
01
我叫马晓峰,今年46岁,是一家外贸公司的中层管理者。
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孩子,看上去生活还算体面。
我和妻子李雯结婚十五年,女儿今年十三岁,正是叛逆的年纪。
我们一家三口住在杭州的一套89平米的房子里,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表面上看,我们是标准的小康之家,但只有我知道,这个家早已名存实亡。
我和李雯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同床共眠了,也几乎不交流,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女儿。
旁人看不出来,因为我们从不吵架,在外人面前还会互相客气地递个东西、问个好,但回到家,就各自沉默,仿佛对方是空气。
02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年我刚升为部门主管,经常出差。有次去广州谈一个大单子,认识了客户公司的销售总监陈静。
她比我大两岁,已婚,但性格开朗,思维敏捷,跟李雯完全不同。
李雯是典型的家庭主妇,除了孩子和家务,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自从女儿出生后,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社交圈,整个人的世界只剩下家。
而陈静不同,她能跟我聊工作、聊市场,甚至聊球赛和电影。短短几天的接触,我仿佛找回了自己年轻时的活力。
后来的事情,几乎是顺理成章——出差的日子越来越多,我和陈静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我们都知道这是错的,但又无法自拔。那种被理解、被欣赏的感觉,对一个日渐平凡的中年男人来说,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03
直到那一天,李雯发现了我手机里与陈静的聊天记录。
她没有歇斯底里地闹,只是默默地站在我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十年,"她说,"我们在一起整整十年了,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到老。" 我无言以对,只能低头认错,向她保证会断绝和陈静的来往。
李雯没有选择离婚,她说为了女儿,她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从那天起,她搬进了客房,我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她不再关心我的一切,也不再让我参与她的生活。唯一的例外是在女儿面前,她会努力维持表面的和谐。 这种生活,一过就是十年。
04
去年冬天,李雯查出了乳腺癌早期。
那天她面无表情地拿着检查单给我看,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需要手术,费用我自己出,只是可能需要你签个字。"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十年来,我们第一次因为一件事而不得不面对彼此。
并没有真如她说了只给她签个字,我请了长假,陪她去医院做检查、手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定期复查,问题不大。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生病时,我照顾她的日子。
只是现在,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05
李雯出院后,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轨迹。
我继续上班,她在家休养。唯一不同的是,我开始每天下厨,为她准备一日三餐。
她只是默默地吃完,然后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有一天晚上,我整理书房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叠信纸,上面是李雯的字迹。
我本不该看的,但第一行字就抓住了我的目光——"亲爱的晓峰,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的心一下揪紧了,急忙往下读。
06
原来在确诊前,李雯一直有异常症状,但她瞒着所有人,包括我。
她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就写了这封信,打算在离世前交给我。
信中,她回顾了我们的婚姻,她提到了那次背叛,但更多的是对我们共同生活的点滴回忆。
最让我震惊的是信的最后:"这十年,我其实从未真正恨过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伤害,也不知道如何重新信任。但现在我知道了,生命太短暂,不该浪费在怨恨上。我原谅你,也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固执。好好照顾女儿,也照顾好你自己。"
我捧着信纸,泪如雨下。
十年了,我一直以为她恨我,她一直以为我厌倦她,我们各自筑起围墙,却不知道墙的那边,是对方同样受伤的心。
07
第二天一早,我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等她。
"雯,"多少年了,我终于再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我能和你聊聊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点头。
我把那封信拿出来,坦白说我看了。然后我说:"对不起,为十年前的事,也为这十年来的疏远。我从未停止爱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她低着头,许久没说话。
我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这十年我再没有越过那条线。我以为时间能淡化一切,没想到它只是把伤口掩埋起来,却从未真正愈合。"
终于,她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那现在呢?你想怎么样?"
"重新开始,"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是为了女儿,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十年太长了,我不想再错过余生。"
08
那天之后,我们开始了一段奇怪的"约会"期。
每周五晚上,我会带她去看电影或者吃饭,就像当年追求她时那样。
起初很尴尬,两个中年人,坐在电影院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慢慢地,话题多了起来。 我们聊女儿的学习,聊各自的工作,甚至聊起了我们共同的朋友。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看完电影回家,她突然问我:"你后悔过吗?"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点点头:"每一天。"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感到十年的冰墙,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09
去年冬天,李雯的病情彻底好转,医生说她已经算是痊愈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去外面吃了顿饭庆祝。
女儿第一次看到我们手牵手走在街上,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回家后,李雯收拾好东西,敲开了我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十年来,她第一次回到了我们的卧室。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从年少相识到结婚生子,从背叛到原谅。
"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她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跨出那一步。总觉得先低头的人,就是输了。"
我紧紧抱住她:"在爱面前,哪有什么输赢。"
10
如今,我们已经重新生活在一起一年多了。
生活还是那个生活,柴米油盐,上班回家,没什么大起大落。
但不同的是,我们之间的那道墙不见了。
我们会一起商量家里的事,会因为一部电视剧争论,也会为对方的生日精心准备惊喜。
前几天,李雯翻出了那封未寄出的信,笑着说要把它烧掉。
我拦住她:"别,留着它。让它提醒我们,生命有多宝贵,爱有多珍贵。"
她点点头,把信小心地收好。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白发苍苍,还是手牵着手。
醒来时,李雯正靠在我肩上安睡,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十年的冰封,终于在一封未寄出的信中融化。
有些爱,不是死了,只是沉睡了;有些伤,不是忘了,而是原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