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肃一个小县城里,刘芬一家原本过着平凡安稳的日子。她17岁的儿子洋洋是县一中的高一学生,长得高高瘦瘦,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这孩子从小懂事,放学回家就帮着妈妈择菜做饭,街坊邻居见了都夸刘芬养了个好儿子。2023年5月25日那天早上,洋洋突然打电话说头疼得厉害,嗓子眼像塞了团棉花。刘芬在服装厂踩着缝纫机,急得差点扎到手,赶紧让儿子去跟班主任请假。
那天正好是星期四,洋洋盘算着请两天假加上周末,能在家里好好养病。班主任王老师是位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看着平时活蹦乱跳的学生这会儿蔫头耷脑的,二话没说就批了假条。洋洋的姐夫在县城开出租,接到电话就开着那辆绿色出租车来学校接人。路过县医院时,姐夫特意带他去挂了急诊,医生说是重感冒,给开了退烧药和止咳糖浆。
谁也没想到,这请假条一签就是六天。到了星期天晚上,洋洋还裹着棉被缩在床上咳嗽。刘芬两口子都在厂里赶工,姐姐在超市当收银员,家里就剩姐夫能照顾他。姐夫往班主任办公室打电话续假时,王老师还特意叮嘱:"让孩子多喝热水,等彻底好了再回来上课,落下的功课我单独给他补。"电话这头,洋洋哑着嗓子保证:"老师放心,我肯定按时回学校。"
出事那天是六一儿童节,虽说洋洋都17岁了,可心里还惦记着小时候妈妈给买玩具的时光。凌晨三点多,他悄悄摸出家门,约了初中同学小胖去夜市吃烤串。县城西头的夜市摊亮着昏黄的灯泡,羊肉串在炭火上滋滋冒油。谁也没注意,喝了三瓶啤酒的小胖骑电动车载着洋洋往家赶时,迎头撞上了辆超速的渣土车。等120救护车闪着蓝灯赶到时,两个少年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刘芬接到交警电话时,手里的搪瓷缸"咣当"摔在地上。她和丈夫跌跌撞撞跑到县医院,只见到太平间白布下那张熟悉的脸。交警后来调监控发现,渣土车司机那天跑了三趟长途,疲劳驾驶还超速,刹车印在地上拖出二十多米。法院判下来,保险公司赔了62万,可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活生生的儿子。
这事儿过去小半年,刘芬每天摸着儿子书桌上的台灯掉眼泪。有天在菜市场碰见王老师,突然想起要是学校当时催着孩子返校,说不定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她拉着丈夫去教育局闹,非要学校赔20万。校长拿着厚厚的请假条直叹气:"孩子是在家休养期间出的事,咱们老师按规章批的假,每天还打电话问病情......"
官司打到法院,法官翻着《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直摇头。白纸黑字写着,学生请假在家期间出事,只要学校按规矩批假,就不担责任。倒是查监控发现,那天夜里渣土车司机边开车边刷短视频,手机屏幕亮光在驾驶室里一闪一闪的。要说这世上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眼瞅着孩子长成大人了,突然就消失在人海里。街坊们都说,要怪就怪那黑心司机,还有夜里不睡觉的孩子,可当妈的心里那团火,总得找个地方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