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瑫上座煎茶次,师敲绳床三下,瑫亦敲三下。师曰:“老僧敲,有个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瑫曰:“某甲敲,有个方便。和尚敲作么生?”师举起盏子,瑫曰:“善知识眼应须恁么。”茶罢,瑫却问:“和尚适来举起盏子,意作么生?”师曰:“不可更别有也。”
——《五灯会元》第四卷 清田和尚

一天,与瑫上座一起煮茶闲聊,清田和尚在禅床上敲了三下,瑫上座也跟着敲了三下。
清田和尚就问:“老僧敲这三下,是有个灵活的方法在,你敲那三下又是什么道理?”
瑫上座也说:“我敲这三下也有个随缘方便在,不知你敲那三下是为了什么?”
清田和尚没有搭话,而是举起茶盏示意。
瑫上座说道:“的确,善知识就该有这种当下直呈的本事。”
说完,瑫上座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问道:“刚才和尚举起茶杯,是什么意思?”
清田和尚说:“还会有别的意思吗?”

参禅不是搞学问研究,也不是修炼某种能力,只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在禅师那里,只有自己和自己对当下的体验,“我”和“我的感受”就是世界的全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人人皆有且各自独特。
没有“我”参与的一切,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
听见了吗?手指敲打在禅床上的声音。响来闻声的那个,就是“我”,原来我在这里,在敲击禅床的声音之上。
这就是禅师口中的善巧方便,只是见自己的方便法门,不是个什么道理,应景随手拈来而已。在与自己一起的同时,也可以让别人见别人的自己,这就成了教化手段。

当瑫上座问清田和尚:“你敲那三下又有什么道理在?”
清田和尚举起茶杯回应:你看这茶杯,刚才闻声的那个,和现在见色的这个,是同是别呢?
原来,我就在这茶杯之上啊!闻声见色的,就是那个我,原来我就在这里。这同样是直呈当下的手段。
瑫上座在清田和尚举起的茶杯之上见到了自己,所以才说:“见一切则见自己,外境就是一面面镜子,在任何外境之中,所见只有自己。这就是明心见性之人该有的本事。”
但是,这是瑫上座的当下体验,他还想知道清田和尚是否与自己有相同的感受,如此才问:“刚才和尚举起茶杯,是什么意思呢?”

清田和尚说:“难道还有别的吗?”
除了自己,还有别的吗?除了我举杯子,还有什么?
这句话又把一切经教拉回现实之中,心不自心,因境而有。我与当下是一不是二,除了“我举茶杯”这一现象之外,还能有个什么在呢?不要去问个是什么、为什么了,都是妄想。
且不可执于我,也不可执于境,二者本无分别,我与当下是一体的,离开谁,对方都不复存在了。
我与我的体验,就是人 生的意义所在,人 生的意义就在于没有意义。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不可避、不可弃的唯一礼物。
人 生是用来体验的,就如面前的这碗茶,那就尽情享受这份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