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首发，全网维权，侵者必究）

口述：袁秀娣

整理：水笙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01

早上起来，我正在用扫帚打扫院子，屋里婆婆高声喊：

秀娣啊，明天就年三十了，你马上去集镇多买点菜来，记住一定要买大虾与黄鳝，这两样我大孙子喜欢吃。

对了，还要买两条鳗鱼，宗宝最爱这一口。

宗宝，我的大伯子，婆婆的大儿子。

我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心里很是生气。

凭什么每年的年夜饭都要我一人操持？凭什么同为女人的妯娌与婆婆就能置身事外安然享受？

其实我知道原因，就是因为我老公老实憨厚，就是因为大伯子夫妻两人比我们有钱。

他们十多年前在村口弄了个水泥搅拌厂，正赶上村镇建设的风口，赚的腰包鼓鼓，从而财大气粗，跟我们说话，头都昂到天上去了。

而我们夫妻两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只能靠种地为生，平时再养几头猪致富。

好在我儿子浩翔争气，考了一个名牌大学，留在大城市工作，又遇到一个好女孩，两人上半年刚结婚，小夫妻很恩爱。

前天两人回到老家过年，看在我儿子儿媳的份上，即使心里万分不满，我也不能发作。

想到这儿，我答应着婆婆：

好的妈，等我扫干净院子，就去买菜。

正在这时，儿子出门来，他走到我跟前偷偷说：

妈，你来一趟，我与小静有话讲。

小静，就是我的儿媳妇，她是一个秀气而聪慧的好姑娘。

我看儿子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很是纳闷，放下扫帚，跟着他进了他们的卧室。

刚进屋，小静就笑眯眯说：

妈，我与浩翔刚刚商量了一下，咱们一家四口还不如回城里过年呢。

我经常听浩翔说，在这个大家庭里，妈你不受待见，他们都欺负你老实，逢年过节的一大家吃饭，都是你一人忙乎，受尽了委屈。

刚刚我们听到奶奶又在喊你买这买那，大呼小叫的，我们听了生气，商量后达成一致，决定开车带着你与爸回城里过年，你看好不好？

我一听，心里一阵兴奋，感觉浑身轻松，立刻道：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爸这个决定，如果他肯一起去，那就再好不过。

如果他害怕你爷爷奶奶责怪，一定要尽孝心，那我们三个人走，把他一人留下。

儿子儿媳点头答应。

02

老公早上一起床就去喂猪铲猪粪了，我一边往猪圈走，一边想着如何开口。

公婆一共生了5个孩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老公大排行老三，在这个大家庭里，从小到大存在感不强。

我与他结婚后，由于他的懦弱，我虽然很多时候感觉公婆一家子对我们不公平，可也不敢反抗，就这么默默忍受了20多年。

说实话，公婆对我们吆三喝四也无所谓，毕竟他们是长辈，我生气的是三个姑子的张牙舞爪。

每次她们来家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挥我干这干那，指挥我买这买那。

我最记得有一次过中秋节，我第一次发了火。

那应该是儿子7岁的时候，三个姑姐同时来家里送过节礼，婆婆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他们三家人坐了满满一桌子，当然了，还有大伯子一家三口。

那天婆婆叫我买了20多只螃蟹，刚刚端上桌子，众人就开始抢。

挨不上席位的儿子急了，他跺脚喊：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我在厨房听到儿子的喊声，让正在烧火的老公去拿一只给儿子，却被他拒绝，他说：

桌子上那么多人，就这几只螃蟹哪里够吃啊？我可不敢去拿，去了肯定会挨骂。

看着他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我心里腾地生出一股子怨气。

怪不得别人看不上我们，怪不得我的儿子也不受人待见，像这样懦弱的男人，别人不欺负我们欺负谁？

想到这儿，我快步走出去，快步来到桌边，伸手拿了一只螃蟹递给了儿子。

婆婆一看不乐意了，她开口道：

桌子上还不够分呢，你拿给孩子干什么？

我说：

我们大人不吃可以，不能亏了孩子。

大姑子一听，用筷子指着我：

你啥意思啊？怎么话里有话？是不是怪我们没给螃蟹浩翔？

我冷冷看她一眼，没有吱声。

03

对于这个大姑姐，我最没有好感，家里大小事情，她都要横插一杠，我老公最怕她。

她看我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生气了，干脆筷子一甩：

不吃了，这红脸饭吃不下去，走，咱们回家。

其他两个姑子一听，也放下筷子，起身喊自己的老公孩子就要拿东西走人。

大伯子与妯娌赶紧起身打圆场。

这下公婆不得了了，他们俩高声责骂我，骂我不懂事，骂我心眼小，骂我容不下三个姑子来娘家。

我被骂得火起，回怼道：

妈你凭什么骂我？每次他们来家里吃吃喝喝，都是我们夫妻忙出忙进招待。

今天浩翔就想吃一只螃蟹，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拿给他，我做妈的舍不得，拿一只给他又怎么了？惹了你们什么？

再说了，这螃蟹是我花钱买的，这一桌子菜也是我辛辛苦苦烧出来的，我儿子就没权利吃一只螃蟹？

公婆与姑子们看我还敢还嘴，气得高声喊来老公，让他好好管教我一顿。

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满脸为难的他，只能偷偷拽拽我，让我不要再吱声，让我回自己屋里去。

儿子也吓得不轻，他害怕我挨打，哭着说：

你们不要打我妈妈，你们不要打我妈妈，我不吃螃蟹了，我再也不要吃螃蟹了。

儿子一边哭喊，一边把我拉进了卧室，砰一声关上门，然后把门保险好说：

妈妈，你可不能出去，那群人疯了，我好怕他们打你，你就坐在这里，我陪着你。

看着懂事的孩子，听着外面吱哇乱叫的骂声，我冷静了下来，我怕吓着孩子，选择了息事宁人。

后来我就下定决心，为了我的儿子，我也一定要忍耐，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人，脱离这个糟糕的原生家庭。

之后的每一年，我粉饰太平，忍辱负重，督促儿子奋力读书。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我所有的委屈，也体会我对他的良苦用心。

因此，他在学习方面根本不要我多操心，每学期的成绩都名列前茅，这让我倍感安慰。

后来，他依靠读书，终于走出了农村，去了大城市扎根。

04

一边走一边想，我来到了猪圈，找到老公，转达了儿子儿媳的意思。

他一下子怔住了，呐呐问：

我们这样做妥吗？我爹妈不会生气吗？有亲戚朋友来，谁招待？

我狠狠瞪他一眼：

你想留下来随你便，我现在就跟儿子儿媳走，我再也不想做牛做马了。

说罢，我扔下他回屋收拾东西。

不到5分钟，他扭扭哒哒进来，期期艾艾说：

那我也跟你们走，你是我老婆，浩翔是我儿子，你们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我一听，笑了：

这才对嘛，赶紧收拾你的东西，趁老太太还没起床，我们偷偷溜走，省得看见了闹腾。

儿子儿媳早就把行李收拾好发动了车子，在外等着我们。

谁知，我与老公刚拿着包走出院门，却被婆婆看到。

她急急忙忙跑出来喊：

你们一家子这是干什么？准备去哪里？

胆小怕事的老公一听婆婆追出来，结结巴巴的搭不上话，我灵机一动道：

妈，我们去街上买菜啊，我一人不好拿，才叫上浩翔与小静。

精明的婆婆眼睛扫视了一下问：

上街买菜要带包袱干嘛？老三也跟着去？你们一大家子难道要去菜市场打狼吗？

眼看瞒不过去，儿子与儿媳下了车子，儿子解释说：

奶奶，我妈刚才说头晕，我想把她带去城里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病，我再把她送回来。

这时候的婆婆，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不听我儿子解释，气呼呼道：

莫不是你们一家要逃跑？是不是怕买菜做年夜饭？

儿子儿媳对视一眼乐了，儿媳笑眯眯说：

奶奶，你那么大岁数可真聪明，谁也逃不过你的法眼。

实话告诉你吧，我妈岁数大了，我可舍不得她再锅上锅下的忙，咱大伯不是有钱吗？你可以让他去饭店订一桌啊，现在我要带爸妈去城里过年了，拜拜。

说着我们就一起爬上车准备出发。

谁知婆婆太彪悍了，她一下子拦住了车头，满脸怒气喊：

不许走，通通给我下来，你们走了，谁来做年夜饭？

老公又开始惴惴不安，儿子说：

不要怕，看我的，今天我们非走不可。

儿子打开门走下车，连推带哄把婆婆弄进了院门，然后快速上车，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后视镜里，婆婆从院子里冲出来，跌跌撞撞追赶车子，一边追一边手挥舞着，不用耳朵听，就知道她在破口大骂。

我心里爽快极了，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我能想象得出来，明天的年夜饭与春节期间的人来客往，没有我这个免费保姆做饭，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儿媳看到我这副模样，笑着问我：

妈，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爽？是不是很解气？

我回答：

是的，今天是我第一次感到扬眉吐气，我憋屈了三十年，终于能浑身舒畅了。

儿媳又说：

以后我们一家每年都在城里过年，他们不服气也没办法，嘿嘿。

这时，老公幽幽说：

对不起秀娣，都是因为我太没用，才让你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委屈，以后我都听你的，听浩翔与小静的，再也不做软耳耙子。

老公的话说完，我们齐声大笑。

翻身农奴得解放的感觉，真是美好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