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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唐玉芳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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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女人流过的泪是曾经脑子进的水，此话一点不假。

01

时间背景：1998年春。

邻居小春红替我找了一份工作，去镇上某一私人服装店卖衣服。

一想到能脱离这个糟糕的家庭环境，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又能实现财务自由，我开心的快要飞起来。

可儿子才两周岁，我也无法带他去上班，只能求助于公婆。

我相信他们应该同意替我带孩子的，毕竟是儿子的亲爷爷亲奶奶，他们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亲孙子总会疼的。

可是，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乐观了。

这一天晚上，我抱着儿子去公婆屋里商量这件事，谁知我还没说上三句，婆婆就叫起来：

不行不行，这么点大的孩子我们可没法带，他到处跑，谁追得上？

我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会一口拒绝，可我不死心，争取道：

你们在地里干活，让他在边上玩就是了，只要他不去玩水，就没事。

可我婆婆根本不听，仍然按照她的思维说话：

你卖衣服可以带孩子去的，这不挺好的吗？

我哭笑不得：

妈，你见过哪个人上班把孩子带去的？有哪个老板允许啊？

婆婆哼一声：

什么允许不允许的？我们以前在生产队干活，不都是把孩子带在身边吗？

我说：

这能跟在生产队干活同吗？我要是把小鹏带去卖服装，别人肯定不会雇佣我。

妈，小鹏我已经带了两年了，最难带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你只要注意他的安全问题就行，也不要你抱也不要你背的，不妨碍你种地。

再说了，你们不是老嫌我在家不挣钱吗？老说你儿子一个人挣钱太辛苦吗？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挣钱机会放在我面前，你们如果不替我带小鹏，我又得放弃。

02

我说这些话不是没来由的，当时孩子一周岁断奶，我就想出去上班。

可是公婆死活不同意替我带孩子，别人介绍了几个好工作，我都没去成。

可我在家带孩子，婆婆动不动就骂我吃白食享清福，说她儿子在外累死累活的养活我，说她儿子娶了我亏透了。

我被婆婆骂的抬不起头来，却又不敢跟她吵，第一，我根本吵不过她，第二，公公在边上虎视眈眈，如果我跟婆婆吵，我怕他会打我。

老公在深圳打工，为了不让他分心往家跑，我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我在家带了两年孩子，就被公婆歧视了两年，实在是苦不堪言。

我总为自己打气，再忍忍再忍忍，忍到儿子再大一点，我能出去上班就好了。

可是，儿子都两周岁了，他们仍然拒绝带，而且拒绝的理由是那么的可笑。

我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没有起一点作用，婆婆依然强硬道：

要么你不要去上班，要么你就带着小鹏去，想指望我们帮你带，门也没有！

我的两个儿子也是我们自己带大的，我公婆从来没有伸过一把手，你凭什么就指望公婆啊？

看着婆婆满脸的横肉，听着她蛮不讲理的话，我的怒气逐渐往上冒，忍不住说：

行，那我就在家带孩子，以后不许你们骂我在家吃白食享清福，我也没吃你们的饭也没享你们的福，你们没理由骂我。

看我敢还嘴，婆婆一跳起来：

我们凭什么没理由？你用我儿子的钱，我们就得管。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绝对不许我儿子娶你，我儿子长得那么帅，又能挣钱，好多女孩子想嫁给他呢。

婆婆越说越没边，越说越下道，我越听越生气，怼她：

行啊，那让你儿子回来跟我离婚，只要他肯离，我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还有，好是相互的，你们现在不帮我带孩子，把我困在家里，变着法子欺负我，等到你们岁数大了，别指望我会对你们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公公突然吼道：

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你敢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死你！

婆婆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成功把我激怒，我继续说：

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你们看看村子里，哪个做爷爷奶奶的不带孙子？哪对老人不巴望自己的儿子儿媳能把日子过好？

就你们不肯带孙子，就你们摁着儿媳不给出去上班挣钱。

你们一方面不给我出去挣钱，另一方面又骂我懒乱花钱，这是不是太不讲理了？有你们这样做老人的吗？

03

看着一向逆来顺受的我突然一句不让，公婆明显震怒。

他们说理说不过我，却又不甘心认怂，公公恼羞成怒，举起巴掌冲向我。

我猝不及防，脸上被狠狠抽了一下，顿时感觉火烧火燎。

我捂住脸惊呆了，儿子吓得一把抱住我的腿回头朝公公喊：

不许打我妈妈，不许打我妈妈！

我弯腰抱起来儿子，朝这对蛮横无理的老人冷冷瞪了一眼，回了自己的卧室。

坐在床上，儿子摸着我被打肿的脸问：

妈妈，你疼不疼？爷爷坏，他打妈妈，我不喜欢他，妈妈，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敢再打你。

看着可爱又懂事的儿子，我把他轻轻抱在怀里，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以前我也曾想过，把儿子硬性留给公婆，自己一个人出去打工。

可是，像这样无知无识的公婆，我能放心把儿子交给他们吗？

如今这么一闹，在这个家里我肯定更待不下去了。

以前他们只是骂我，并没有动过手，今天既然动手，我又无力反抗，以后他们肯定会时常用这招压制我。

压制这种手段，从来都是逐渐升级，我都不敢想象以后他们会怎么对待我？

当初我选择远嫁，父母曾经就提醒过我，说离家那么远，一旦我在婆家受气，娘家帮不上什么忙，婆家会变本加厉。

当时我根本没拿这些话放在心上，认为只要我与老公感情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如今，父母的担忧都成了事实，真是讽刺啊，我这脑子不是进水是什么？

既然错误已经铸成，但愿我还来得及改正。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一夜。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应该选择离开了。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时间久了，我不是被折磨疯，就是被折磨傻。

打定了主意，我心里豁然开朗，所有的阴霾，随着东方的晨曦出现一扫而空。

04

害怕刁蛮的公婆阻拦，我趁他们下地干活的空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抱着儿子直奔深圳。

当我站在老公牛志刚面前时，他惊讶问：

玉芳，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深圳来了？

还没等我开口，儿子抢着说：

爸爸，爷爷打妈妈，他把妈妈的脸也打肿了，爷爷是坏人，你回去打他。

奶奶还骂妈妈，声音好大好大，我都被吓哭了。

牛志刚不可置信问我：

儿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爸妈真的打你骂你了？这是为的什么啊？

我眼圈泛红，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话，牛志刚又气愤又心疼，他安慰我道：

玉芳你别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你来了很好，我出去租一间房子，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气。

有他这暖心的话，我心里所有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我们找了一间房子安顿下来，前两年由于我无法上班，靠牛志刚一个人的工资过得很艰辛。

等儿子三周岁，我把他送去了幼儿园，进了牛志刚打工的服装厂。

10年以后，我们挣到了一笔钱，去我娘家的县城买了房子安了家。

因为儿子的学业，我与牛志刚不再去深圳打工，而是选择在我老家开了一个小型的服装加工厂。

由于我们有足够的经验与渠道，没几年服装厂就站稳了脚跟，一年的收入稳定又可观。

28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牛志刚的老家。

逢年过节，也只有牛志刚回去看一眼，留下一笔钱给老人。

5年前公婆就嚷嚷着要来我这儿养老，被牛志刚拒绝，他说：

当初你们把玉芳打跑，你们怎么还有脸提出去我家呢？她能接受吗？

爸，妈，我知道你们一直喜欢弟弟不喜欢我，所以，以后你们就靠着弟弟吧，至于养老钱，我一分钱也不会少。

婆婆叫道：

不行不行，你那个弟媳妇坏透了，在你弟弟家，我们饭都吃不饱。

牛志刚说：

玉芳性格倒是好的，你却逮着人家欺负，你们现在落到这个下场，还不是自找的，怨得了谁呢？

公公长叹一声：

儿啊，是我错了，爸对不起你，对不起玉芳，你能不能回去跟她商量一下，我跟你妈去你那儿住？

牛志刚坚定道：

没得商量，我不想你们去了再把我的家拆散，你们就在老家老实待着吧，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眼看大儿子滴水不进，公婆一脸懊恼。

如今公公已经76，婆婆也73，两个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威风凛凛。

可笑的是，牛志刚每次给他们的钱，放在口袋里还没有捂热，就被老二媳妇搜了去，如果不给的话，她就破口大骂。

公婆毫无办法，只能把钱全部掏给她，还百般讨好，因为他们考虑到，以后生活不能自理时，还得依靠小儿子小儿媳呢。

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我公婆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明白事理的老人，都会在儿子儿媳困难的时候帮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站在边上看哈哈笑。

你有能力的时候不付出，等到你老了，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子女对你孝顺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