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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封志香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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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农忙季节又到，大清早，我拿着磨好的三把镰刀，来到了油菜地。

举目一望，我惊讶万分，这一亩地的油菜，不知道被谁已经割完。

我心里想，是不是哪家割错地儿了？

一边想着，我又去了东边的二亩油菜地，怪事又出现，这块地也割了一大半。

这么看来，肯定有人在暗里做好人好事，他应该是看我一个单身女人日子过的艰难，想帮我一把。

到底是谁呢？我想不出来。

自从三年前老公病逝，我经常被村里村外的市井无赖惦记，但都被我拒绝，是不是他们其中一个呢？

但我立刻否定，那些人都好吃懒做心眼不正，他们只会明里讨好我，怎么可能做好事不留姓名？

我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挥汗如雨割着油菜。

第二天早上，我又发现另一块地的麦子也被人割完。

这让我好奇心大作，打算晚上一探究竟。

我家一共六亩责任田，四亩油菜两亩麦子，目前还有西边一亩多麦子没收。

既然有人帮忙，我也就不着急了，留下那块地做诱饵。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如水般洒向村庄，使得周围一片静谧。

晚上10点多，我悄悄出了门，悄悄往村西摸去。

来到我家地头，不出所料，有一个黑影在忙碌。

我轻手轻脚的过去，快要靠近时，我踩麦茬的嚓嚓声惊动那人。

那人直起来腰回头，我顺手摁亮了手电一照，惊呆了，原来是丁全善。

虽然十二年不见，我也是一眼认出来他。

我指着他结结巴巴问：

你你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一看被发现，他不好意思挠挠头，走近我说：

志香，你不要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太辛苦了，想帮帮你。

我问：

你过来找我，你妈知道吗？她没找你拼命吗？

听到我话中带刺，丁全善一屁股坐在了麦把上答非所问：

志香，你还在生我的气啊，这么多年了，你咋不回家看看呢？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我恨恨道：

那个伤心地，我再也不想回去！

丁全善急了，他过来抓住我的手：

志香，你要是还没消气，随便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当时实在没办法，我总不能扔下我老娘不管不顾吧。

现在好了，她走了，我来了，我没有羁绊了，志香，我还有机会吗？

听了他的话，我瞬间激动万分，回忆闸门一下子打开。

02

1969年我出生在四川某农村。

我与丁全善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人同村而居，从小就玩在一起。

我们是小学同学，初中三年又是同桌，不过由于家庭缘故，我没有去读高中。

丁全善看我不上学了，成绩优异的他也书包一拎板凳一抱回了家。

他家只有一个寡居老娘，从小就对他寄予无比的厚望，一看他不肯上学，抓起棒槌满村追着他打。

实在拗不过他老娘的又哭又闹又打，他只能去读高中。

才十五岁的我，则被继母送去了小镇学裁缝。

我身世凄凉。

三岁时我母亲被父亲打跑，继母属于小三上位，她还带来一位比我大两岁的男孩。

父亲再婚后，又替我生了一个弟弟。

我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从小我就被教导，要处处让着继哥哥与弟弟，因为他们是男孩，我是女孩。

即使我被继哥哥欺负，也不能反抗，否则，继母就会用笤帚疙瘩没头没脑抽我。

像这样的家庭，我能读到初中毕业已经算万幸。

我在镇上学裁缝，离镇中学很近，丁全善知道后，只要一放学就来找我玩，两人说说笑笑的，倒是驱散了我很多忧愁。

可是，很快流言蜚语传出，说我们早恋了。

丁全善母亲听说后，叉着腰站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骂我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学会勾 引男人。

父亲与继母不去为我争辩，反而把我抓过来打了一顿。

我满腹委屈，却又无处倾诉，只能暗自流泪。

丁全善找到我说：

全香，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你，你等着我，等我高中毕业了，能挣钱了，我就去你家提亲。

听到他这样说，我惊讶万分：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才16岁，说这些太早了，再说，你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她看不起我家，更看不起我。

丁全善坚定道：

早什么早？从小到大，别人都骂我是野孩子，都欺负我，只有你总是陪着我，跟你在一起，我心里就暖暖的。

03

需要说明一下，丁全善母亲是大姑娘未婚先孕，谁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他母亲始终不肯说。

六十年代末的农村，未婚先孕是很被人看不起的，他母亲被娘家扫地出门，这对母子就在我村落了户。

他母亲经历一系列遭遇，性格变得很古怪，偏执又强悍，在村里出了名的难缠，谁都不敢惹她。

或许她这样做，也是一种自保吧。

她把满腔热血洒在丁全善身上，希望他学有所成，希望他出人头地，平时对他非常严厉，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

他在家得不到温暖，我在家也是，两颗缺爱的心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丁全善的表白，让我的心里也跟着涌起一股暖流，我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就这样，我们在16岁的秋天，私定了终身。

他跟我相约，等到他高中毕业后，考不取大学就立刻公开恋情，如果考取大学，那就等他毕业后。

三年高中匆匆而过，丁全善高考失败，他欣喜若狂找到我，拉着我回了村。

当时我在一个裁缝铺已经找到了一份做机工的活，专门替人加工衣服，挣的钱都被继母悉数没收，我在家里仍然没有地位。

丁全善没考取大学，他母亲本来就十分气愤，一看他还拉着我回来要求结婚，他母亲顿时把所有的气撒在了我头上，高声叫骂我是害人精，害了她儿子的前程。

我被她骂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我这副样子，更加生气，扑过来就要抓我头发，丁全善一把抱住他母亲的腰，催我快跑。

我这才醒悟过来，拔腿跑回了家。

丁全善母亲哪里能善罢甘休，又去我家撒泼打滚骂了几个钟头。

骂得最恶的一句，她说我送上门跟她儿子shuijiao，并且描绘得有鼻子有眼。

我的名声瞬间毁了。

父亲与继母不敢出去应战，在家里轮番骂我，内外夹攻下，我死的心都有。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狐 li精。

本来继母想把我留在家里替她多挣几年钱，这么一来，她就想立刻把我嫁出去捞一笔彩礼。

可是，我的名声被丁全善的母亲败坏，哪家都不敢娶我，即使长大了的我楚楚动人，也变得一文不值。

接下来的一件事，差点把我毁了。

04

继母的儿子早就对我垂涎三尺，可我对他没有好感，人长得丑不说，品性跟他母亲一样坏，我见到他嘻皮笑脸就头疼。

这次，他趁火打劫提出来要娶我，继母一听，立刻夸她儿子太聪明，这办法太好了。

的确是啊，一分钱不花，替她丑儿子娶回一个如花似玉又听话的儿媳妇，这多合算啊，她还美其名曰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悲的是，我那混账父亲居然还同意了。

当天晚上，那个继哥哥摸进我屋里要胡来，我吓坏了，一顿乱抓乱蹬。

他看我反抗这么激烈，倒是吓住了。

我趁机跑出了家，跑去了丁全善那儿。

这阵子他家也不太平，母子俩天天吵架，闹得不可开交。

有一次，她手拿敌敌畏，哭着喊着要喝。

明眼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寻短见？她只是吓唬自己的儿子罢了。

要真的想不开的话，肯定是等夜深人静时，怎么可能当着儿子的面呢？

可丁全善才十九岁啊，哪里能看穿这些把戏，倒是吓得不轻，哀求母亲不要做傻事，还保证跟我断绝来往。

因此，等我逃出去找到他想办法时，他哭着说：

志香，请原谅，我目前还不能娶你，你等我几年，等我做通我母亲的思想工作再说。

我失望极了，真的不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嘴里吐出。

以前他说的多坚定啊，只不过5天功夫，他就摇摆不定。

如今的状况，我怎么能等下去？

继哥整天虎视眈眈盯着我，一旦我被他得手，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况且即使我等下去，他能摆平他母亲吗？

我心灰意冷，痛苦不堪。

他看我这副表情，想过来劝我，我推开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他在后面追了我几步，总归还是停了下来。

我失望至极，一颗心沉入深深的黑暗中。

恋人无法保护我，家里有一张大嘴等着吞噬我，我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一边流泪一边往村外跑去，当跑过黄小娥家门口，我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条出路……。

（上）

注：明天上午8:00发布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