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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范坚强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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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正月初六这天，老婆潘玉芬跟我商量：

坚强，咱们今天去看看我姐啊？她这阵子嚷嚷身体不舒服，我想去一趟。

我不假思索道：

要去你一人去，我才不去呢，看到她就心烦。

老婆嗔怪：

你看你这人，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揪住不放干嘛呢？

我说：

你那个姐姐，心眼太坏，又爱慕虚荣，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别又着了她的道。

当初如果不是我及时识破她的诡计，估计我们这个家庭早就被她破坏掉了。

我这么一说，老婆长叹一声：

那好吧，你不想去我也不去了，我听你的。

我这才开心的笑了，抓起来老婆的手说：

走，我开车带你去看咱们的大胖孙子去。

或许有人会骂我不近人情，怎么挑拨自家老婆与她姐姐的关系？

如果我把她姐姐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可能你们就能理解我了。

我老婆和她姐姐潘玉芳是双胞胎，两人的脸长得一模一样的白皙俊俏，外人根本分不出。

不过，只要她们一走路，就能知道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玉芬从小从屋顶上摔下来过，由于医治不及时，落下残疾，右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与她们的认识，说起来话长。

我们老家虽然在苏南，可却是山区人，家里异常贫穷。

苏南的北部，到处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头，我家就住在山脚下，一个村子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户人家。

小时候我们上学，要步行十几里路，而且那条路，只要一下雨，就泥泞不堪。

现在想起来那种苦日子，都头皮发麻。

我父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我是家中老大儿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每次上学，我都是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妹妹。

弟弟与妹妹的手里，分别拿着一根棍子。

这棍子是防身用的，不是防人，而是防狼。

那时候的山里，经常有狼出没，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大雪天。

02

我记得读四年级那年的冬天，天气异常的寒冷，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早晨起来，到处白茫茫一片。

这一天，我照例带着弟弟妹妹深一脚浅一脚走去上学，才出村口，就看见有一条狗拦截在路上冷冷看着我们，眼里发出幽幽的光。

弟弟拿出棍子来吆喝，妹妹也挥舞着手中的棍吓唬那条粗壮的狗。

可奇怪的是，这条狗一点都不害怕，纹丝不动的用冰冷的眼睛继续看着我们。

我心下大惊：

不好，这是一头饿狼，根本不是狗，它这是下山来找食物了。

我一把抓过来妹妹手中的木棍子，奋力朝它打去。

谁知这家伙灵敏躲开我，朝边上的弟弟一个恶扑，我眼疾手快拉过来弟弟护在身后大声喊：

救人啊，有狼啊，快来打狼啊。

因为我知道，就凭我们三个孩子的力量，根本打不过一头饿极了的狼。

幸亏我这一声呼唤，村里立刻有几个大人拿着棍棒锄头铁叉跑了出来。

这头狼一看形势不妙，只好夹着尾巴飞一般逃去了山里。

像这种狭路相逢狼的情况，一般都是发生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我勉强上到初中，眼看着家里越来越困难，母亲的身体也出现了毛病，只好选择辍学回家帮着父亲干农活。

母亲过意不去，摸着我的头说：

强儿啊，是妈拖累了你啊，你成绩那么好，如果上高中，说不定能考取大学去城里上班的。

我笑着安慰她：

妈，你别这么说，我是家里的老大，帮你们减轻负担是应该的。

十八岁那年，有一天晚上，父亲把我喊到他跟前说：

你老是跟我在地里干农活，干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你还是去学一门手艺吧，不学手艺的话，像我们家这么穷，你长大了连老婆都说不起。

我已经给你二叔打过招呼，明天你就跟着他学瓦匠去。

我一听，心里十分高兴，虽然瓦匠这个活不轻松，但总比在家里扛锄头强。

那时候的农村娃，如果考不起大学，学手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我成了我二叔的徒弟，拿着瓦刀与线锤，虚心学习砌墙技术。

经过四年的风里来雨里去，我也成了大工师傅，哪家盖房子，也会记得来喊我一声。

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只要哪里有活，我都会去干，一年365天，我很少歇一天。

在我的努力下，家里的经济条件得到了改善，我的弟弟和妹妹，由于我的帮衬，都考取了不错的学校。

弟弟考上了一个好大学，妹妹初中毕业考了一个中专。

他们毕业出来，都能吃上公家粮了，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觉得我的付出值得。

03

我22岁，父母开始到处托媒人替我说亲，可是，总是不能成功。

这也情有可原。

第一，我家只有三间破瓦房，又在山脚下。

第二，我母亲身体常年有病不能干活。

我见过几个姑娘，相亲时她们都看中了我的外貌，可一打听到我家的情况，一个个都缩回了脖子。

这让我很生气，自尊心严重受损，发誓一辈子不结婚了，就这么陪着父母过，感觉也不错。

母亲可不这么想，她看我一年一年年纪大了，动不动就流眼泪，动不动就说家里人拖累了我。

她还对弟弟妹妹说：

你们有了出息，可不要忘记你哥，如果没有他挣钱，你们谁也读不成书。

弟弟妹妹也懂事，出来参加工作后，会时不时的寄钱回来，说给我盖房结婚用。

只是现实很残酷，我26岁了，依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我。

那个年代的农村，26岁已经算是大龄青年，稍不留神，就会成剩男。

我以为自己跟婚姻无缘，就跟村里的老光棍徐叔一样，会孤苦伶仃一辈子。

我也做好了这种打算，对婚姻不再抱希望，谁知，我的姻缘来了。

1993年的春天，我去一户人家帮着盖房子，而且是盖一栋二层小楼，在一条大路边上，地理位置很好。

这家离我家大约30里路，男主人姓潘，之前好像在煤矿工作，家里条件不错。

他家也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潘玉芳，一个叫潘玉芬，最小的是儿子，叫潘玉祥。

我一看到这对姐妹，眼睛就直了。

这两个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尤其是大双，身材修长五官标致，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我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每天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要看到她，心情就十分愉悦。

而对于小双，我是没什么感觉的。

主要她一条腿有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颠得厉害。

这种情况下，如果选老婆，谁都会选大双，谁也不会选一个残疾人。

04

那时候农村盖房，还不时兴包工，都是点工，也就是说，你做一天活，主家就给你记一天工。

为了节省费用，主家一般就请大师傅来，而小工，都是自家人上，什么搬砖头和沙灰以及各种杂活，一律跟大工无关，都是自家人负责。

这样一来的话，盖房子的进度就慢了。

往往盖1栋2层小楼，从挖地基开始到结束，前后需要三个月左右。

我来到潘家，自然是大师傅级别。

他家的小工，两个女儿都参与了。

每天能与心上人在一起干活，我浑身有劲。

大双潘玉芳比我小三岁，那年已经23岁了，也到了说婆家的年龄。

我侧面打听过，由于她要求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总感觉她就是在等我，我与她有缘分。

为了近距离接触她，每天我都指定她为我一人打下手。

其他几个师兄弟心照不宣，经常特意制造机会让我与她在一起。

可是，我讨她欢心的过程充满了艰难险阻。

房子砌到一半，开始搭跳板，潘玉芳自然安排跟我站在了一个跳板上干活。

可是她明显不愿意干这种粗活，动不动就溜下去玩了。

没有小工做帮手，我只能放下瓦刀亲自接砖头与沙灰，这样一来，我砌墙的进度大大落后于人，这惹的潘老头很不高兴，认为我是磨洋工，一来二去，说话就开始不好听。

可我也不能告诉他实情，我得保护我心爱的姑娘不挨骂。

次数多了，这西洋镜被戳穿。

有一次，潘玉芳又悄悄放下活计骑车跑到街上去玩，自然的，我开始打掩护。

可这次很不巧。

她前脚刚走，后脚潘老头来了，他转了一圈，发现大女儿不见踪影，问我：

玉芳呢？她上哪里了？

我支支吾吾道：

刚才还在的呢，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我话音刚落，小双潘玉芬突然过来说：

范坚强，你就别包庇我姐了吧？我知道她又跑出去玩了，你干嘛撒谎？

说完，她转头告诉她父亲：

姐姐经常偷偷溜出去不干活，范坚强砌墙慢你不能怪他，不能扣他工分，他又要做大工，又要做小工，哪里赶得上？

潘老头脾气暴躁，一听气坏了，狠狠道：

看我回来怎么收拾她，我让她偷奸耍滑，盖房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当一回事。

我一听，心里开始担忧，我那心爱的姑娘，估计今天跑不过一顿打了……。

（上集）

注：明天八点发布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