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芍药花开
从前读过一部美国的科幻小说，说一帮人坐着时空机器到史前社会去旅游，出发前导游一再提醒游客，不能动那里的所有的东西。但还是出现了一个意外，某一位游客在允许范围内的狩猎活动中，无意中踩死了一只美丽的蝴蝶。等到这帮游客回到现实生活中，美国的大选刚刚结束，他们临行前呼声很高的一位民主的总统落选，上台的是此前不为人看好的一位独裁者。小说告诉我们，即使是远古的一只蝴蝶，也可以改变几万年之后的人类的命运。
这个故事我讲过，但一直没找到这篇小说的标题，今天在deepseek上查了，它提供了一个线索，说可能是美国作家雷·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1952年写作的短篇小说《一声惊雷》。11年之后，也就是1963年，美国著名的数学家和气象学家爱德华·诺顿·洛伦茨在他的论文中提出了后来变成“蝴蝶效应”的一个观点，即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而巨大的连锁反应。
在那篇论文中，他列举的例子是海上的海鸥群扇动翅膀，可能会对大气环流产生一定的影响。不过在1979年，他在华盛顿的美国科学促进会的演讲上对观众提了个问题：“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会在得克萨斯引起龙卷风吗？”然后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会使更多蝴蝶跟着一起振翅。最后将有数千只的蝴蝶都跟著那只蝴蝶一同挥动翅膀，其所产生的飓风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在美国得州发生一场龙卷风。”
我不懂气象学，不知道蝴蝶或者海鸥扇动翅膀，或者停止扇动翅膀，是不是会对于环境产生直接的影响，这个问题太玄妙了。站在我个人经历的立场上说话，等于有人向我提问，有蝗虫的时代天上飞满麻雀的时代，那些翅膀的扇动会不会影响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风霜雾霰，阴晴雨雪。我真的没法回答，估计洛伦茨也没法回答。
但它却产生了一个有关于人类社会行为的描述，叫“蝴蝶效应”或者说是“蝴蝶现象”。在中国我能够举出的最典型的“蝴蝶效应”就是叶赫那拉氏，也就是慈禧的入宫。一个偶然的事件，使得中国近代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不仅如此，我个人认为，慈禧现象还影响到了中国人对于妇女的重新认知，使得他们的妇女观出现了一些源远流长的变化。小人物撬动了大历史。当然这话也可以随便说，比如突然有一个叫做刘彻的人出生，有一个叫朱重八的人出生等等。
当然我不是来讨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昨天发了《老太太的故事》，有很多朋友留言。大多数留言者认为，现在的孩子不结婚，不生育，与他们面临的生活压力有关。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教育、医疗、住房，堪称压在80和90后身上的三座大山。今天的小孩，如果想上好一点的幼儿园，即使在三线四线城市，每月也得花上大好几千元钱。加上各个层级的教育都“卷”得厉害，家长要掏出额外的钱，让孩子上课外班，甚至一对一请家教，按钟点付酬。住房就更不用说，有的年轻人，可能一辈子也挣不来北上广深的一套房钱。
也有朋友提到了另外的原因，说，这种拒绝结婚，拒绝生育的现象，也许与长期存在的计划生育政策有关。一位朋友认为：独生子女缺乏相互关爱的环境，他们一个人承受着来自于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的爱，却没有奉献自己个人关爱的渠道。朋友举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孔融兄弟七个，他可以找到让梨的对象，独生子女让给谁呢，你即使让给了祖辈和父辈，他们也不会接受。这些孩子从小便没有处于施爱的环境之中，而只是被爱，不能养成“爱”的习惯。
一位来自于重庆的大学老师在我朋友圈里说了一个故事，说：我们一个女老师问十个班上女生，以后的结婚大事。只有一个表示考虑，九个摇头：我在家里公主当得好好的，为啥去别人家做保姆，还挣死八活养几个跟别人姓的娃？看到这个故事，我十分震惊，简直不能想象现在的孩子居然如此考虑问题，心里头只有个人的存在，而丝毫没有人类社会的概念。这样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另外一个现象也引起了我的思考。现在的年轻人可以对狗和猫，甚至流浪狗、流浪猫倾注他们十分的关爱，但对于身边的人，却有些麻木无情。我是一个人类主义者，或者进一步说是人类至上主义者，觉得人比什么都重要，人类的繁衍、传承比什么都重要。猫和狗这种动物，也包括小鸟啊，昆虫啊，也包括花花草草这些东西，你当然可以爱护它，不去侵犯它，不去毁坏它。但我们可以想想，如果没有了人类，猫啊，狗啊，花草虫鱼啊，当然也会自然生活和生长，但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道理实在是太简单。
而且很多人养猫养狗养宠物，不外乎是它们没有智慧，要依赖主人生存，乖乖地听主人的话，而没法在思想上和行为上与主人抗衡。如果说得刻薄一些，这和历史上有钱人养奴隶的想法也差不多。我们为什么不能与人平等相处，人和人之间互相关爱，相互尊重，相互交流，而要饲养那些听话的猫猫狗狗，让它们单边地像奴隶一样听命于自己呢？
巴西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导致美国得克萨斯州发生龙卷风，这就是洛伦茨所说的“蝴蝶效应”。有人经过推算，1980年代，我国大约有2.2至2.5亿户家庭。中国的2亿多户家庭扇动了计划生育的翅膀，那不是一只蝴蝶咧，那是10亿多人咧。你说，它对于我们整个中国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它导致的人们的思想观念的变化会有多么深刻，它的影响会持续多长时间，它是可逆的还是不可逆的？我们都没法知道。不过，这个恶果现在已经慢慢在显露出来，而这样的显露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我非常悲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