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星巴克里的男人

先扯野棉花。读大学的时候，华师中文系七七级有六个班，每个班都有自己不同的专业喜好，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似乎每个班得的病都有些相似。比如和我们相邻的五班（我是六班），喜欢现代汉语，走廊里一天到晚都在听他们争论“亲生的娘”这个句子的不可思议性。到底是娘生了我，还是我生了娘呢？然后，五班喜欢得肝炎，六班喜欢得肺病，故有“五肝六肺”之称。

当我老了的时候，这个句子，就涉及到了五班的专业尚好。我们知道，有一个语法现象是我们初学英语时无法逃避的，那就是“时态”，那么多的时态，那么多的变化，简直记得人昏头涨脑。后来给学生上课，说，还是汉语简单。汉语也有时态，通常用几个助词来表示，这便是“着”、“了”、“过”。“着”是进行时，“了”是完成时，“过”是过去时。当然也有用副词，介词结构来表达动作发生的时间状态的。

“当我老了的时候”，就是用了“当……时候”这样的介词结构来表示事件、行为或者动作发生的时间的。放到英文的语境下它可以是“将来时”。句子的完整形态大概是：当我老了的时候，我会如何如何。而当我写下这个句子的时候，我其实已经老了。

来一点小测验吧。上面的这个句子，“当我写下这个句子的时候，我其实已经老了。”放到英文语境中，又是什么时态呢？这就是中文和英文很不相同的地方。

昨天本地一个群去了祥云湾，看日景也看夜景。我很早就报了名，后来知道时间有变化，中午出发，而且群主发出通知，说，如果觉得这个时间不合适，也可以选择退出。于是选择了退出。虽然退出来觉得做得不妥，但这个群本次召集了200多人，也不缺我一个，因而也没什么太多的愧疚。接着，昨晚又看了群里发出的英雄帖说，今天早上九点半从十三排上山，到美林山庄去看樱花。于是有了“当我老了的时候”的感慨。

月亮山美林山庄的樱花开得很早。还在月初，死党群的小谢就发来一个视频，拍的是美林山庄的樱花开了。他问，黄石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吗。我说，的确有，这地方在月亮山上。但小谢这人害怕爬山，我说，如果你想去看看，我陪你上去也行。话是这么说，心里头也在打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爬到山上。那次和老陈两人走长湾的步道，那么一座小山，走上去也感觉有点儿累，何况爬月亮山呢。好在小谢说他不想上山，也就罢了。看到户外群的英雄帖，想了一会儿，估摸着跟不上她们的步伐，也就没去凑热闹。

于是颇有感慨，人真的老了。前几天到十六中门前的绿化带去拍小叶李，然后又去了团城山公园看看樱花开了没有，结果扑了个空。接下来的几天阳光灿烂，却是一点也不想动，换了从前，早背了相机出去晃荡了。现在却非常慵懒，非必要不出门。有说人老脚先老，我觉得应该是，人老脚先懒，或者换言之，人老心思先懒，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缺乏热情，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锻炼。

家里人报了社区老年大学的学习班，学习舞蹈和口琴。我觉得很好，也要自我学习，于是在网上买了一支简约版的电吹管，三百多块钱，还带一台音响，在家里琢磨着自学。电吹管和我学习过的笛子很有不同，笛子发音的高低八度是依靠着气息来控制的，电子产品不是这样，依靠功能键来实现。学习起来不适应，搞得有些手忙脚乱。心说，与其从头开始学习电吹管，不如把童子功的笛子给捡起来更方便。但我的笛子没笛膜了，这就在网上买了笛膜。

晚上到快递柜拿了笛膜，思想着还是锻炼锻炼，出去走走。前几周到邻居的书店买了《南方周末》，与他说，以后有报纸给我留着。一直也没去他店里取，今天给取出来也好，顺便拿了手机去扫街，拍一拍城区的夜市。他家书店的对面是沃尔玛，在老板娘手中拿了报纸之后，去了沃尔玛，想买条草鱼做了吃。没承想沃尔玛居然撤了鲜活鱼柜，没得卖了。看到有绍兴花雕，这便买了一壶。女儿年前来，和我杠上，要我少喝酒，甚至不喝酒。老同志贪酒的确没好处，于是妥协了一阵子。现在用花雕来代替白酒，虽然味道淡了，但毕竟意思还在，强如女儿在我这里的时候，拿凉白开来完成喝酒仪式。

提了酒一路扫街回家，进门之后觉得若有所失。糟糕，我的三期《南方周末》给撂在购物车上了。《南方周末》不是大众读物，很少有书摊卖它。人家是专给我留的，不会有多余的报纸，于是下楼去沃尔玛碰碰运气。出楼栋恰巧碰上书店的男老板，我说，报纸我拿了，但给忘在沃尔玛了。他说，那还找得着？我说，这种报纸没人会要吧。

到了沃尔玛，正好看见一位员工拖了一长排购物车过来。我说，师傅，我的一袋报纸给忘在购物车上了。他笑了起来说，喏，就在那里。原来放在出口处的一个小隔板上。我觉得沃尔玛的员工素质真高，很感动，无以为报，想，要不再去买一壶绍兴花雕酒作为对沃尔玛的报答？转念一想，不行，这事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一定认为我的脑子坏掉了，得笑话我好一阵子。遂断了这个念想，径直回家了事。

这就想啊，的确老了，不仅思想懒，人懒，脚懒，记忆力也懒了。前些日子报了今年六月户外群的东北游，来回27天，少不了要上山爬坡，这样禁不起折腾怎么行，还是得做一些适应性锻炼。但又很犹豫呀，怎么锻炼呢？要我光着膀子到公园跑步肯定是不成的，没事到处去爬山也很反智，简直不知道干什么。要不和朋友约了一道去鄂州，去黄冈，到东坡赤壁，到葛洪观，到吴都乔街去看看？就这么和他们商量吧。如果大家都不去，我自己去也行，唯一的困难是，在黄石城区，不知道哪里的车会直接开到黄冈。

配的一组今天傍晚的手机扫街，把它们做成了黑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