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的“讨个说法”,阐明了人情社会到法治中国的转变之难

涛涛评历史 2023-02-28 01:21:12

秋菊式底层人物的人权诉求,“讨个说法”,成为当代社会流行词汇。

影片中的秋菊虽然是一个农村妇女,但她是一个不怕事的农村妇女。村长将其丈夫踢伤,她只想“讨个说法“并不为钱。在她身上虽然有前现代思想的遗留,但她身上更体现了现代女性的人格以及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意识。当村长提出解决办法是站在院子里让他丈夫踢一脚时,秋菊并没有选择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而是去乡里找政府说理。

人的权利意识在秋菊身上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个人利益不容侵犯,二是个人尊严不容亵渎。

她认为村长是一村之长,打两下都没啥,但是往人家要命的地方踢就是不对的。在她的意识中生命是最为重要的,不能为一切强权所剥夺,村长往人的要害处踢,在她看来,是剥夺人的生命权的一种行为,必须得有个说法。尽管村长是一个村里最大的官,但她并不畏惧这种权威,当村长无法给她这个说法时,她也没有忍气吞声,而是跑去乡里找李公安,她的事情不解决,她决不罢休,正是对个人利益不受侵犯的坚定维护者。但是,她身上也有着前现代的观念,比如她认为村长作为一个村的管理者,是当家的,而村民是下人,是可以打骂的。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她并没有现代的法律意识,她找不到告状的地方,也不知道告状的法律程序,更不知道政府各个部门的职能。因为不懂法所以写状纸还被人骗了。但她身上却有着对生命权利的底线坚守,这种坚守彰显出了现代的人权意识。

个人尊严不容亵渎。在乡公安员李公安的调解下,村长答应对秋菊一家进行赔偿,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这个村长却依仗自己的权势对秋菊的人格进行侮辱,他将钱全部扔在地上,让秋菊一张一张的捡起来,他说:“地上的票子一共二十张,你捡一张低一次头,总共朝我低头认错二十下,一切恩怨都免了。”他以自己村长的身份欺压底层民众,将村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而秋菊并不愿意忍受他的这种侮辱,踩着地上的票子就往回走。在回到家中跟丈夫的聊天中又说到:“这个理不扳平,今后没法活了”,又去县里上访,县里裁议与上次一样,而秋菊仍然没有得到村长的一个说法,因此又去了市里上访。

村长聚集人在家里打牌,并且将秋菊叫到他家,讽刺其屡次状告其都得不到结果。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底层劳动人民在权势的压迫下,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村长之所以敢这样的做,就在于他与政府的办事人员关系好,政府得帮着他。而秋菊所说的这个理不扳平,今后没法活了,也正是作为一个人的人格尊严不容亵渎,是一个人活着的最底线。本来秋菊想放弃打官司,只要村长认为自己是错的就可以了,但是在被村长侮辱之后,她的诉求就变成了要讨回自己的尊严。为了打官司,秋菊将自己家的猪卖了当作进城的费用,不告倒村长就一直告下去。

起初,秋菊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并不想要赔偿也不想要告村长,县里的裁决下来之后,他丈夫说以后还要在一个村里过,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秋菊想讨要一个说法,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会退缩。但当村长被抓去坐牢的时候,她又表现得非常吃惊,实际上,她并没想送他去坐牢,也不希望运用法律手段惩罚村长,只是希望村长能承认自己打人不对,是错误的。这样的结局中正凸显了她们身上并不具有真正理性的法制意识。

最后,村长被抓走,也并不是因为给了秋菊一个说法,而是村长确实将其丈夫胸部打伤,以伤害罪逮捕。影片中的村长与乡公安员是经常一起喝酒的关系,对于乡公安员的调解,村长并不是认错,而是为了给李公安一个面子。县公安局的裁决李公安直接给村长看,而市公安局的复议又直接交到了村长手里。村长还说他是公家的人,上面的人给他撑腰,所以秋菊才告不倒她。让秋菊告严局长,秋菊坚决不告,因为她认为严局长是好人。因为被村里人说闲话,秋菊丈夫不想让她打官司,说以后还要在一个村生活,不想破坏大家之间的感情,由此也可以看到,中国是一个熟人社会,而在这样的人情社会中,传统的人情往来与礼俗比现代的法治更容易让人接受。秋菊式诉求虽然体现了秋菊维护个人权益的现代人权意识,但是也给我们带来另一层的深思,影片中秋菊难产,村长不计前嫌还是将秋菊送到医院,并且顺利生下了儿子。秋菊生活的农村是中国众多农村的一个缩影,这个农村中人与人的关系又是整个中国人情社会的缩影。现代法治观念很难改变这种人情社会中人与人的关系,但这种观念如果不改变又会阻碍法治观念的更新,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从人情社会到法治中国的转变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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