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僧跑到银安殿前,撞着一伙巡夜的家丁,要躲也来不及了。巡夜家丁围了上来,问道,“半夜三更的,你出来有什么勾当?”
胜僧见脱身不得,说:“我是里边的内司,有要紧事情要出府,你们这般无理,竟敢拦我么?”
其中一个家丁说:“你说你是内司,黑夜里也辨不清真假,府前又有吵闹声,不得不防着点。拿灯笼来照照,看看是哪一位内司。看清楚了让你出去。”说着举起灯笼就往胜僧脸上照。
胜僧见灯笼举了过来,手起鞭落,咔嚓一声,灯笼被打得粉碎。回手又是一腿,提灯笼的家丁也被打倒在地。众家丁见了,知道事情不好,定是强人来到面前,各亮兵刃围了上来。
胜僧大喝一声,抡开双鞭劈头就打,只听乓乒连响不绝。这几个家丁哪里是他的对手,一阵鞭后,几个家丁都倒地身亡。
胜僧不敢停留,绕过银安殿,顺着来的路跑去。来到墙下,蹭蹭几下爬上了柳树,双手抓住柳枝,跃出墙外。
来到了院外,顺着大路自往城东北飞奔,不一刻功夫来到了肉丘坟。只见坟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人影。胜僧小声呼叫:“孟兄弟、焦兄弟!”连叫了两声,见从前面过来两条人影。
来到近前说:“是兄长回来了么?”胜僧见果然是孟强、焦玉,心中大喜,说:“二位贤弟,正是我来了!”孟强凑到近前说:“为何一去就是半日?让我兄弟俩等得好焦心。”
胜僧说:“我去干了桩好勾当,所以来迟了。等上过了坟,我再慢慢告诉你们。咱们的钱纸车子呢?”孟强说:“钱纸车就在坡下,咱们去赶来吧。”说着三人走下坡去。
来到坡下,只见车夫早已喝得烂醉,怎么叫也叫不醒,推也推不起来。胜僧扬起手,照车夫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车夫哎哟一声爬了起来,楞眉楞眼的瞅着胜僧,脚也站不稳,一裁歪又倒在地上。
胜僧见了骂道:“混帐养的东西,什么酒这般好吃,吃的这个样子,快快起来把车赶上去!”车夫嘴里答应一声,想爬却爬不起来。
孟孝上前说:“王大叔,他醉成这个样子岂还能赶车?还是我来赶吧!”说着走上前去,把车赶到肉丘坟上。车夫见了,也站了起来,两脚就象倒蒜似的,前仰后合,跌跌撞撞从后面跟了上来。
到了坟前,胜僧说:“孟贤弟,可曾带了火来没有?快把香腊点上。”孟强连忙把香腊点着,插在坟前。
胜僧上前双膝跪倒,心酸的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哭着说:“爷爷,孙儿给你祭奠来了。自从那次上坟之后,到如今已整整三年没来了,可怜你们在这孤坟中无人祭扫,幸亏还有子孙留在世上,不然就永远不会有人记得你们了。”
“父亲和叔父虽然逃了出来,可是至今下落不明,只剩下我这苦命的根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孙儿无时不挂念着来上坟添土,无奈老贼庞文把守严紧,轻易进不得汴梁城。”
“今天孙儿又偷偷来看你们,望你在阴间多保佑,保佑我们父子早重逢。到时父子招兵买马起大事,一定要杀入汴梁城,活拿庞贼报冤仇。孙儿要用他的人头来祭祖,奏本圣上御祭爷爷。到那时才能隆重祭奠一番。”胜僧祝祷完了,又哭倒在坟前。
再说孟强三人在旁听了胜僧的哭诉,心里才明白,兄长不是给老爷家上坟,而是给他爷爷呼丕显上坟,他正是呼门之后。见胜僧哭倒在地,上前把他拉了起来,说:“兄长且节悲哀,快烧纸吧!”
胜僧闻听点 了点头,说:“快把火拿来,焚烧了纸钱还有大事要办。”孟强拿过火,说:“车夫,把车赶近些,把车上纸钱卸下来。”车夫这时已有些醒酒,多少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些糊涂。
他走到孟强面前,说:“小哥,把火交给我吧,我专门会烧纸钱。”孟强当真把火交给了车夫。车夫走到车前,说:“搬搬运运的多费功夫,不如就在车上烧了,倒也省事。”说着拿着火就往车上的钱纸点。
火一沾纸,呼的一下就着了起来。胜僧三个小哥一见车夫在车上点火,气得大叫:“这个混帐东西!钱纸还没搬下来,怎在车上就点着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大火冲天而起。
车前的三匹骡子见车上火起,吓得惊了,撒开蹄子就奔。车子一跑,带起风来,火借着风势,越烧越大,连骡子的尾巴都烧着了。骡子更加惊恐,拼命的往前奔。越过了坟场的空地,这辆马车犹如一条火龙奔向城里。
汴梁城的街道两旁都是房屋,只见三匹骡子惊恐万分,也不管是不是路,到到乱奔,撞到哪里哪里起火。最后撞倒了一座临街的店铺,店铺也立刻起火。这场大火,从这幢房子烧到那幢房子,倾刻就连成了一片。
只见,腾腾烈火往上起,偏又遇着刮大风。风吹火势高千丈,火趁风威天照红。好似火龙旋又转,焚房烧屋不容情。烧了前边烧后边,前街后街烧个尽。这场大火真是一场大灾难,百姓携幼扶老呼儿喊娘,到处乱成了一片。
三个公子见了也是干着急,瞪眼看着这场火越烧越大。胜僧气满胸膛,不料想惹了这场大祸。上前抓着车夫的衣领,口中大骂不止,举手就打。
车夫这时的酒可全醒了,也看傻了眼。见胜僧要打他,吓得拼命大叫。他这一叫不打紧,把旁边的乌獬豸吓惊了,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胜僧见坐骑惊恐奔走,也顾不得打车夫了,提着双鞭从后面追了上去。追了半里多路,听见前面喊声震天,吵嚷不止。胜僧往前跑了几步,见是无数的军兵打着灯笼来到前面。
只听一伙人说:“咱们是军兵,只管打仗,谁知还得叫咱救火!”又听另一伙说:“太师爷的女婿王都尉一家子都被人杀了,咱们奉命捉拿刺客,咱们只管这事,救火的事咱们就管不着了。”胜僧听了,连忙躲到黑暗处去。
胜僧躲在暗处听得明白,这伙军卒在四处捉拿刺杀庞贼女婿全家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好 险啊,若是让他们撞上就难逃了。这伙人吵吵嚷嚷从面前过去,胜僧看见他们提的灯笼上写着“京营巡査”四个大字。
又听他们中的一个人喝道:“快走!咱们捉了刺客后还要搜查上肉丘坟的人,一定是呼门之后又进城了。”胜僧听了心中一惊,怎么连上 坟的事庞贼也知道了?等这伙人过去,他想,我不能再躲在这里,万一让捕役看见,他们人多势重,我是难以逃脱的。不如明着往前闯吧。他把双鞭掖在腰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从暗处出来,大摇大摆往前走。
正走之间,又有一伙人打着灯笼迎面走来,灯笼上写着“巡城察院”四个大字。胜僧也不躲避,迎着走了过去。对面这伙人见了胜僧,喝道:“什么人?不要再往前走,快说是干什么的了?”
胜僧也不慌张,说:“京营的捕役。我这里还要捉人呢!谁敢来捉我!”迎面那些人听胜僧口气挺硬,也不怀疑,说:“既是京营的,众位让开路,放他过去。咱们往左边去搜。”
胜僧不费事就混了过来。正在暗庆幸,见前而又有几对灯笼过来,边走边吆喝,一群人前呼后拥,吵吵嚎嚷来到了面前。
胜僧仔细一看,见灯笼上写着“南衙开封府”五个大字。心想,我以为还是各部捕役,原来南衙包丞相到了。那年第一次来上坟遇到他,还把他当成了老贼庞文,吓得我苍慌逃跑。
我在山上学艺三年,在破庙中巧遇母亲,母亲时常嘱咐我,叫我若是遇着包公就把冤情伸诉。说包公铁面无私主持公道,朝中的奸佞他都不怕,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若是向他伸诉,他一定能替呼门报冤仇。
我一心想找他但无处去找,不料想今天鬼使神差和他巧遇。我不能错过这难逢的机会,上前去哀告,让他拿住庞贼,也灭了奸贼举家满门。
胜僧拿定主意要见包文正,迎着前面开路的执事就走了过去。众衙役见一个人直闯过来,就问:“什么人!不许再往前来!”
胜僧停住脚步,说:“我是五军都督的差人,有机密重事向你家老爷禀报。”衙役听说是五军都督的差人,也就不再拦阻,说:“既有机密重情媒告,且先站在一旁等候,老爷过来你再禀报。”胜僧依言,侧身站到路旁等候。衙
役每两人一对,提着灯笼往前走,过了一对又一对。提着灯笼的衙役走完,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头藏纱帽的官员随后过来。
胜僧虽在黑暗中看不清脸面,可断定是包丞相来了,上前一步,拉住马缰绳,说:“老爷,我是五军附差来的,有机密重情前来禀报。”
马上的官员听了,说:“既有机密,上前说来!”吩咐衙役退后。马上官员下了马,胜僧紧凑到跟前?官员说:“你快快讲,我还要去救火,还要捉拿贼人!”
胜僧低声说:“尊贵的包大人、包老爷。你先别忙着去救火,待消停消停再去捉拿人。你要同是什么机密事,我说的正是杀人放火偷上坟这件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实话相告,我就是呼门的后代。我父亲就是净山王之子呼守用,他逃命去了番邦,撇下我母子两个孤苦伶仃。我呼家三百多口都被庞贼害,满朝文武都惧怕奸贼,无人敢伸张正义。”
“幸亏我逃过老贼的搜捕,到高山学艺整整三年。在山上得了双鞭,练成了鞭法,下山又和母亲重逢。今年的清明节又到了,我家祖坟已三年没人来上坟。”
“昨日进城来把坟上,先到安乐府去找庞文老贼,不料想遇到的是庞贼女婿,为了报仇我杀了他全家。回到肉丘坟上坟,只因车夫一时不小心、烧纸时失了这把火,连累了黎民百性,惊动了合朝文武官员。”
“我劝老爷不必去捉拿剌客了,我就是杀人放火的呼胜僧。杀人为的是报仇恨,放火实出不小心,欲是老爷要治我放火罪,我甘心情愿认罪。”
“我很久就听到你的大名,说你是个明如镜清如水的清官,还知你善晓阴阳,能推测吉凶祸福,一生专为除暴安良,救危扶贫。你既是这般清靡公正,为什么不替呼门把冤伸?难道你也偏袒老贼庞文,什么清廉公正只是徒有虚名,枉在朝廷为公卿!”
呼胜僧的一席话,吓得这个官员脸色蜡黄,一把紧紧抓住他,附耳低声说:“公子,你看错人了!我不是包文正,我乃是丞相寇准。包文正奉旨往边关监军放米去了,至今未回,万岁命我掌开封府的事情。”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幸亏是与老夫说的,若是告诉别人,这祸可叫你惹大了。今晚又是失火又是有人被杀,天子已知道,出动倾城兵马,定要捉拿凶犯,看来你想逃出去是难上加难了!一到天明,你就无处藏身了。”
胜僧听了,说:“那可怎么办?”寇老爷低头想了多会说:“公子,我给你指一条路,或许还能逃得出去。你若有本领,闯过眼前这条路,直往你杀了人的那座安乐府那边去。安乐府前边有条大街,是佘太君的天波楼无佞府。”
“他家与你家祖辈相交,只有杨家能救你。他家有个重孙子,名叫杨文广,枪马纯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庞文害了你全家,他常怀不平之气,要与呼门报仇。你过了此地,直到杨府门前,高声喊叫,就说你是呼门的后代,私进了汴梁,看杨文广如何帮你。”
寇丞相见呼胜僧错把他当成了包文正,说是他杀人放了火,心中大惊。如今全城戒严,官兵四下搜捕,呼胜僧就是插翅也难逃出城去.寇丞相思虑再三,让呼胜僧去投奔天波杨府,让杨文广搭救。
寇丞相说:“你在杨府门前呼叫,杨文广听见出来搭救你,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我还有几句话告诉你,你要切记心中。”胜僧说:“寇老爷有话请讲,晚生一定谨记心中。”
寇丞相低声说:“你到杨府后,杨文广若是真讲义气,一定想方设法搭救你出城。你闯出这天罗地网后,要远走高飞,且莫停留。如今庞文父子依仗天子宠爱西官,把持朝钢,在朝廷内专权横行,众文武公卿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南街的包公奉旨监军不在朝中,其它公卿谁也惹不起庞贼父子。你若是真心想报仇,只能私下屯积粮草,招募雄兵,再遍访天涯海角找到你的父亲,到那日带兵杀入汴梁城,逼着圣上下一道郊天大赦令,才能大报冤仇。”寇老爷说完这番话后,不再理会胜僧,打马加鞭,飞马而走。后面的衙役拥簇而去。
胜僧望着寇丞相远去了,心中很是报感他的指引之恩,正想穿过这条街去天波杨府,见前面又来了一对人马,他急忙躲到路边。这一伙人提着无数的灯笼,左右摇晃。
胜僧看见灯笼上都写着“国舅庞府”四个大字。他见了不由得怒火心头升起,原来是狗儿子!真是冤家路窄,与他狭路相遇。我找你可找不到,今日碰到了,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胜僧从腰中抽出双鞭,摘下了帽子撇到路旁,迈开虎步迎了上去。当先的军卒见胜僧大步过来,喝道:“什么人?不许往前来!”胜僧说:“我是寇丞相府的家将,奉丞相之命在此巡逻!”脚步未停,边说边往前走。
对面的军兵还没待说话,胜僧已走到近前,大喝一声:“着打!”手起鞭落,把当先那个军卒打下马来!”后面的众军卒见了,纷纷后退,大声呼叫:“不好!有刺客!”随着喊声,见只有一个人,便又一齐围了上来,举起刀枪就朝胜僧砍来。
这些人乃是庞府的护军,他们倚仗权势,没把胜僧一人放在眼中,各操兵器狠命来打,只听兵刃相撞,叮当作响。胜僧见了仇家,分外眼红,两柄鞭抡了起来,前拨后挡,鞭鞭不空,打得军卒鬼哭狼嚎,不一会功夫就打倒了七八个。
后面马上坐着庞龙,初见有人拦路,他仗着人多势重,并不在意,下令:“活捉刺客,别让他跑掉。”待看到来人勇猛非常,武艺超人,一连打倒了七八个兵卒,说声:“不好!”调转马头往后就逃。
众军兵见国舅跑了,谁不惜命,也大声喊叫着,四下逃奔。胜僧见兵卒四处奔逃,毫不放松,手提双鞭在后面紧追不放。那些兵卒也边跑边喊:“有贼了,有强盗了!”喊声惊到了各处巡查的官兵,一齐向这边围来。
胜僧追到大街头上,见步兵马兵蜂拥而至,黑压压不计其数。无数官兵把胜僧围了起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胜僧就象是馒头馅似的被包在里边,灯笼火把把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一场厮杀在十字街头展开。
只听得呐喊声惊天动地,刀光闪闪,鼓锣喧天。众军兵高喊:“别走了强盗!拿住贼人请功受赏!”胜僧见军兵越来越多,心中没有一丝惧意,微微冷笑,想,这回我可要杀个痛快!
只见他犹如下山的猛虎,抡起双鞭扑了上去,双鞭上下翻动,打得军卒血肉横飞。可是任凭胜僧再男猛,打倒一批上来一群,越打军兵越多。就这样边打边秒,不知不觉打到了安乐府前了。
胜僧在火把灯笼的照耀下,瞧见府前的影壁墙,才晓得杀到太平街了。他忽然想起寇丞相的话,说天波杨府就在太平街上,让我到杨府求救,会有人出来搭救我。事到如今,只得杀到杨府前,报出姓名,求他们帮助了。
胜僧拿定主意,大喝一声,猛地往外一冲,前面的军兵吓得一闪,胜僧冲出一条路,拼命往前奔,后面的追兵紧追不放。刚奔到天波府前,军兵又把街两头堵住,胜僧又被围在了当中,又是一阵厮杀。
且说杨府内有员小将,乃是杨宗保之子,穆桂英所生,名叫杨文广,年方一十二岁。父亲杨宗保现为朝廷兵马大元帅,这一日杨公子睡至三更,梦见有一只黑虎直奔杨家天波府来了。
见了杨文广,这只虎摇头摆尾,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又见后面有无数的恶犬从后面追来,见了黑虎就狂吠乱咬,杨文广大怒,大喝一声,赶走了这群恶犬。
梦到这里,杨公子惊醒了,心中好不纳闷,怎么做了这样个奇怪的梦?这梦想必是有什么预兆,翻来复去只是想梦中情景,就再也睡不着了。次日天明,杨文广急不可待来到老祖太太佘太君房中,把昨夜梦中之事说了一遍。
佘太君听了之 后,略想一想,说:“小重孙儿,依老拙看来,此梦必有应验,今日一定有名将向你求救,你今日不可外出,只在家中静坐等候,到了今晚,必应我的话。”
杨文广依佘太君之言,一天未曾离府,坐在家中呆呆地等着来求救的名将。等早上等到下午,从下午又等到黄昏以后,一点动静也没有。杨文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叫家童铺床,准备就寝。
正要上床,佘太君打发丫环来传话,叫他今夜千万别睡觉,务必要等到天明。杨文广不肯违背太君之意,招唤一个家将来陪他下棋,慢慢等候。
再说呼胜僧被围在天波杨府前,一面招架官兵的冲杀,一面留心杨府的位置。冷瞧旁观,瞧见路北影影绰绰有座高大宅院,心想,这一定就是杨府了。
他且战且往前冲,直往那高大宅院旁挪动。后面的追兵一点也不放松,胜僧往前走一步,后面紧通一步。街头的路口被众兵堵得风水不透,后面的步军马兵如潮水似的往上涌。火把灯笼满街晃动,照得杨府前跟白天一样。
军兵们见又把胜僧团团围住,拿着棍棒刀枪就往前冲,又有些军兵手拿挠勾索绳,要活捉胜僧,高声大叫:“捉住活的,别让强盗跑了!”胜僧双鞭舞动,军兵们近不得前,只听得喊声震天,杀声动地。
此时杨文广正在屋中与家将下棋,消磨时光,忽听外边喊声大作,杀声不止,就问家将,“半夜三更的,是哪里呐喊?”家将侧耳听了一听,说:“公子,这喊杀声好象就在咱府前后左右。”
杨文广听了,把棋盘推开,说,“快去点上灯笼,跟我出去看看。”家将连忙把灯笼点上,在前引路。杨文广出了书房,一直来到府门。吩咐家将先把灯笼吹灭,然后把耳朵贴在门缝外往听。
只听得府门前兵器相击,喊声不绝。再细一听,听得有人喊:“不要跑了刺客!”又有人喊:“捉住刺客有功受赏!”刀枪剑戟相撞声响成一片。杨文广听了好一阵,也没听出是在捉拿什么人,也没动身,只是站在门里从门缝往外观望。
且说呼胜僧且战且往前走,手中两把钢鞭招架众官兵的刀枪剑戟,官兵是倒下一片上来一批。两旁的火把晃来晃去,把战场照得通光明亮。在火把的照耀下,呼胜僧见大门上的金字牌匾上写着“无佞府”三个大字。
呼胜僧看的明白,心中路想,这就是天波杨府了,我何不把我的姓名报出来,杨府的人听了或许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主意拿定,他轮圆了双鞭,把围他的官兵打退了十多步外,他高声喊道:“老爷我有言,官兵个个要听真。休当我是强贼寇,我不是无名无姓的人!高山点灯火头亮,大海栽花根基深。”
“说起家来家不远,太平街上有门庭。头辈爷爷呼延赞,净山王位爵不轻。二辈爷爷呼丕显,夸官一怒打庞文。庞贼定下美女计,尽杀我举家共满门。父亲叔父得逃走,呼门只剩两条根。”
“叔父失散无音信,我的父大王庄上招赘婿。刚满一年就生下我,起名叫做呼胜僧。我父投亲清唐去,撇下我母子苦零仃。今日私把东京进,我是二次偷上坟。劝你们都快散走,别拿我来当贼人!”
呼胜僧这番话好象是说给官兵们听的,实则不然,他这样高声大叫,本心是想让杨府的人听到。但他万没想到杨文广正在府门内倾听。
杨文广在门里,把这一席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完叹惜不已,原来呼门还留有这么一条根芽。我时常听祖太太讲他家世代忠良,勇猛无比,曾出生入死,立下血海战功。今天此人独战众兵,一定是个好汉,我得出去助他一臂之力。
杨文广回头对家将说:“快去我的枪马送上来!”家将答应一声,片刻功夫就把枪马带了过来。杨文广提枪上马,吩咐开门。府门一开,杨文广一马跃了出来。
再说呼胜借喊声刚落,官兵一听他是呼门后代,心中心惊又喜。惊的是这人真是胆大包天,不但私自进城放火杀人,还敢自报姓名。喜的是他是朝廷重犯,捉住之后必能受封领赏。
众官兵又呼的一下把胜僧围住,要生捉活擒。胜僧见府门门楼低矮,地面窄小,不得施展。他双鞭开路,嗖嗖几鞭打开缺开,离开府门,窜到了街心。官兵又蜂拥而至,寸步不肯放松。
杨文广冲出府门,大声喊道:“众官兵休要在此吵闹!我是无佞府镇西元帅杨老爷的长子。我家太君老祖太太身上欠安,你等若是捉拿刺客,到别处去拘捕,别在此地乱吵,惊吓着我家的祖太太要你们的命!”
众官兵一听此言,高叫:“小公子,这不是普通的剌客,他乃是呼门的子孙,若是拿住他,功劳不小!”杨文广骑在马上,晃了晃手中枪,说:“既然如此,待我去擒他!”
众官兵一听杨文广亲自出马,都早就听说过他武艺超人,有他出战,定能捉呼家后代,一齐闪开一条路,让杨文广过去。杨文广一摧坐骑,把枪在手中转了几转,大叫一声,声如猛虎呼啸,叫道:“别让造反的人跑掉!”
呼胜僧见一小将骑马冲了上来,冷笑一声,抡起双鞭就迎了上来。杨文广抬起手中枪,咣当一声架住双鞭,悄声说:“好汉,且慢动手。你当真是呼门之后?”
呼胜僧也不知来者何人,说道:“你难道没长耳朵?我方才说的明明白白,表名道姓,你怎么又来问我?”杨文广说:“好汉,你有所不知。我是天波楼无佞府镇西元帅之子,姓杨名文广。你果真是净山王的子孙,我好助你一臂之力!”
呼胜僧一听心中大喜,杨文广果然前来揩救。抽回双鞭,说:“我正是呼丕显之孙呼胜僧!”杨文广说:“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我二人先假战几个回合。然后我佯输败逃,你在后面要紧紧跟住。”
胜僧答应一声,举鞭冲了上来。杨文广持枪上下抵挡。胜僧鞭往空处打,文广往虚处扎。一连打了几个回合,杨文广一网马头,连声叫道:“好个强贼,好个强贼!”摧马就跑。胜僧迈开大步,跟在后面紧追不放。
一个跑一个追,一会功夫就出了巷口。二人跟的太紧,众官兵在旁干着急也不敢阻挡。二人一个假败,一个假追往前奔去。正跑着,见对面有一人骑着二匹快马奔了过来。欲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