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咸宁一个普通的小镇上，谭亮和刘小花这对夫妻原本过着平静的生活。他们二十岁出头就结了婚，生养了一儿一女，每天丈夫在镇上做装修活计，妻子在家操持家务。可是2021年的一个秋日，这对共同生活了十五年的夫妻突然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街坊四邻都纳闷，平日里看着挺和睦的小两口怎么说离就离了？更奇怪的是两人离婚后还同住一个屋檐下，照旧像夫妻一样过日子。

要说这离婚不离家的状况，镇上的老人倒是能理解——老房子是谭家祖上传下来的，真要分家产也麻烦。刘小花每天还是照常给谭亮洗衣做饭，谭亮每月工资照样交到前妻手里。直到有天傍晚，谭亮收工回家时，远远瞧见自家院门口停着辆崭新的摩托车，车把手上还挂着个粉色的头盔。他站在院墙外抽完三根烟，听着屋里传来前妻和陌生男人的说笑声，水泥地上渐渐落满烟灰。

这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叫黎麦，是邻镇开五金店的单身汉。刘小花每周三去县城赶集时总路过他的店铺，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这天下午黎麦特意绕路送刘小花回家，没想到正撞上收工回来的谭亮。三个人的目光在夕阳里相遇，空气里仿佛能听见火星子噼啪作响。

从那之后，刘小花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谭亮常常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有天半夜起来喝水，发现前妻的手机忘在茶几上，屏幕亮着黎麦发来的消息："明天带你去吃新开的火锅店？"谭亮握着手机的手直发抖，把凉白开喝出了白酒的辛辣。

2023年正月十六，元宵节的彩灯还没撤下。谭亮在老家和亲戚们喝得半醉，借着酒劲给黎麦打电话："是爷们就出来说清楚！"晚上八点的湘菜馆里，两个男人面前各摆着两瓶牛栏山。黎麦刚端起酒杯，谭亮突然摸出手机："把刘小花也叫来，让她亲眼看看！"

刘小花赶到时，桌上的两瓶白酒已经见了底。两个男人像较劲的公牛，你一杯我一杯往喉咙里灌酒。谭亮的脖子涨得通红，拍着桌子喊："再来两瓶！"服务员正要劝，黎麦已经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第四瓶白酒开封时，谭亮突然一头栽在油腻的桌布上，手里的酒杯骨碌碌滚到刘小花脚边。

凌晨的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老金蹲在抢救室门口，手里攥着谭亮沾满酒渍的夹克衫。这个跟谭亮做了二十年邻居的老木匠，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昨晚还跟自己说要重新追回前妻的兄弟，怎么说没就没了？

谭亮父亲从乡下赶来时，白布已经盖住了儿子的脸。老爷子抖着手要报警，医生却说不清具体死因："可能是突发心梗，也可能是酒精中毒。"这时候黎麦主动送来两万块钱丧葬费，谭家人想着人死不能复生，就没同意做尸检。

转眼到了夏天，咸宁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法院传票送到黎麦的五金店时，他正蹲在货架前理螺丝钉。看着索赔72万的诉讼状，这个四十岁的汉子突然笑出了声："要告怎么不连刘小花一起告？她当时不也在场？"可谭家人死活不同意追加被告，说前儿媳的债他们自己担着。

开庭那天，法官把饭店监控来回看了十几遍。画面里服务员确实提醒过要送医，倒是刘小花扶着醉醺醺的黎麦离开时，连头都没回一下。最后判下来，黎麦要赔二十三万七，饭店不用赔。旁听席上的老街坊们交头接耳："听说刘小花现在搬到县城去了？""可不是么，上个月还有人看见她和黎麦在超市买菜..."

二审维持原判的消息传开那天，镇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谭亮的老父亲蹲在儿子坟前烧纸钱，火星子被雨水打得滋滋响。二十公里外的县城出租屋里，刘小花盯着手机里的判决书发呆，窗外的雨点砸在防盗窗上，像极了那晚白酒杯滚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