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瓦萨雷里VictorVasarely｜大器晚成的他终成一代宗师

维克托·瓦萨雷里

Victor Vasarely

1906-1997

匈牙利和法国艺术家

广告平面设计师

欧普艺术之父

KEZDI-DOMB丙烯帆布160 x 160cm 1968

Victor Vasarely是欧普艺术之父。欧普艺术，又称光学艺术，即the Op Art，其中OP是指Optical，这一称呼源于美国杂志界对他这种艺术流派的点评，也有说法认为源自《泰晤士报》。不仅如此，维克托·瓦萨雷里，同时也是亚历山大·考尔德(Alexander Calder)、让·廷格利(Jean Tinguely)或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的动态艺术（the kinetic art）与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波普艺术（the pop art）之间的桥梁人物。

Zwei spielende Zebras丙烯帆布117 x 97 cm1937

弃医从艺，归于本心

1906年，维克托·瓦萨雷里出生在匈牙利的普萨梅斯市。不久之后，他的家人搬到了斯洛伐克的皮耶什桂尼。尽管他的父亲在赌场和酒店挥霍了他的长辈们作为地主的家庭财富。但那毕竟也是一段逍遥快乐的日子。瓦萨雷里的童年生活不可谓不幸福。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与全人类有联系。

少年时代的种种场景，比如一排排的鲜花、昆虫和贝壳，农民衣服上的花纹，母亲在厨房里做的蜜饯和果酱，国旗上的红、白、绿，以及对匈牙利民俗的兴趣，使他在心理上受到各种色彩对比的刺激，能够感受到从“最黑暗的忧郁到最狂野的欢快”。这塑造了他对进步主义的热情，对传统仪式和民族情感的依恋，以及对令人陶醉的色彩和不同形式状态的执着。

Untittle 印花画纸 79 x 74 cm

但由于战争的到来，这种富裕又宁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1919年，13岁的他被迫随同家庭逃往布达佩斯，回到了匈牙利。在这个年龄段，瓦萨雷里已经有了学习的精神，掌握了绘画的技巧，喜欢上了连环画。1925年，他获得了大学毕业证书。随后开始在罗兰大学（Eötvös Loránd University）攻读医学学位。

他心里还是忘不了艺术，选择转换课程，主动请缨，参加解剖学和绘画的课程，研究肌肉、骨骼、神经系统、血液系统。但是这些研究报告在1944年的轰炸中被毁，没有能够保存下来。

两年后，由于急于实现经济独立，他离开了大学，在雇用他的医药实验室里当起了档案员、记账员和广告插页设计师。过了一阵子，他又跳槽加入了一家德国球形轴承公司。彼时的德国公司仍然带有浓厚的学徒制气息。作为学徒，他往往需要通过流光溢彩的透射画面，或者从轴心角度制作巨大的球型模具。这使他能够逐步地掌握有关图形的基础知识。

Senza titolo

拼贴 PVC

50 x 50 cm

有一天，瓦萨雷里在翻阅一本杂志时，看到了一个诱人的广告。一家自称“工作室”（在匈牙利语中被称为Mühely）的机构承诺为未来的艺术家提供发展机会，而且还是基于当时最先进的艺术教育体系。他们的唯一一位老师叫作桑多尔·博特尼克（Sándor Bortnyik）。就这样，在1929年，瓦萨雷里进入了博特尼克的私人学院。

博特尼克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前卫艺术家和“包豪斯”风格的倡导者，传播了构成主义（Constructivism）和前卫艺术（Avant-garde art）的理念。这实际上也是包豪斯（Bauhaus，1919年在魏玛共和国创立的著名应用艺术学校）向全世界辐射影响力的结果。这家规模不大的私人学院，专注于几何抽象原则，比起单纯的美术教育，更注重应用，被认为是匈牙利版的包豪斯。波特尼克在他的公寓里举办了关于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西奥·范·杜斯伯格（Theo Van Doesburg）、拉兹洛·莫霍利-纳吉（László Moholy-Nagy）、皮特·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风格派艺术家（the De Stijl artists，源自荷兰）和构成主义的讲座。虽然瓦萨雷里只在那儿待了两年，但这对他的艺术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Bora丝网印刷92 x 92 cm1964

他在《Vasarely Plasticien》（此书标题的字面意思是“瓦萨雷里塑料”）中写道：“博特尼克非常清楚如何让我们摆脱这种资产阶级的艺术观，即在客厅里的绘画，在其美丽的金色框架中代表自然、上帝或任何东西。一个任意的现实片断被精心切割出来”。正是在Mühely，在其非常简陋的房舍里，在只有几个学生的情况下，这位英俊的匈牙利小伙子，遇到了克莱尔·斯宾纳（Claire Spinner）。他们的目标是在德国一起学习，但魏玛共和国不确定的政治局势使这个想法落空，他们于1930年离开布达佩斯，在巴黎定居。两人于1931年结婚，先后有了两个儿子。

Le baiser布面油画27 x 35 cm不同于人们一般对“野生”艺术家的刻板印象——年轻、贫穷、放荡不羁等等，瓦萨雷里勤勤恳恳，既踏实又顾家。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瓦萨雷里以商业艺术家的身份养活自己和家庭，既能够为广告和新闻机构创作海报，又能够为制药公司创作标志。他在平面设计领域的事业相对成功，为他创造了足够的收入，使他能够在与巴黎艺术界相对隔绝的情况下，私下从事自己的创意项目。他在三维作品中实验透视、阴影和光线的效果，研究色彩和光学的科学原理，以及天体物理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瓦萨雷里在物理学中发现了激发他创造力的原理，他的构图方法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一直是细致、客观和严谨的。他认为艺术就像科学一样，是一个不断进行理性实验的过程。他的实践和理论训练使他能够尝试几何原理和彩色图案。但在那时，使他日后声名大噪的独特风格尚未具体化。

Zett-Oes蛋彩帆布纸板61 x 61 cm 久待功名，壮志不移瓦萨雷里早在儿时就经历过战乱，没想到成年后，二战又爆发了。瓦萨雷里日后回忆起那段日子，说：“轰炸和集中营的恐怖让我心烦意乱，让我反感……我狂热地寻找一种新的自由表达，摆脱我觉得越来越老旧的学术纪律。为了表达我的想法还有感觉，为了表现我的意识形态选择，为了释放自我，我必须创造！”

战争中的日子很难熬，但是这阻碍不了瓦萨雷里的创作热情。1938年，他在丹弗特-罗切罗车站往返于巴黎地铁，当他不得不沿着白色地砖和墙壁的漫长走廊行走时，他注意到天花板上有成千上万的裂缝，这些不规则的裂缝将在十年后将成为精细线条画的来源。这些线条画带有破碎和移位的效果，是用笔根据记忆画出来的。

Operenccia绘画丙烯102.9 x 168.9 cm1954–1986四十年代早期，瓦萨雷里与艺术品经销商丹尼斯·雷纳尔（Denise René）共同创办了丹尼斯·雷诺画廊（the Denise René Gallery）。1944年，战火硝烟行将消散。瓦萨雷里已经开始构思他的《图形研究》（Graphic Studies），这也是他们这家画廊的开幕展览。瓦萨雷里不忘在自身发展的同时，支持他的同行。他在丹尼斯·雷诺画廊，汇集未来将成为巴黎学派（the Paris School）大师的画家，比如让·德瓦斯内（Jean Dewasne），汉斯·哈同（Hans Hartung），让·德罗尔（Jean Deyrolle），傑拉德·施耐德（Gérard Schneider），玛丽·雷蒙德（Marie Raymond）等人，举办“抽象绘画”展览。然而，在那时，他本人却还是没能在自己热衷的艺术创作领域功成名就。

Untitled丝网印刷74.5 x 54 cm

Untitled from the 'Melodies" series丝网印刷58.4 x 38.1 cm

纯粹的形式和纯粹的颜色

可以象征世界

Pure form and pure color

can signify the world

===Victor Vasarely===

Vega毡尖笔硬纸板20 x 20 cm

Zint布面油画110 x 100 cm 1961

二战战后时期是超现实主义（surrealism）和原本不知名的大师冒尖的时期，比如说，马列维奇（Kazimir Severinovich Malevich），康定斯基（Wassily Wassilyevich Kandinsky），阿尔伯斯（Josef Albers），克利（Paul Klee），蒙德里安（Piet Cornelies Mondrian）。

眼见身边的同行个个都鲤鱼跃龙门，瓦萨雷里非常不安，在这种对比中形成了心理压力。事实上，当时的他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入流”的画家。可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渴望开宗立派。然而，他却对自己长期以来坚持探索的道路产生了怀疑。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感到自己似乎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但是，瓦萨雷里仍然顶住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困难，继续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Me_Ta丝网印刷195.6 x 157.5 cm1965 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1947年至1951年间，瓦萨雷里开始意识到，某些二维几何形式可以产生空间和深度的感官知觉，甚至可以产生运动的视觉错觉。他后来把这一发现归功于他在法国南部贝尔岛和戈尔德斯-克里斯托地区度假期间对光线的研究。他说:“南部城镇和村庄被无情的太阳吞噬……向我展示了一个矛盾的视角”。在五十年代，他专注于描绘静态形式的运动，扩展了二十世纪初由纳姆·嘉宝（Naum Gabo）等艺术家开发的动态艺术原则。

欧普艺术运动的理论基础也奠定了。最有影响力的是1955年瓦萨雷里的《黄色宣言》（Manifeste Jaune），表达了“纯粹的形式和纯粹的颜色可以象征世界”的信念。他糅合了包豪斯学说和建构主义理论正式提出“视觉动力学”的概念，指出“运动不依赖于构图、也不依赖于特定的主题，而是依赖于对观看行为的理解”。这一声明发表于动感艺术展览“运动”（the Kinetic Art exhibition Mouvement）上，从而使他获得了布鲁塞尔的评论奖（Concours Mondial de Bruxelles）和米兰三年展（Triennale di Milano）的金奖。该展览在丹尼斯·雷诺画廊举行，瓦萨雷里的作品与马塞尔·杜尚、亚历山大·考尔德、赫苏斯·拉斐尔·索托（Jesús Rafael Soto）、让·廷格利，等等艺术家的作品一起展出。

Meh-2彩色丝网印刷 60 x 6 cm 1969

Cheyt-MMn° 2222 蛋彩52.3 x 51.1 cm1970

自此，瓦萨雷里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他开创的这种艺术流派被人们称为欧普艺术。“欧普热”随着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轰动大展“易感之眼”（the Responsive Eye）拉开帷幕。瓦萨雷里与其他欧普艺术家都在此次展览中亮相。抽象的视觉艺术并未将观众拒之门外，反而赢得了热烈的反响。短短两个月内，观展的人次便接近二十万之众。

“易感之眼”主题展会不仅如此，瓦萨雷里的艺术实践还包括“艺术大众化”的理念。波普艺术不仅能高居大雅之堂，还能深入寻常百姓家。通过各种媒介，比如时尚着装和专辑封面，波普艺术迅速火遍全世界，掀起了一阵席卷全球的波普旋风。

波普风格的时尚风潮美国《每日邮报》1965

David Bowie最畅销的专辑选用欧普风格的封面“在白天或黑暗中，在平面和深屏幕上，塑料投影的时代开始了”，瓦萨雷里说。与此同时，在补充的文章中，瓦萨雷里相信，未来的艺术前沿在于电子技术。它可以让画作通过某种电子式的“邮政系统”发送。他还认为，迟早有一天，将莱昂纳多·达·芬奇的画作投射到大墙上是可能的。20世纪60年代开始流行的以声光媒介等为主题的各种展览与艺术团体，比如我们之前介绍过的零派（the 0 group）代表人物昆瑟·乌客（Günther Uecker）与奥托·皮耶内（Otto Piene），证明了他是正确的，更不用说下个世纪的作品数字化和虚拟博物馆参观了。

PAAVA 拼贴彩色丝网印刷65 x 65 cm1972

DAGANN 亚克力画板 53 x 54 cm 1972

尽管在七十年代后，随着波普艺术、极简主义（Minimalism）与概念艺术（Conceptual Art）等流派兴起，欧普艺术走向衰落。但是毫无疑问，欧普艺术是艺术大众化的催化剂，也是当代艺术史上的不容忽视的桥梁，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尤其是在今天，在这个Ai技术浪潮早已成为定局的大环境下，欧普艺术所推崇的艺术大众化等理念，实际上是被进一步发扬了。

艺术评论家罗伯塔·史密斯(Roberta Smith)写道:“尽管1970年后瓦萨雷里在艺术界的知名度急剧下降，但他仍然是自己小艺术帝国的中心。”在八十年代，欧普艺术的受欢迎程度大幅下降，瓦萨雷里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到管理他的博物馆和基金会网络上。1990年，瓦萨雷里的妻子去世，从那时起，他的创作产出和健康状况开始下降。1992年，他的第二个孩子让-皮埃尔(Jean-Pierre)也去世了。几年后的1996年，瓦萨雷里关闭了他的第一家博物馆。同年晚些时候，他成为布达佩斯视觉艺术学院（the Budapest Faculty of Visual Arts）的名誉教授。九十年代中期，瓦萨雷里被诊断出患有前列腺癌，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接受了各种治疗。最终于1997年3月15日在巴黎去世，享年9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