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陈慧,今年28岁,专科毕业,目前在一个小县城的医院做护士,已经结婚两年,有一个一岁大的儿子。
我的妈妈叫林梅,今年53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初中没毕业,年轻时在村里的砖厂干活,后来嫁给了我爸,在家里操持农活、照顾老人、养育我们姐弟两个。
爸爸叫陈建国,今年56岁,是镇上的一个退休工人,年轻时在乡镇企业车间里干了二十多年,虽然辛苦,但退休后每个月能拿三千多块的退休金,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已经算是不错了。
妈妈一辈子没正式工作,所有的积蓄和青春,都交给了家和孩子。
我还有个弟弟,今年25岁,大学毕业后去了城里工作,常年不回家,连过年都只是象征性地回来吃顿饭就走。
我妈常说:“儿子有出息就好,不回来也没关系。”可我知道,她心里那个空落落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
我们家祖上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
我奶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恶婆婆”,年轻时脾气暴,老了更是倚老卖老。
她有两个孩子,我爸和我大姑。
我爸是老大,也是唯一的儿子,从小就是掌上明珠;我大姑从小就被当作“赔钱货”养大,初中没念完就嫁人了。
可讽刺的是,多年以后,正是这个被她打骂赶出家门的大姑,成了她唯一的“宝贝女儿”。
而我妈,那个为这个家忙前忙后26年的女人,最后却被大姑扇了一耳光。
那天,我站在门口,看着妈妈一手扶着腰,一手拿着被打掉的眼镜,脸上是血色全无的苍白。我冲进屋里,对着我爸大吼了一句:“立马去办离婚!”
这一句话,像刀子一样,划破了我们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和睦”。
02
事情要从头说起。
我爸妈结婚那年,我爸24岁,妈妈比他小三岁。
奶奶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说我妈“读书少、家里穷、长得又黑”,可我爸执意要娶,还偷偷带我妈回了家。
奶奶大发雷霆,当着全村人的面骂我妈“狐狸精”,说她是“克星”,还口口声声说“这个媳妇我永远不会认”。
那天,我妈跪在院子里整整一个下午,太阳落山了,她才被我爸搀进屋。当晚,爷爷劝奶奶:“都结婚了,你还想闹到哪去?”奶奶才算罢休。但从那以后,我妈在这个家里,始终只是个“外人”。
我出生后,奶奶更是没给我妈好脸色看。她想要孙子,一听说我妈生的是女孩,转身就出门去了,连医院都没来一趟。回家后,她冷嘲热讽:“没用的东西,肚子里装的也是赔钱货。”
我妈刚坐完月子,奶奶就逼她下地干活,说“养个闺女不值钱,等你生个儿子再说吧”。我爸也不敢吭声,他从小被奶奶打怕了,一切都听她的。
三年后,我弟出生,奶奶才算“转性”了些。她抱着弟弟,满脸喜色地说:“这才是我家的香火!”那天,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抱着弟弟转圈圈,我妈搂着我站在一边,眼里满是心酸。
从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住我们家。
她不愿意去养老院,也不愿意跟我大姑住,说“女儿是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
可她这“泼出去的水”,每次回娘家都像是皇后驾到,要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全都得按她的意思来。
我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奶奶年轻时身体硬朗,到了六十多岁,开始各种毛病不断。
高血压、糖尿病、风湿,她嘴上不说,身体却越来越依赖别人照顾。
可她从来不肯去医院,说是浪费钱。
我妈只好每天早晚按时给她量血压、煎中药,晚上帮她擦身、洗脚,连上厕所都得搀着。
我上高中的时候,奶奶摔了一跤,骨折了。从那以后,她基本离不开床。我妈成了她的“全职保姆”。大冬天里半夜起来给她换尿布、擦身子、喂水,这一做就是七年。
可奶奶从不领情。她说:“我养你老公是应该的,你伺候我也是应该的。”从来没有一句“谢谢”,更别说一声体贴。
我上大学那年,家里实在拮据。我妈咬牙拿出她多年攒的私房钱给我交学费。奶奶知道后大发雷霆:“读什么书?那是儿子的钱!你怎么敢动?”我妈低头默默不语,眼角却泛着泪。
我弟毕业后进了城,找了个家境不错的女朋友。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说:“我家的种终于开花了,这才是我们陈家的希望。”她甚至提出要把家里那几亩地过户给我弟,说:“男人要有根基。”
我妈小声说了句:“慧慧怎么办?”奶奶立马拍桌子:“她是嫁出去的人,跟我们家还有什么关系?”
我爸也只说了一句:“妈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我妈一晚上没说话。
直到去年,奶奶病重,住进了医院。
我请假回老家陪床,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看着我妈忙前忙后。
我大姑也来了,一进门就批头盖脸地指责我妈没把奶奶照顾好,说她“故意疏忽”、“早就想清静”。
我妈委屈地解释,说夜里她三次起来给奶奶翻身,可还是压出了褥疮。
我大姑不听,一巴掌甩在我妈脸上:“你就是个外人,根本不心疼我妈!”
那一瞬间,我怒火中烧。我冲过去拦住她:“你有脸说这话?你一年回来几次?你妈是谁伺候的你心里没数吗?”
她还要骂,我爸站在一旁低着头,半句话都不说。
我扶起我妈,看着她脸上的指印,眼泪止不住地流:“你为这个家付出一辈子,最后换来的是一耳光?”
那一晚,我彻底明白,有些家庭,女人再怎么忍耐,也换不来一句尊重。
03
第二天,我拉着我爸去了民政局。
路上我对他说:“爸,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妈过了半辈子,连个‘媳妇’都没当成,她不欠你们家任何人。”
我爸沉默了很久,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
我们没办成离婚手续。我妈说:“我不想离了,我年纪大了,也没力气重新开始。但我要搬出去住。”
从那以后,我爸把家里的地卖了,给我妈在镇上租了个两室一厅。每个月他都会去看她,送些菜和药。奶奶也走了,大姑却再也没踏进我们家一步。
我妈说:“有些人,不是因为你忍让就会感激你;有些家,不是你守着就会变成港湾。”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每当看到丈夫为我洗碗、哄孩子,我就更明白,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不是忍耐,而是被看见、被尊重。
妈妈用她的半生教会了我这一课。
我会好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