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中心,东风广场的黄金地块,曾是老工人文化宫的所在地。这座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70米高楼,承载着一代昆明人的集体记忆——周末的文艺演出、职工活动、孩子们的欢笑……2013年,随着一声爆破巨响,文化宫化为瓦砾,取而代之的,是规划中高达407米的“春之眼”摩天大楼。

彼时的昆明,正经历一场城市更新的狂潮。2015年,春之眼以“东南亚第一高楼”的雄心亮相,主塔设计高度407米,由迪拜哈利法塔、台北101大厦的顶尖团队联袂操刀,目标是打造集商业、办公、酒店、观光于一体的超级地标。市民们满怀期待:“昆明终于要有自己的‘天际线’了!”
然而,这座被寄予厚望的“城市之眼”,却在十年间经历了起起落落。从轰轰烈烈的奠基到多次停工,从“刷新纪录”的豪言到“封顶百米”的争议,春之眼的故事,早已不仅是建筑本身的命运,更折射出一座城市在发展与现实之间的挣扎。

2019年1月,春之眼创下云南建筑史上的“浇筑奇迹”——127小时不间断作业,2.4万方混凝土倾泻而下,相当于注满20个标准游泳池。这场“基建狂魔”的表演,曾让市民热血沸腾:“昆明的高度要起飞了!”

但繁华背后,危机暗涌。2021年底,项目因资金链断裂突然停工,主塔仅建至15层,副塔停滞在12层。工地围挡上“2025年竣工”的标语,在风吹雨打中逐渐褪色。此后三年,春之眼陷入沉寂,塔吊拆除、工人撤离,只剩裸露的钢筋骨架沉默地指向天空。
2024年,一则“顶部围挡铝板”的消息引发轩然大波。市民发现,这座规划407米的高楼,实际高度不足百米,顶端被银白色铝板包裹,形似“封顶”。施工方解释称,这是“美化工程”而非复工。失望的市民调侃:“春之眼成了‘春之帽’,昆明第一高楼的梦,终究是戴了个帽子。”

春之眼的困境,是多重因素交织的结果:
资金链的断裂:开发商俊发集团深陷债务危机,住宅项目“保交付”已焦头烂额,无力支撑春之眼近百亿的续建投入。商业地产的寒冬:昆明商业库存去化周期长达25年,春之眼规划的顶级写字楼与公寓,在低迷市场中如同“空中楼阁”。政策风向的转变:2024年昆明出台“商业地块限高150米”新规,超高层建筑已成历史。即便复工,春之眼也难以按原规划建成。更深的矛盾,在于城市发展逻辑的变迁。十年前,“摩天大楼崇拜”席卷中国,各地争相以高度彰显经济实力;而如今,“限高令”与务实主义兴起,超高层的象征意义逐渐让位于实用价值。春之眼的命运,恰是这一转型的缩影。

对于春之眼,昆明人情感复杂。有人痛心:“市中心黄金地块荒废十年,简直是资源浪费!”有人质疑:“建这么高的楼有必要吗?不如多盖学校、医院。”也有市民怀念老文化宫:“拆了记忆,换来个烂尾楼,值吗?”
但仍有不少人在坚守期待。一位曾参与项目设计的工程师回忆:“春之眼的抗震设计能抵御8度地震,桩基深达100米,我们为它倾注了太多心血。”附近的商铺老板则感慨:“每天路过工地,总觉得它在等一个机会。昆明需要这样的地标,就像上海需要东方明珠。”

春之眼并非孤例。昆明鼓楼大厦、中天城理想中心等烂尾项目近年陆续盘活,但超高层商业体的重生难度更大。业内分析,春之眼若想“复活”,或需国资接手,或转型为文旅综合体,但巨额成本与政策限制仍是拦路虎。
更深层的思考在于:城市发展是否必须追逐“高度”?昆明或许需要更脚踏实地的答案——与其执着于“天际线”,不如打造人性化的公共空间、留住城市文脉。正如一位网友所言:“高楼再高,若没有烟火气,也不过是冰冷的钢筋。”
未竟的“春之眼”,未完的城市梦站在2025年的节点回望,春之眼的故事仍未终结。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昆明的雄心与阵痛、辉煌与迷茫。或许有一天,这座“未竟之塔”会以新的姿态重生;又或许,它将永远停留在百米高处,成为一座城市转型时代的纪念碑。
而对于昆明人而言,无论结局如何,春之眼早已超越建筑本身的意义。它是十年城市变迁的见证者,是市民情感的承载者,更是对未来发展的永恒追问: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城市?
村城!世界的村城!
牛街庄昌宏西路下穿贵昆路隧道近10年了,没整好,幸福邻里春明景和等小区的人出行很大不便,唉,一言难尽。
好高骛远的三线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