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写散文···

时代领航者 2022-04-24 17:33:31

怎样写散文···

古人写文章非常注重结构,主张“文似看山不喜平”,行文要做到豹头、猪身、虎尾,绝不能虎头蛇尾。这些主张当然都是对的。但凡事都有度。八股文的作法起初也不错,只是后来变得僵化了,程式化了,成了作文的固定框框,走向了自己的反面。所以,如果写出来的文章,无论叙事还是抒情,让人读起来总感觉“做作”,而不是自然流淌,那势必会给人一种造假的印象,就像戏台上那些人物,按照程式作戏,拿腔作调说话,距离实际生活非常远。为什么你的文章让人感觉是硬编出来的,而人家的文章却让读者感觉是从他心底里流淌出来的?除了技巧生疏这个因素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一是没有生活,二是对生活没有感悟或感悟不深,是个生活的“局外人”。所以,文章的“结构”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作者生活阅历的一种投射,如汪曾祺所说,是生活的变现。生活本身就是一篇大文章,它的复杂程度、精彩程度,远不是一篇小作文能够体现、能够涵盖的。要学会结构文章,除了掌握必要的作文常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要向生活本身学习。

好的文章结构,一定是自然而然的。这一点特别重要。结构是一种客观存在,它本身没有好坏之分。但对一篇文章而言,却有好的结构和不好的结构。好的结构,与文章立意密不可分,相得益彰,是文章成功的重要条件。优秀的作家,能做到结构文章于无形,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在刻意而为。例如朱自清的《背影》,文章开头一句是:“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这样一个开头,乍一看稀松平常,但读完全文,才知它是后面“我”看父亲的背影之所以流泪的背景。那么,父子两年不相见,为了什么呢?“我”学业忙,父亲也忙生意,这些都是客观原因,从主观上说,则是父子间情感的疏离。这样说是有依据的。文中写道:“近几年,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正因如此,才有了后面“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一笔。“我”这次回家奔丧,目睹了家境中落,父亲也故去了老娘,并且失了业,所以“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结合文章前后的描写,才能更深入地体会到“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这句话中的丰富内涵。这句话表面看是一种铺述,但内中含着一种感伤。我们读《背影》这篇文章,看到以这句话作为文章的起始,继而展开全篇,会觉得是一种刻意而为吗?完全感觉不出来。但当你读过全篇,回过头来细想,又觉得这个开头竟是那么贴切!文笔起于无形,丝毫没有斧凿痕迹,这就是功力!这就是艺术!全篇结构之妙是不言而喻的,是自然而然的,似乎事情原本就是那样,话就该这样去说,让人十分佩服!

我们说,“文似看山不喜平”,但怎么才能做到呢?我想,假如你自己胸无沟壑,笔下又怎么会山峰陡峭呢?谁都希望文章写得波澜壮阔,但如果你自己生活阅历平平,眼界狭窄,甚至对自己的经历不曾有过咀嚼,从中没有感悟到什么,那么,下笔自然会虚浮漫漶,只是表面文章。在这种情况下,想让读者感受到“波澜壮阔”,又怎么可能呢?

三、文章的语言

文学创作,无论诗歌、散文,还是小说,语言都是基础。过好语言关,对于写作来说,是最起码的条件。如果这一条做不到,别的就无从谈起了。首先,得把话说通顺,念一念,如果自己都感觉疙疙瘩瘩、别别扭扭,别人又怎能理解你文章的意思呢?其次,说话要有针对性,“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你跟文盲说文言,你写学术论文用俚语,显然不恰当。我们必须明白,写给什么人看的文章,就要使用什么样的语言,绝不能不分对象。当然,如果你既能讲俗语,亦可作雅言,说明你对语言的掌握,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相对自由的境界。再次,进行文学创作,运用好语言,是需要我们刻苦修炼的,不能以接地气为由,放弃对语言精妙、隽永的追求。这几点很重要,所以提前做一个明确的简述,后面讲到时,还会细说。下面,我分三个方面来报告。

1、体悟语言的魅力

语言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什么时代,就有什么时代的语言。秦代尚质,故有“秦世不文”一说。汉代雄豪,便有“力拔山兮气盖世”、“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样的句子。项羽刘邦不是文人,尚能如此,那些文人的汉大赋,更是写得铺排张扬,恣肆汪洋,影响后世一两千年。唐人随性,唐诗多半言情,而且情意饱满。宋代“理学”兴起,于是“宋诗…爱讲道理,发议论;道理往往粗浅,议论往往陈旧,也煞费笔墨去发挥申说。”(见钱钟书《宋诗选注?序》)唐诗中,陈子昂一首《登幽州台歌》,伤古吊今,成为大唐开篇之作,张若虚一篇《春江花月夜》,诗情画意,孤篇力盖全唐;而宋代陆游“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都以理趣胜人。唐诗写情,宋诗说理,所以宋诗不如唐诗。

语言的时代特征,不仅有神韵上的不同,也有词句上的变化。三十年代的语言,虽然已经提倡“白话文”,但与今天差别很大,特别是那些翻译作品,语言多为“倒装句”,根本不合汉语使用习惯,有的,甚至不合基本的语法规则。我们读鲁迅、郁达夫的文章,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语言,与今日的区别。

古人惜字如金,这和古代要把字铸在鼎镬上、刻写在竹简上、雕版在梓木上非常费力有关,所以古文多为单字词,但言简意赅,也留下了惜字如金的好传统。而在当下这个数字化的时代,诗歌、散文、小说一类的网络平台遍地开花,写手多如过江之鲫,以至于每天敲打出来的文字,铺天盖地。正因其过眼如烟,转瞬即逝,所以,这些“网文”多为“急就章”;不仅散文小品立等可取,诗歌曲词更是一挥而就,即便是短篇小说,三天两夜,也就早早出炉了,似乎人人皆具倚马可待之才。实在说,这种粗制滥造的文字,不免泥沙俱下,要么立意庸俗浅薄,要么语言粗陋肤廓,离那种精雕细琢、千锤百炼的作品相去甚远。

其实,对于严肃的文学创作而言,不论是哪一个国家,也无论面对什么文体,没有不拿语言当回事的。甚至有人说,文学是什么?文学就是语言的艺术。在我国古代,历来都有锤炼语言的传统,诗歌、散文自不待言,即便是一纸奏折、几行尺牍,也无不字斟句酌,不肯轻易落笔。为大家所熟知的,曾国藩批阅战报,将“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就是斟酌语言的一个典型事例。在古代诸多文体样式上,最讲究语言运用的,非吟诗填词莫属。诗词因有字数和格律上的限制,诗人追求语言的精准生动、传情达意,便成为一种高度的共识和自觉。在这方面,有很多趣闻轶事和名言警句。例如贾岛“推敲”的故事,几为家喻户晓,他对诗歌语言的讲究,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诗圣杜甫也特别注重锤炼语言,曾有“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句子,说自己对语言的追求,已经成了癖;还有卢延让的“吟安一个字,捻断三茎须”,袁枚的“为求一字稳,耐得半宵寒”,等等,都让人体会到诗词中的懿言佳句,实在来之不易。有些诗词,正是因为一句一词用得精妙,使整首诗顿生异彩,脍炙人口。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讲:“‘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闹’字而境界全出;‘云破月来花弄影’,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王安石那句“春风又绿江南岸”,因将“绿”字活用为动词,产生了奇妙的艺术效果,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句。这样的例子很多,值得我们反复学习,深入钻研。在语言面前,我们不能放松自己,要一遍一遍打磨自己写下的那些文字。我们固然要学习民间语言,从群众的语言中汲取丰富的营养。但这并不等于照搬照抄群众的语言,而是要在学习和运用中自觉加以提炼和改造,使之上升为艺术化的语言。

2、注重语言的选择

写作,无论是什么文体,都有一个语言选择的问题。例如,是使用文绉绉的语言,还是半文半白,抑或大白话?面对不同的语言形态,要怎么选?个人认为,文绉绉也好,半文半白、大白话也好,语言只是一种客观存在,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好与坏之分。文章中语言的好坏,都是由于作者使用不当造成的。那么,要怎样正确使用语言呢?就是我前面说过的,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题材使用什么语言。一定要自己弄清楚,你的话是说给谁听的,你的文章是写给谁看的,不能不分对象,无论和谁都讲一样的话,写什么文章都使用相同的语言。语言有文野之分,有俗雅之别,关键要看说给谁听,写的是什么内容。小说、戏剧是写给大众看的,一般都通俗易懂。尤其是戏剧,无论是舞台呈现,还是荧屏呈现,都必须尽量使用最贴近群众口语的语言,做到一听便明白。观众不会端着词典看戏,因而必须避免使用生僻字。但这也不能一概而论,传统剧目的语言,就与现代戏有很大区别,这大约因为旧时代看戏的人,能够听懂我们所认为的这些“生僻字”。读书则不然,身边可以放一本词典,边读边学,不断丰富自己的语汇。有人曾对莎士比亚的词汇量做过统计(数字我不记得了),是他那个时代作家词汇量的首位。一般而言,一个作者的词汇量,与他的阅读量成正比例关系。因为作者与读者,在语言上,也有个教学相长、相互促进的问题。读者可以在阅读的过程中,不断提高自己的语文素养,不能因为有生字就不读书。写作中,掌握的语汇丰富了,才有更大的选择余地,否则,一辈子也不能突破那1500个常用字。我们要根据读者对象,选择恰当的语言,不能一腔一调一辈子。当然,也不能说使用的语言越生僻就越好,越另类就越能显得有学问,其实,准确、简洁、有文采,才是语言选择的根本要求。小说的语言,也根据作品内容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历史小说不同于现代小说,农村题材的作品也不同于校园小说。所以,弄清楚文章写的是什么,写给谁看,十分重要。小说中的人物性格不同、学历不同、职业不同、场合不同、地域不同,他(她)的语言也就不同。《红楼梦》中的贾母,与农户刘姥姥,两人都是老太太,但说话的口气、神态截然不同。作者不能让一个文盲讲文言,也不能让一个雅士说秽语。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3、要熟练掌握语言的特点

怎样掌握语言的特点?没有捷径,只能靠大量的阅读和写作。

我们大约有六万个汉字作为语素,使我们的语言组合起来千变万化,富于表现力。语言是表情达意的工具,尽管有些文章的情景会让人觉得“无以言说”。其实,“无以言说”固然是由语言的局限性造成的,更主要的,则是事情本身的复杂性和人类情感的复杂性所决定的,而一旦作品真正达到了这种“不可言说”的境界,往往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使用语言,研究语言,是作家的天职,也是任何学习写作的人的必经之路。而作家所使用的语言,无论厚古厚今,从本质上说,其实都是当代语。我们今天所谓的古语,在古人那里,只是他们的当代语。《诗经》的语言,让今天的我们感觉古奥难懂,其实对于《诗经》的作者来说,所使用的都是当时的语言,那时的人不会觉得“古奥难懂”。如果拿《诗经》与《汤誓》相比,两者都近似口语,但《诗经》明显比《汤誓》更讲“规矩”,更有音韵,有文采。《诗经》“短章复沓”,一唱三叹,与《汤誓》的短句截然不同。《汉乐府》采自民间,是民间诗人的作品,语言的通俗化更加明显。汉乐府对后世影响很大。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类的诗歌,语句明显带着汉乐府的遗风。而后来的长短句,更体现出乐府遗绪:“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明白如话,仿佛口语。明清小说《金瓶梅》《水浒传》《红楼梦》都近于当时的口语,而与这些小说同时代的那些散文或学术文章,却是截然不同。可见,语言并不是一层不变的,它总是处在变动之中。例如《诗经》中大家熟知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几乎成了今日的口头语;而《水浒》中的口头语“恁的”,却从我们的口头上消失了。所以,掌握语言特点,必须关注时代语汇的变化,顺应时代。

方路教授网络好文分享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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