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浦奶奶，今年71岁了。活到这把年纪，本应该儿孙绕膝、安享晚年，可我的命啊，就像梅雨季里晒不干的棉被，又沉又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的儿子天生残疾，脑子不太灵光，生活都难以自理，更不要说做什么活偶了。我和老伴怕他老了没人照顾，就给他娶了个媳妇。儿媳也是个苦命人，智力有问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后来，孙女小雅出生了，我枯井一样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光，想着这根三代人拧成的麻绳，兴许能拽着我们一家爬出苦海。可谁能想到，老天爷连这点指望都不给我留……

老伴走了，这个家塌了

我们住在山里，村子偏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儿子儿媳干不了活，家里的生计全靠老伴撑着。他种了几亩薄田，闲时就上山砍柴，再挑到集市上卖，换点钱回来买油盐酱醋。我留在家里，照顾儿子、儿媳，还有小雅。日子虽然苦，但好歹能过下去，一家人互相依靠，也算安稳。

可2023年秋天，一场灾祸突然砸下来，把这个家彻底砸碎了。

那天，天阴沉沉的，老伴像往常一样，带着斧头和绳子出门砍柴。我站在门口，一遍遍叮嘱他：“山路滑，小心点。”他点点头，转身走了。谁知道，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到了中午，老伴还没回家。我心里发慌，安顿好儿子一家，就沿着山路去找。越往山上走，心越沉。等我赶到那个陡坡时，只见老伴躺在坡底，斧头和绳子散在旁边，身上全是泥和血，早就没气了。我扑上去，拼命摇他，喊他，可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老伴一走，这个家就像塌了一般。我整天魂不守舍，对着他的照片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可我不能倒啊，儿子儿媳指望不上，小雅还小，我要是垮了，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把儿媳送回娘家，自己带着儿子和小雅熬日子。

凌晨三点赶集，摔倒了也得护着菜筐

家里那几亩地，现在是唯一的活路。我种了点玉米和青菜，除了自家吃，剩下的就挑到集市上卖。

集市离村子八里地，我每天凌晨三点就得出门。扁担压在肩上，疼得钻心，腿也发软，可我不敢停，怕去晚了占不到好摊位。下雨天最难熬，山路又滑又陡，我摔过好几次，爬起来时满身是泥，可菜筐得护得紧紧的，怕淋坏了卖不出去。有时候从早守到晚，也就赚个几十块钱。

有一回，我攥着皱巴巴的零钱，站在肉摊前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小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家里实在买不起肉，我只能多煮点青菜，哄她说“吃菜健康”。

小雅的书包是旧布缝的，铅笔短到缠胶布

小雅今年9岁，到了上学的年纪，可家里连个像样的书包都买不起。我翻出几块旧布，给她缝了个简易书包。她的铅笔用得只剩一小截，缠了胶布继续写。衣服也是别人家孩子穿剩下的，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

有一天，小雅放学回来，眼睛红红的。我问她怎么了，她憋了半天才说：“同学笑话我，说我的衣服破……”我一把搂住她，眼泪直往下掉：“别怕，等以后日子好了，奶奶给你买花裙子。”她点点头，却趴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有一回我在田里干活，不小心扭了脚，疼得直冒冷汗。小雅看见我一瘸一拐地回来，赶紧跑过来扶我坐下，脱了我的鞋一看，脚踝肿得发紫。她眼泪唰地掉下来：“奶奶，都怪我没帮你多干点活……”说完，她跑去邻居家借了药酒，用湿毛巾给我敷脚，一边揉一边问：“奶奶，疼不疼？疼你就说。”

我最怕的，是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现在最让我揪心的，就是儿子和儿媳。他们智力有问题，没有劳动能力，要是我哪天走了，他们怎么活？小雅虽然懂事，可她才9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就想，要是能多活几年，就能多照顾他们几年。我对着老伴的照片念叨：“他爹，你放心，我会把孩子们照顾好的，你在那边好好的。”

日子再难，我也不能倒。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得为了孩子们，咬牙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