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早晨,一缕阳光透过贴着年画的窗户照进屋里。小区里的杨树飘着絮,落在窗台上积了厚厚一层,像雪一样。我看见春姐又推着轮椅从楼下经过,轮椅上的男人头歪在一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又去医院复查啊?”我从窗口探出头喊道。

春姐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嗯,今天天气好,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她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作服,袖口已经洗得发白。裤腿上有一块油渍,应该是昨天从机器底下钻出来时蹭上的。春姐在机械厂做了二十多年的装配工人,手上的茧子厚得像树皮。

八年前的那场意外,永远改变了这个家庭。老杨从工地上摔下来,伤到了脊椎。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那时候,大家都劝春姐改嫁,毕竟她才四十出头,儿子也才上初中。

“你这是何必呢?”隔壁张嫂子经常这样说,“趁着年纪还不大,重新找个伴多好。这样熬着,把自己的青春都耽误了。”

春姐总是笑笑不说话,继续给老杨翻身、擦洗、喂饭。每天上完白班回来,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丈夫。院子里的邻居都说她太傻,为了一个植物人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儿子小杨因为妈妈总是忙着照顾爸爸,初中毕业就去了技校。周末回来,看到妈妈瘦了一圈,总是红着眼睛说:“妈,要不把爸送养老院吧?”

春姐摸摸儿子的头:“没事,妈还能照顾。”说着,她从破旧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旧铁盒,数出五百块钱塞给儿子:“拿着,学校食堂贵,多吃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春姐的黑头发慢慢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每天下班后推着老杨去小区里散步,给他讲工厂里的新鲜事,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去年冬天,小区要拆迁。春姐家分到了一笔不小的补偿款。但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在拆迁工人拆到春姐家的地板时,发现了一个地下暗房。
暗房里藏着厚厚一摞存折和现金,还有一个笔记本。那是老杨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着他这些年的存款计划:
“1月3日,工资3000,存2000。等春花五十岁了,带她去三亚旅游。” “3月15日,加班费1500,全存上。给儿子攒大学学费。” “6月8日,包工程赚了一万,春花总说想开个小店,这钱留着给她圆梦。”
原来老杨一直在偷偷存钱,为的是给妻子和儿子一个更好的未来。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这些钱就是对不起春花的补偿。”
事情很快在小区传开了。那些曾经说春姐傻的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春姐看着那些存折,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她抱着老杨的头,低声说:“你个傻子,藏这么多钱干什么,家里还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差点去借高利贷。”
搬家那天,春姐请了救护车,小心翼翼地把老杨转移到新房子。新房子是六楼,有电梯,阳台很大,晒太阳方便多了。春姐给老杨理了理头发,笑着说:“老杨,你看,咱们终于有自己的新房子了。”
我经常想起春姐推着轮椅经过的背影。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她用八年的时光,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而老杨,用一个地下暗房,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不是单向付出。
前两天,我去新小区看望春姐。她家阳台上摆满了绿植,老杨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春姐在给他剪指甲。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就像二十多年前他们初识时的模样。
门口的鞋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双鞋。最大的那双已经有些发黄,是老杨出事前最后穿的那双。春姐说她舍不得扔,因为这是老杨自己穿的最后一双鞋。
“医生说现在有新的治疗方法,虽然费用很高,但是我想试试。”春姐一边给老杨擦脸,一边跟我说,“反正现在有钱了,说不定哪天他就醒过来了呢。”
我看着春姐布满皱纹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最珍贵的地方,不在于轰轰烈烈的付出,而在于平淡日子里的不离不弃。
窗外的杨絮依然在飘,春姐家的阳台上,一对老夫妻沐浴在阳光里。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关于守候的故事,关于希望的故事。
有时候,最感人的爱情,不是网络小说里的轰轰烈烈,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相濡以沫。春姐和老杨,用他们的方式,给这个世界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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