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碉门寨地理位置考证:基于文献与地理的双重辨析
(兼论“碉门在雅州而非天全”的历史依据)

一、核心观点:宋代碉门寨位于雅州严道与荥经交界处(今雅安市对岩镇)
通过《宋会要》《续资治通鉴长编》等文献记载,结合地理方位与行政划分,可明确宋代碉门寨并非后世天全禁门关,而是位于雅州城西侧、严道县与荥经县交界的对崖山口(今对岩镇),具体依据如下:
二、文献实证:从“江锁铁索”到“县界划分”
1. 《宋会要》:北宋碉门寨的江防设施与地理坐标
- 关键记载(政和元年,1111年):
“碉门寨下禁江一处系属严道、荥经两县界……改造截河铁索,两岸系缚安置……江面阔一十四丈八尺(约49米),每尺用熟铁一斤打造连锁,计用铁一百四十八斤。于南岸山下就山凿石窍铁圈锁缆。”
- 地理特征:
- 碉门寨位于两县分界的“禁江”(今濆江)崖口,江面宽度与铁索长度匹配,江岸与水面落差小,适合设置拦江铁索防御偷渡。
- 若对比天全禁门关,其西侧山岩逼仄,无建城空间,且江面宽度古今差异大,不符合“两岸系缚铁索”的地形条件。
2. 严道县治在雅州城的行政定位
- 《太平寰宇记》:雅州“今理严道县”,即严道县治为雅州城(今雅安市区)。
- 《方舆胜览》:雅州“领县五,治严道”,明确严道为雅州附郭县,县境向东延伸至对崖山口。
- 县界划分逻辑:严道县(东)与荥经县(西)以“禁江崖口”为界,崖口东侧属严道,西侧属荥经,碉门寨位于西侧荥经县境(今对岩镇)。

3. 《续资治通鉴长编》的行政区划佐证
- 元祐五年(1090年)茶事司奏报:“雅州管下卢山、荥经县碉门、灵关寨……”
- 灵关寨属卢山县(今芦山县)可考,“荥经县碉门”直接点明碉门寨隶属于荥经县,位于雅州西部县界。
- 按常理,江水自西向东流,碉门寨设在上游(西侧)才能拦截顺流而下的舟筏,符合“备寅夜乘舟作过之人”的防御目的。
4. “葫芦里”的赋税归属与地理匹配
- 南宋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葫芦里本隶荥经县之俟贤乡,岁输税米百二十斛于碉门。”
- 今濆江南侧葫芦村(宋代“葫芦里”)与对岩镇隔江相望,耕地面积与赋税规模相符,佐证碉门寨位于荥经县境、紧邻葫芦里,符合“县界交界”的地理关系。
三、地理反证:天全禁门关为何不可能是宋代碉门?
1. 地形限制:
- 天全禁门关西侧200-300米内山岩直逼河岸,无足够空间修建城寨与防御设施,与“两岸凿石窍锁缆”的记载矛盾。
- 宋代碉门需依托雅州城的行政辐射,天全地处偏远,直至元代才因川藏驿道兴起而设“碉门宣抚司”,与宋代文献中的“雅州管下碉门”归属不符。
2. 文献时间线错位:
- 元代“碉门鱼通黎雅宣抚司”治所天全(今四川天全),是蒙古征服后为控制藏彝走廊而设,属新行政建制,不可与宋代雅州碉门寨混淆。
- 明代文献中“碉门拒河西口”的“河”指濆江(禁江),而非《明史》校注本误改的“长河西”(今康定一带),进一步印证宋代碉门在雅州而非川西高原。
四、历史意义:碉门寨的军事与行政功能
1. 宋代雅州的西陲屏障:
- 碉门寨作为“禁江锁钥”,拦截江面交通,防范吐蕃、南诏势力顺江偷袭雅州城,是成都平原西缘防御体系的关键节点。
- 与灵关寨(芦山)、百丈关(名山)等构成“外三关”,拱卫雅州核心区。
2. 茶马互市的前哨枢纽:
- 碉门寨控扼濆江航道,既是茶叶、马匹运输的中转站,也是汉藏贸易的官方榷场,“禁茶地分”的划定(元祐五年)体现其经济管控功能。
3. 政区划分的地理坐标:
- 严道与荥经以“禁江崖口”为界的模式,延续至明代,成为“碉门拒河西口”的行政地理基础,直至清乾隆年间“改土归流”后,天全才正式纳入内地行政区划。

五、结论:宋代碉门寨确址在雅州对岩镇
通过文献互证(《宋会要》《长编》《寰宇记》)、地理推演(江面宽度、县界划分、地形匹配)、逻辑反证(元代天全与宋代雅州的建制差异),可明确:
- 宋代碉门寨位于雅州严道县与荥经县交界的对崖山口(今对岩镇),是濆江上的江防要塞,兼具军事防御与经济管控功能。
- 元代以后的碉门(天全禁门关)是蒙古征服后新设的边疆治所,属“碉门宣抚司”管辖,与宋代雅州碉门寨虽同名但异地,需严格区分历史语境。
这一考证修正了“碉门必在天全”的传统误解,为理解南宋川陕防务、元代边疆治理及明清雅州政区演变提供了精确的地理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