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秀兰,今年65岁,是一个来自小县城的普通退休老女人。
年轻时,我只念到初中,后来因为家里困难,早早辍学回家务农。
结婚后跟着老伴进了县里的棉纺厂做工,干了二十来年。
后来厂子效益不好,裁员了,我和老伴也就一起退休,拿着每月三千多的退休金过日子。
我有一儿一女。
儿子叫张宇,40岁,在镇上当个小学老师,性格老实,结婚后跟媳妇住在我们家里。
儿媳叫刘芳,是镇上幼儿园的老师,嘴巴甜,但心眼我看不太透。
女儿叫张颖,比儿子小三岁,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南方工作,起初每年还能回来一趟,后来结了婚就越走越远,五年前说好了回来过年,结果人影都没见着,此后电话也没打一个,像是蒸发了一样。
老伴两年前查出胃癌,拖了不到半年就走了。
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咱这辈子最对得起的就是孩子,等我走了,咱家房子就留给儿子,存款给儿媳,别让外人说咱偏心。”
我点头答应了,心里想着,儿子媳妇孝顺,这样也算是尽咱做父母的责任。
可谁能想到,老伴走后没多久,我的生活就开始了一点点地变样,变得陌生、冷清,甚至可以说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老伴刚走那阵,我每天都窝在屋里,连饭也懒得做,是刘芳每天给我端饭上来,还会劝我:“妈,您得振作点,爸在天上看着呢。”我听着心里暖,觉得这儿媳妇还算贴心。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她是有目的的。
不到一个月,她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说:“妈,房子写在咱张宇名下吧?
以后也好有个保障。”我推说:“等一阵子再说。”可她三天两头提,不停地说:“咱不是一家人吗?
房子早晚是咱小宇的,早点办了省事。”我心软了,想着老伴临终前也这么说的,便点头答应了。
过户那天,她笑得格外灿烂,还请了我们镇上的律师,生怕我反悔似的。
房子过户后,刘芳又来了一次,说:“妈,爸留下的那点存款,咱也不能放银行里,利息太低了。
要不我拿去理财?
我这边有熟人。”我一开始犹豫了,说钱还是留在我名下吧,她立马变了脸:“妈,您是不是不拿我当一家人?
我照顾你这么久,你就一点信任也没有?”
我愣住了,心里那个委屈啊,可又说不出口。最终咬咬牙,把老伴留下的十七万存款转到了她的账户里。
从那天起,我在这个家开始变得像个客人。
刘芳不再每天给我送饭,张宇下班回来倒还会跟我说两句,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半年,刘芳把她父母接到了家里,说是“照顾我不方便,让她妈搭把手”。
我听着这话就觉得别扭, 明明是我在这个家住了三十年,怎么变成需要“照顾”的人了?
她妈来了以后,厨房就像换了主人,我连烧个水都要打招呼。饭桌上的菜也不再合我口味,清汤寡水,偶尔有肉也是她爸先夹走。我说了两句,他们就对着我冷脸。
有一次我偷偷给张颖打电话,还是空号。我坐在床边眼泪直流,想着老伴走了,女儿也不见了,连这个家都像是别人的了。
最让我心寒的是那天晚上,我在房里听到他们一家人在客厅说话。
刘芳的母亲说:“这老太太在这住着也不是事儿,天天坐着不干活,张宇工资也不高,咱得给孩子腾个房间出来。”
刘芳附和:“我早就说了,让她去养老院,咱这条件也不宽裕,哪能供着她一个人?”
我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第二天早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芳啊,你们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她一愣,干笑着说:“妈,哪能呢?就是……养老院现在条件挺好,您也能交朋友,不像在家里这么闷。”
我点头没说话,心里却像刀割一样。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镇上的一家养老院。
张宇送我过去的时候,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我忍着眼泪,拍拍他的手:“妈不怪你,过几年我走了,你也轻松。”
养老院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窗外是条小路,时不时有老人坐轮椅路过。我每天坐在那儿发呆,看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我也想,女儿张颖为什么会突然失联?她是不是也看穿了这个家?还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托人打听过她的消息,但没有一点线索。她的微信头像还在,朋友圈却停在五年前的一张合照——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在老屋前笑着、闹着,谁也没想到,几年之后竟会变成这样。
养老院的生活枯燥而孤独,有时我会和隔壁的李奶奶聊聊天,她说:“你儿子还能来看你已经不错了,我家那小子,三年没露面了。”
我只是苦笑。我知道张宇是个孝顺人,但他太软弱了,根本挡不住刘芳。他不是不心疼我,是没本事保护我。
有一次我感冒发烧,打电话给儿子,他说:“妈,芳正忙着照顾孩子,我晚上再来看你。”结果那天晚上他也没来,第二天我自己坐着轮椅去诊所打吊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坐在床边,望着天花板,一遍遍问自己: 我这一辈子,是不是错在太信任了?
03春天来了,院子里的樱花树开了,粉白一片。我坐在树下,看着花瓣一片片飘落,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平静。
我开始学着接受现在的生活,学着不去怨儿子,不去恨儿媳,也不再期待女儿的电话。
人老了,什么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心最实在。
养老院里有位老大爷,常跟我说:“咱这辈子,能活着就已经赢了。别计较那么多,想开点。”
我点点头,笑了笑。
只是有时候,晚上梦里,老伴还会来找我,坐在我床头,轻声说:“秀兰,别太累了,咱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我回头看他,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也许有一天,张颖会回来;也许有一天,张宇会后悔;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根。
可到那时,我还会在这里吗?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从现在起,我要为自己活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