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当年驻军的延安
其两宋300年,由于北宋立国确立的重文抑武国策,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始终威胁着中原王朝,西北的党项族建立的大夏政权既是其一。康定元年(1040年),元昊称帝,屡屡南侵,宋夏战争爆发。宋军初败三川口,前任主帅范雍被撤。朝廷急召知制诰韩琦安抚陕西。在大宋政权的生死存亡之际,韩琦向朝廷推荐好友范仲淹一同前往。此时范公还在贬官越州,属戴罪之身。韩琦拿家族性命做担保,称如果范仲淹和他涉及朋党,耽误了国家大事,愿诛全族。就这样范仲淹和韩琦文官武用,共同奔赴西北火线。途中,先是复官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今西安市),旋即升职为陕西都转运使,不久又升为龙图阁直学士,三个月之内连升三级,与韩琦并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韩琦主持泾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后又兼任作战前线的延州(今延安)、庆州(今甘肃庆阳)等边境要地知州,共同成为经略安抚使夏竦的副手。是时,急于复仇的宋军再败好水川,三败定川砦,刘平、葛怀敏、任福等边关大将相继战死,石元孙被俘,朝延震惊。不久,主帅夏竦职务被撤,宋廷分陕西前线为秦凤、泾原、环庆、鄜延四路,范仲淹赢得军事行动话语权,防御策略得到重视。庆历二年(1042年)十一月,范仲淹调任陕西四路都部署、经略安抚使兼沿边招讨使,与任同职的韩琦结成坚固的军事同盟。后期的对夏战争,范仲淹、韩琦成为军事统帅。
范仲淹在对夏战争中提出并执行了与其它各路(包括韩琦)完全不同的战略,一是抢占宋夏边境战略要地,修筑清涧城(今陕西清涧县)、金明寨(今陕西省安塞县南碟子沟),恢复重建承平、永平等城寨。在庆州前线,范公派出自己大儿子,秘密前出已被西夏占领的要地,以最快速度重筑大顺城,与西夏占领的金汤、白豹、后桥等寨堡对峙,和宋朝的西北方向柔远寨、东北方向荔原堡形成呼应,切断了西夏骑兵的袭扰路线。西夏发现筑城后,集结三万骑兵袭扰,范仲淹亲率重兵,击退了西夏多轮攻击。二是整顿军制,取缔按官职带兵旧制,改为根据敌情选择战将的应变战术,把前线兵马分成若干部,每部由一员将军常年统领,平时分部训练,战时根据军情合兵出击。这一做法革除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弊病,被宋军广泛采用。三是采取“屯田久守”方针,建立营田制,解决军需问题,利用有利地形拖住夏军,反对贸然进攻。四是稳定边疆,和解各民族之间的仇杀。他把十二座旧要塞改建为城,断敌联络,以使明珠、灭臧等羌族大族安心归附,流亡百姓和羌族顺利回归;招抚边境羌族数万户,与羌族部族签订协约,促使羌族脱离西夏,皆为中国用。“龙图老子”是西北羌族对范仲淹的尊称。范仲淹戍边西北时,邠州、庆州的百姓和众多的羌部族,在其生前就悬挂他的画像以祭拜。范仲淹去世后,羌部族的数百首领,像孝子一样放声痛哭,并斋戒三日以后方离开。
延安宝塔山下留下的范仲淹石刻
宋夏之战中,北宋面对西夏的防线常常不堪一击,只有范仲淹的防线稳稳当当。旁边战区遭袭,皇帝就说:“若仲淹出援,吾无忧矣。”在延州前线,西夏军队拿前任统帅和现任作比较,开始传言:大范(雍)老子不可怕,小范(仲淹)老子才是强手。当时,宋军中也流传着一句话:“军中有一韩(韩琦),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范仲淹),西贼闻之惊破胆。”在韩琦、范仲淹等人的努力下,西北前线稳住了阵脚,摆脱了被动处境。庆历三年元昊提出谈判,庆历四年(1044年)西夏与北宋议和,元昊向北宋称臣。终其整个北宋,西夏再没有敢随意进犯宋境,这其中,范仲淹功不可没。
在西北前线,范仲淹培养出了狄青、种世衡、郭逵等有才干的将领,其他如张亢、王信、范恪、周美等,也是范仲淹所拔擢。范仲淹初次见到狄青时,他还是一名低级军官,范公特意送给他一套《左传》,告诫他要文武兼修,不能只有匹夫之勇,还要胸怀韬略,后来大家都知道,狄青后以武官任枢密使,成长为北宋第一名将。读《水浒》时,鲁智深提到的老种经略相公,就是范公一手培养的种世衡。当时,范仲淹推行的城寨战术,在宋代职官史上产生了一个新职官“知城事”。范仲淹发掘了种世衡后,把第一个“知城事”授予种世衡,后来不断举荐重用,爷孙三代经略西北,渐渐发展成“种家军”。我们知道的“杨家将”“岳家军”是后期说书唱戏给唱红了,而在北宋一朝,“种家军”才是劲旅,成为宋代边防的重要依仗。
在西北领兵,范仲淹还与张载结成忘年交。张载年轻时一腔热血,范公刚到边关,张载就带上《边议九条》求见,打算组织民团去夺回洮西失地,表明投笔从戎之志。范公很喜欢这个青年人,认为张载胸有大器,“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勉励他去读《中庸》,在儒学上下功夫。张载听从了范仲淹的劝告,回家刻苦攻读多年,终于悟出儒、佛、道互补的道理,创立“关学”,成为一代大儒。范仲淹在延州军府多次召见张载,砥砺学思。庆历二年(1042年),范仲淹修筑大顺城竣工,还特请张载到甘肃庆阳,撰写了《庆州大顺城记》,以资纪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是张载的横渠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