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桂兰，今年65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农村。

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小学刚毕业就辍学了，那时候，像我这样的人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家里不舍得让女孩子读太多书。

后来，我嫁给了邻村的刘成，日子虽然平淡，但我们两口子勤勤恳恳，养育了一个女儿，取名叫芳芳。

芳芳很争气，从小学习好，后来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去了南方的大城市工作。

刘成身体一直不算好，年轻时因为家里穷，干活特别拼，落下了一身病根。

五年前，他永远地离开了我，留下我一个人在村子里守着这间老房子。

虽然女儿一再劝我去跟她一起住，但我舍不得这片土地，也怕给她添麻烦，就一直住在这里。

自从老伴走后，我的生活变得很孤单。

村里人家大多搬到县城去了，剩下的不是年纪大的，就是家里孩子还小的，平时很少有人走动。

唯一让我感到稍微宽慰的是，我的侄子刘强，隔三差五就来看我。

他是我丈夫刘成大哥的儿子，今年28岁了。

刘强从小就懂事，跟我和他叔叔的感情一直很好。

他在县城做点小生意，虽然赚的不多，但每次来，总会给我带点水果、蔬菜，有时候还帮我修修电器、换换灯泡。

我心里很感激他，但也觉得他这么忙，能抽空来看我，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其实，我的生活转折点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

去年腊月初，芳芳打电话让我去南方过年。

她说她和女婿已经在大城市买了房子，房子比以前租的地方大了很多，有客房，房间也收拾得清清爽爽，让我不要担心打扰他们。

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有点犹豫。

一来，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去了就赖着不走；二来，我住习惯了农村的小房子，突然要搬到儿女家，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这件事情，我跟刘强提过一次。

他那天来帮我修厨房的水管，我顺口提起，说女儿让我去她家过年。

他听完，愣了一下，说：“婶婶，芳芳那边条件是挺好，但南方离得远，你过去了，不一定住得惯。

再说，有时候两代人住在一块，难免有点磕磕碰碰。”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更犹豫了。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渐渐发现，刘强来得比以前更勤了，不但隔三差五来看我，还主动帮我买煤球、修屋顶，甚至连我家院子里的杂草都帮我锄干净了。

按理说，他忙着做生意，没那么多时间，可他却总是抽空跑来。

我心里挺感动的，也开始觉得，或许是因为刘成不在了，他才想着代替他叔叔，多照顾我一点。

村里有些人却开始说闲话了。

有一天，邻居王大婶来串门，话里带刺地问我：“桂兰啊，你侄子最近可是挺孝顺啊。人家都说，你这房子以后是不是要留给他？”

我听了之后，心里一惊，连忙摆手说：“哪有的事！房子是我老伴留下来的，我以后留给女儿。”

可王大婶却眯着眼笑，说：“哎呀，这可不好说呀！你想想，侄子这么勤快，谁看了不多想？”

我那天晚上失眠了。

其实，刘强确实帮了我很多，他人品也不错，但我从没想过要把房子留给他。

房子虽然不值什么钱，可它对我来说，是老伴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也是我女儿回家时的落脚点。我不能让别人有误会，更不能让芳芳觉得我偏心。

第二天，我跟芳芳打了电话，把刘强对我的照顾告诉了她。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冷淡：“妈，刘强对您好是应该的，但您也要留个心眼，别被人占了便宜。”我听了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后来，情况变得复杂了。腊月十五那天，刘强来找我，说想在家里吃顿饭。我没多想，杀了一只鸡，做了几个菜招待他。

饭桌上，他忽然吞吞吐吐地说：“婶婶，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放下筷子，问他有什么事。

他低着头说：“我打算明年结婚，女方家里要求有房子，可我现在手头紧，买不起房子。

我想问问您，能不能……”他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

我愣住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其实，我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了。

他是想让我把这套老房子给他，好让他结婚用。

我努力平静下来，问他：“强子，那你爸妈的房子呢？

你爸妈不是还住着吗？”他说：“我爸妈那房子太破了，女方家看不上……”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没想到，他这么孝顺我，原来是为了房子。这顿饭吃得我心里发堵，饭后他主动收拾碗筷，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反复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我知道，刘强条件不好，结婚确实不容易，可这房子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就这么给了他。我决定去县城找芳芳的舅舅商量一下。他平时为人公道，见多识广，应该能给我个主意。

腊月十八那天，我一早就坐车去了县城，跟舅舅说了这件事。

他听完后，直接拍了桌子：“桂兰，这房子你绝对不能给！你想想看，这房子是芳芳的财产，你要是给了侄子，芳芳心里得多寒心？”

我知道他说得对，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刘强对我确实好，我也不想让他觉得我绝情。

舅舅劝了我半天，最后说：“这样吧，桂兰，你把房子卖了，去南方找芳芳。你年纪大了，一个人住着也不安全，跟女儿在一起，日子还能有个依靠。”我听了这话，心里像是被拨亮了一盏灯。是啊，房子迟早是要留给芳芳的，与其让刘强惦记着，不如卖掉，换个痛快。

腊月二十，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刘强。

他听完后，脸色变了，说：“婶婶，您怎么能卖房子呢？您卖了房子，我结婚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说：“强子，这房子是你叔叔留给我们的家，我不能就这么给了你。我以后要是搬去南方住，也没法再回来住了。”

他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对我有了疙瘩。

腊月二十二，房子已经挂到中介那边了。

今天下午，我接到了芳芳的电话，她说一切都帮我安排好了，只等我过去。

我心里很踏实，但也有些愧疚。

我知道，我对不起刘强的信任，可我也明白，做人不能昧着良心。

房子是老伴留给我们的家，是我女儿的未来，我不能用它去换别人的感激。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选择吧，总有一些人和事，要学会取舍。

至于刘强的婚事会不会因为房子泡汤，我不知道。可我相信，真正的感情，不该只看房子。

我收拾好行李，心里念叨着：“刘成啊，等我到了南方，我会找个地方给你烧香，你别怪我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