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明朝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此时，明军的士气几乎全无。二月，闯军在河南襄城全歼陕西总督汪乔年，再于郏县之战击溃孙传庭，南阳、洛阳、鲁山、宝丰、陕县、上蔡、遂平、郑州、荥阳、荥泽等重镇先后落入李自成之手。

解决完周边城池后，李自成的下一个目标锁定在开封。没有攻占开封，原因不是开封坚不可摧，而是开封城别有他用。

按照军师牛金星和宋献策的规划，闯军将来要在开封定都，故而没有采取扒城、挖洞、炮轰等粗鲁战术，用的是相对温和的“围而不攻”消耗战。

开封告急。

崇祯下令陕西三边总督丁启睿辖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位总兵，集结十万大军，由汝南出发驰援开封。

李自成收到四镇总兵援救的情报，提前率领十万步兵和三万骑兵抢先一步占领朱仙镇，屯兵上游，静候明朝援军。

明军会师朱仙镇后，仗还没开打，内部先乱了起来。

丁启睿迫于崇祯督战压力，想着速战速决。左良玉的意见是，李自成在上游，占据地利优势，且势头正旺，不宜急于开战，应该暂避锋芒，保持对峙状态，阻止李自成势力进一步扩散。

丁启睿不听，下令总兵火速开战。主将不想打，但不得不打，就跟丁启睿玩起了磨洋工，不肯出力。几场仗下来，明军连战连败。

左良玉一看形势不对，带着部众悄悄撤离开封回到襄阳。左良玉前脚刚走，丁启睿带着杨文岳也弃战而逃。

这一幕把李自成给看傻了。明军不战而退，十几万人马乱作一团。闯军立刻咬着丁启睿穷追猛打400里地。丁启睿是堂堂三边总督，被李自成追得敕书、尚方剑、印绶全部丢失。

援救开封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还让朝廷颜面尽失。

丁启睿革职了。问题是谁来抵挡李自成，如果丢了开封，基本上河南全失。后续闯军过了黄河，下一步便是京师。

崇祯思来想去，放了一个大招。把此前督战河南不利，下狱问罪的户部尚书侯恂释放出来，重新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兼保定、山东、河北、湖北总督负责“援汴”计划。同时，派出孙传庭、苏京、王燮、王汉、左良玉带兵协助侯恂全力配合。

接到圣旨后。左良玉带头拒绝配合，原因是朱仙镇伤亡惨重，拒绝援救开封。孙传庭则表示“兵新募，不堪用”也退出了“援汴”计划。

只有山西总兵许定国、山东总兵刘泽清按照约定赶到开封，但也只坚持了三天，比划了两下，匆匆下线。

九月。距离开封围城已经过去四个月。此时，开封城已是人间炼狱。惨到什么程度呢，如梦录里记载：

或摘树头青，或刮树之皮，或剜草木根，或捞水中虫，用以熬汤充饥，以及皮胶、故纸、烂衣服、破棉花之类，无不入口，以延旦夕。人人形骸如鬼，奄奄气息。强壮者结伙而出，拉杀行人，分肉而啖。

这还不是最惨的。在这种惨状下，又发生了一件震惊历史的事件——黄河决堤。

最先是从马家口和朱家寨各出现一道宽一里和二里的决口，随后决口势不可挡，直冲开封。

整个开封城只有钟鼓楼、相国寺和上方寺铁塔的屋尖露出水面。由开封往东南六百里一片汪洋，城内37万人存活不足2万。史书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惨状：

行走六日不见一人，绝人迹者三年。

这次黄河决口是黄河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悲哀的是，最惨烈的这一次居然是人为决堤。

问题来了，谁掘开了黄河决口？有2种说法。

一种是明朝“壬癸之计”。河南巡按严云京向崇祯密奏了一封书信，写着“壬癸之计”。用五行干支推理的话，壬癸五行属水，方位指北，很有可能暗指开封城北的黄河。

另一种是李自成三围开封没有拿下，一怒之下，掘开黄河，水淹开封城。

李自成自诩是劳苦大众的贴心人，崇祯自称爱民如子，到底谁是掘开黄河的始作俑者，必定有一个人说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