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横店影视城被誉为“东方好莱坞”,无数热门影视剧在这里诞生。
古装剧里气派的皇宫、热闹的商业街,都是在横店实景拍的,看起来金碧辉煌、热热闹闹。各路大明星在这拍戏上热搜,粉丝追着跑,感觉这里遍地都是机会,谁来了都能沾点星光。

可现在呢?20多万群演挤在这小地方讨生活都过得特别难,每天天不亮就去等活,运气不好一整天白等,就算有戏演,干十几个小时才挣一百来块钱。住的是又小又破的出租屋,吃饭也只能挑最便宜的凑合。
这和电视里看到的光鲜劲儿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为什么曾经的造梦工厂,如今成了群演们的“生存炼狱”?
这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从满怀憧憬变得麻木迷茫?
“群演经济”的野蛮生长横店处于浙江金华市,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
然而,在1996年《鸦片战争》这部电影迟迟找不到拍摄地,横店集团灵机一动在一片荒山上复建了19世纪广州街景。

从而横店一炮而红,此余的二十年,成了全国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
大到古装宫廷,小到江湖街巷,只要在电视剧里能看到的,基本在横店都能搭出来。因为剧组免费入驻”吸引大批剧组扎堆,横店也吸引了全国各地一批又一批的人。
他们有的想出名,有的想碰碰运气,有的只是想谋份生计,时间久了,这里聚起了二十多万群演。

20万群演争夺有限的剧组岗位,形成“人多肉少”的局面。
普通群演日薪仅百元左右,且工作不稳定,导致许多人陷入“躺平式生存”,既无法实现阶层跃升,又不愿离开幻想中的“造星温床”。
这种低效消耗催生了“懒汉”标签,实则是机会匮乏下的被动选择。
在外人眼里,横店热闹非凡,明星扎堆,好像遍地都是机会。
可真正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知道,群演的日子,苦得咬牙。

每天早晨五六点,天还没亮,群演们就得起床。
洗把脸,套件衣服,拿着个小包就往影视城赶,到了地方,一大堆人围在管理那等活儿。
哪个剧组需要人了,群头一喊,大家就跟打仗一样冲过去,有时候一早去等,一直等到中午,连个角色的影子都见不着,只能空着肚子溜达回宿舍。

真能接上活儿,也大多是些没镜头的路人角色,穿着厚厚的戏服,在大太阳底下站一整天,或者冬天穿着单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全都是家常便饭。
一天到晚熬下来,赚的那点钱,抹去吃饭、房租,基本剩不下啥。
横店的生活节奏特别慢,很多群演熬着熬着,就变得有点懒散了。

反正也不是天天都有戏拍,今天没接上活儿,那就睡到中午,下午泡个网吧,晚上小摊喝个啤酒。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时间久了,连自己来横店的初衷都快忘了。
感情在横店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横店二十几万群演,适龄的男女一大把,可真正谈成对象的没几个,拍戏没准头,收入摇摇欲坠,谁也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横店成了光棍的天堂。
虚幻希望与精神异化想在这里熬出头,难得很。
每年都有新的小年轻涌进横店,也有大批熬不住的人卷铺盖回家,能一直留在这儿的人,大多都咬牙忍着。

王宝强、赵丽颖这些成名的例子,被反复拿出来讲。可是没人说,那背后到底有多少人默默无闻地走了一辈子群演。
所以,群演群体中普遍存在“幸存者偏差”心理,少数成功案例被无限放大,成为精神支柱。长期等待与重复劳动中,部分人逐渐脱离现实逻辑,表现为偏执的坚持或自我戏剧化。
很多人一整天等不到活儿,晚上回到十来个人挤一间的小出租屋,蹲在床边刷着手机,看着那些闪亮的明星照片,心里发闷。

也有人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穿着棉袄演宫廷侍卫,热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叫苦。
更多的人,在几十次被拒绝之后,仍然一次次地排队、试镜、等待,哪怕只是在镜头里露一秒钟的脸。
钱,更是少得可。一天到手一百多块,还得扣掉管理费、交通费,有时候一天白等了,一分钱也赚不到。

有些人为了抢到一个好角色,不惜托关系、交好处,能出点镜就算赚到了。
可即便这样,大多数人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勉强混个温饱。
一天换好几套衣服,早上演乞丐,下午演武士,晚上演群众演员,角色跳得快,人也容易有种恍惚感。

时间久了,很多群演说自己都快分不清戏里戏外了,活得像一台随时启动、随时关机的机器。
横店,白天是人的海洋,到了晚上,又是一片寂静。
街头巷尾全是廉价的小旅馆和快餐摊,群演们三三两两聚着,聊着哪个剧组最近招人,或者哪个明星今天出现在了哪个棚区。

有些人怀着一点点希望,说不定哪天导演一眼相中,就能从人海中捞起来,改写命运。
可更多的人,明知道可能永远轮不到自己,还是死心眼地在等。
在横店,梦想不算贵,但坚持很贵。

每天都有新面孔来,也每天都有疲惫的背影离开。
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能等来机会,也没有谁真的甘心就这么回头。
大多数人,就在这样的漂泊和等待中,一年又一年地熬着,赌着自己那一点点微小到几乎透明的机会。
横店的夜晚,灯光照在各种搭建好的宫殿、街市、城墙上,看起来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而在这些布景之外,二十万群演,像一颗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散落在这片梦境和现实交织的地方。

在横店明清宫苑的城墙下,一位群演在等戏间隙用粉笔写下:“我来过,我演过,我存在过。”这或许是对20万横漂最悲壮的注脚。
当影视工业的齿轮继续转动,我们需要的不仅是廉价的感动,更是对系统性困境的清醒认知。毕竟,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该让年轻人把人生赌注押在镜头扫过的0.01秒上。
唯有当每个平凡个体的价值被真正看见,“成名梦”才不会成为一代人的精神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