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绵阳有个李婆婆，今年七十多岁了，在村里可是个出了名的"硬茬子"。平时走路都带风，见着谁家菜园子边角冒出几根葱，她都得顺手薅两把揣兜里。村里人背地里都喊她"铁耙子"，说她走过的地方连地皮都能刮薄三寸。不过李婆婆自己倒挺得意，常说："过日子就得会算计，省下的就是赚到的。"

这天大清早，李婆婆挎着菜篮子去镇上赶集。回来路过邻居王德民家门口，眼神突然就黏在院墙外那棵桃树上了——嚯！满树桃子红得跟灯笼似的，个个油光水滑，比集市上卖的还诱人。李婆婆咽了咽口水，四下张望发现王家大门紧闭，墙角还立着块破木板，歪歪扭扭写着"桃子有毒，请勿摘取"。

"唬谁呢！"李婆婆撇着嘴嗤笑一声，"去年老张家葡萄架挂的'有蛇勿近'牌子，还不是被我摘了两串？"她撩起衣襟擦擦汗，踮着脚尖就往桃树上爬。老胳膊老腿倒挺利索，咔嚓咔嚓掰断几根枝桠，装了满满一塑料袋桃子。临走还往地上啐了口："小气鬼，这么好的桃子藏着掖着，活该喂虫子！"

再说王德民这头，晌午回家一看桃树被糟蹋得七零八落，急得直拍大腿。这桃树是专门从城里买回来的观赏品种，结的果子看着光鲜，实际又酸又涩根本不能吃。前些日子闹虫害，他特意买了瓶"敌敌畏"喷了个透。这会儿急三火四冲进村广播室，抄起话筒就喊："各位老少爷们注意啦！我家墙外那桃树刚打过剧毒农药，谁要是摘了千万不能吃啊！要出人命的！"

这广播声顺着大喇叭传遍全村的时候，李婆婆正坐在自家堂屋里择菜。听见广播里王德民急吼吼的声儿，她捏着个桃子冷笑："演得跟真的似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呢？"顺手把桃子往围裙上蹭了蹭，塞进嘴里咬了口——"呸呸呸！又苦又涩！"气得她把剩下半拉桃子摔在地上，转念一想又捡起来："不吃白不吃，拿回去熬果酱总行吧？"

晌午头太阳毒辣辣的，李婆婆老伴张老汉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满头大汗的。瞅见桌上红艳艳的桃子，抓起来就往嘴里送，边嚼边嘟囔："老太婆今天舍得买水果了？"李婆婆在厨房忙活着没应声，等端着饭菜出来，老头子已经啃了五六个桃核堆在桌上。

眼瞅着张老汉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捂着肚子蜷成虾米直哼哼。李婆婆手里的饭碗"哐当"摔在地上，颤着手摸电话叫救护车。120来的时候，老头子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急诊室白炽灯照得人发慌，医生拿着化验单直摇头："有机磷中毒，送来得太晚了......"

李婆婆坐在医院走廊冰凉的塑料椅上，脑子里嗡嗡响。突然想起广播里王德民的话，浑身跟过电似的跳起来，揪着赶来的民警袖子喊："是王德民下毒！他害死我家老头子！"民警调了监控查了农药购买记录，反倒把李婆婆带走了。原来人家王德民不光挂了警示牌，发现桃子被偷后还报了警，在村微信群里连发三条警告，该做的防护一样没落下。

法院开庭那天，李婆婆戴着银手铐坐在被告席上。法官拿着厚厚一摞证据直叹气："您这顺手牵羊的毛病，牵出人命来了啊！"最后判了个过失致人死亡，得亏儿女们跪着求情签了谅解书，才改成缓刑。从法院出来那天，李婆婆杵着拐杖堵在王德民家门口骂街："丧良心的！你要不往桃树上喷毒药，我家老头子能死？"

这事儿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村头小卖部门口，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直咂嘴："要我说啊，这王德民也是倒霉催的。自家桃树长在院墙外，防贼似的挂牌子喷农药，广播也喊了警也报了，还能咋整？总不能派个保镖守着桃树吧？"旁边嗑瓜子的大婶接茬："要怪就怪那'铁耙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改不了偷鸡摸狗的毛病，这回可好，把自家老头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后来有城里来的律师路过村子，听说了这事儿直摇头："法律上讲，王德民确实尽到了告知义务。就像饭店贴了'小心地滑'的提示牌，客人非要穿着旱冰鞋进去跳舞摔骨折了，能赖饭店吗？"这话传到李婆婆耳朵里，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村口骂了三天三夜，非说城里人都是黑心肝，帮着有钱人说话。不过打那以后，村里倒是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果树要是打了药，除了挂警示牌，还得在树底下拴条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