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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冯德方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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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年前的某个晚上，我们一大家子正在吃饭，爷爷奶奶咬着软烂的排骨，心满意足。

父亲一边咪小酒一边问我：

你们搬去城里，旻旻在幼儿园适应吗？有没有闹着想爷爷奶奶？

55岁的母亲拖着哭腔道：

我想我大孙子了，如果旻旻在那不习惯，还是把他送回老家吧，我可不想我的大孙子受罪。

我忙着安慰父母说：

孩子换了新环境，总有一个适应过程，爷爷奶奶够你们烦心的了，再把旻旻送来，你们又要种地又要忙一家老小，哪里顾得过来？

正说着，茶几上的电话骤然响起，父亲走过去接听。

不一会儿，只见他的脸慢慢凝重起来，一家人顿时屏住了呼吸，呆呆望着他。

突然父亲急促说：

弟妹你别急，我立刻就赶过去。

说罢，搁下电话急匆匆就要出门。

母亲连忙拽着他问：

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明白啊？

父亲转过身回答：

弟妹说弟弟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好像说是脑溢血，正在抢救。

我得立刻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对了，你快把家里的卡拿给我，防止要用。

母亲一听，也是急的不行，说：

这天都黑了，你开车我不放心，让德方陪你去。

正在乱着时，饭桌上的奶奶突然一声长嚎：

我的儿啊，我那苦命的儿啊，谁叫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娶那个丧门星回来，我就知道，你的命迟早送她手里。

儿啊，妈心疼啊，这可怎么办啊？

一边哭一边跑过来拉着我父亲：

友仁，快快，快带妈去医院，如果你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把那个女人撕了。

爷爷颤颤巍巍也从饭桌上下来，拽着奶奶劝：

阿兰啊，你岁数大了，就不要跟过去凑热闹了，一切友仁父子俩会处理的，你还是跟我在家等消息吧。

可奶奶死活不肯，吵着闹着要去城里手撕小婶。

这下可好，家里更乱了。

母亲好容易把奶奶拉回沙发上坐下，我这才带着父亲出了门，发动车子直奔县医院。

02

不怪我奶奶生气，我小婶的确不是一个良人，她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其他真是一无是处。

需要交代一下，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小叔也不是我的亲小叔。

50年前，我亲奶病逝，那时我爸才5岁，两年后，继奶奶带着才3岁的小叔嫁给了我爷爷。

也就是说，我父亲与小叔是异父异母兄弟，两人仅相差两岁。

两家合成一家，关系倒是很和睦，爷奶齐心协力，抚养两个儿子长大。

那个年代的农村人，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哪里有余钱读很多书？

因此，我父亲小学毕业就回到家帮着大人干活。

奶奶不好意思，为了公平起见，她也让小叔辍学回家。

可小叔不肯，他说他爱读书不爱种地，他还说他一定要考取大学跳出农门挣大钱。

奶奶生气，抓着一根棍子打得他满院子跑，可小叔依然坚持要上学。

爷爷拦住奶奶：

别打了，友坤想读就让他读去吧，我们三个人供一个大学生还是能供得出来的。

我父亲也劝：

妈，弟弟想读书是好事，我是读不进书才不读的，你就别打他了，我会在家里好好帮你们干活，等我大一点就出去打工，我来支付弟弟的学费。

奶奶听了，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对小叔道：

儿啊，你看到没有？你爸和你哥对你多好啊，以后你有了出息，一定不要忘记他们的好。

小叔连连点头：

妈，你放心吧，只要我读出书来，我会好好回报我爸与我哥的。

就这样，在大家的支持下，小叔终于考上了一个警校，这让爷爷奶奶和我父亲倍有面子。

村子里的人也说，我们这一大家子肯定会享小叔的福。

小叔考上大学那一年，我父亲21岁，他说话算话，行囊一背，就去了大城市打工。

小叔大学毕业后，去了县派出所工作，他每个月只要一拿到工资，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余全部会交给爷爷奶奶。

他说：

大哥结婚了还跟你们挤住在一起，太不方便，爸，妈，咱们一家子来来劲，争取过两年给大哥盖上新房子。

98年，在小叔的帮助下，我们一家三口住进了宽敞明亮的三间大瓦房。

爷爷奶奶看着俩兄弟感情深厚相互帮助，遂笑逐颜开，爷爷说：

这就对了，这才是一家子呢。

只可惜，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和睦，被小叔一个不慎举动彻底破坏。

03

小叔27岁那年谈了一个女朋友。

她叫肖莲，老家是农村的，她是家中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当时她在县缫丝厂做临时工，每个月工资很低。

有一次小叔去她厂里办事，两人撞了个满怀，眼看小婶要跌倒，小叔慌忙一把搂住，四目相对下，电光火石间，爱情就此产生。

小婶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一点都不像农村女孩。

小叔被迷的不要不要的，卯足劲追，终于把她追到了手。

对于这个儿媳妇，奶奶是不中意的，结婚之前她劝小叔：

儿啊，你好容易考出农村，怎么还找一个农村户口的媳妇呢？以后你的孩子怎么办？

小叔那时候已经昏了头，哪里想得到以后的事？他认为娶了小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怎么也料不到，这女人就是他的灾星。

两人结婚后，暂时买不起房子，只能租房子住。

小婶说在缫丝厂太辛苦，小叔通过关系把她弄进了县康复中心上班。

以前小叔每个月工资都会给爷奶，结婚后，小婶没收了工资，她说要攒钱买房子，小叔要用一分钱，都要经过她批准。

这也很正常，买房子是头等大事，我们一家全理解。

可过分的是，逢年过节，小婶也不允许买东西给爷奶，这让小叔很光火，两人狠狠吵了几架，最终，还是小叔败阵。

结婚5年，小叔小婶终于买了一套房子，当时我父母养猪致富，手里比较宽裕，也支援了小叔一笔钱。

后来小叔要还，小婶不肯，还说这是婚前小叔给家里的钱，理应收回。

奇怪的是，两人结婚十年，一直就没有孩子。

奶奶急了，上门催生，让两人都去医院检查看看。

检查结果下来，不能生育的是小婶。

04

自从小婶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她性情大变。

以前的她只是小气，过分看重钱，后来的她，经常怀疑小叔有外遇。

害怕被甩，她动不动就翻看小叔的手机，动不动就打电话问小叔人在哪里？

迟回了几分钟，她就盘问不停，逼问小叔的去向，跟谁在一起玩？

弄来弄去，弄得小叔都不敢跟同事聚餐了。

有一次他跟部门同事一起吃饭，小婶打来电话询问，让小叔告诉地址。

仅仅十分钟，她就到了，一看饭桌上有一个女同事，她脸色立刻冰冷，回家后大吵一场。

小叔认为她无理取闹，她认为小叔别有用心。

婚姻一旦失去了信任，那是很可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病原因？小婶对待小叔的态度，慢慢就像对待康复中心那些残缺儿。

她对小叔不是骂就是训，态度很是高高在上。

尤其是她那公鸭般的嗓门，骂起人来，很是刺耳。

不错，她有一张漂亮的脸，可奇怪的是，她的嗓子又粗又哑，就跟男人一样。

有一次小叔半夜开车回老家，趴在奶奶怀里痛哭：

妈，我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把她娶回来，我想离婚，再不离婚的话，估计我这条命也得丢。

望着小叔脸上被抓左一道右一道血淋淋的伤，奶奶的心都要碎了，她哭着说：

儿啊，妈支持你离婚，你爸和你哥都会支持，可是，你这婚离得掉吗？她会放过你吗？

的确，小婶不会放过小叔的。

当时小叔已经做了派出所所长，社会地位高，收入也不错，就小婶那种一无是处的泼 妇，她到哪里再嫁这么好的男人？

她老早就发话，小叔胆敢离婚，她就天天去他单位闹，非把他的工作弄丢了不可。

气人的是，她跟小叔结婚二十多年，对我爷爷奶奶一点不孝顺，小叔提出把两位老人接来城里尽孝，她咆哮：

我家里收拾那么干净，把那两个老腌臜弄进来干嘛？恶心我吗？

爷爷奶奶也识趣，劝小叔：

儿啊，我们在农村呆惯了，不想去城里，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成，不要因为我们闹不和。

小叔低着头，声声叹息。

可怜的小叔，一直在婚姻里隐忍，终于还是没有忍过去，自己进了抢救室。

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昏倒，是受到了强烈刺激。

发病那天晚上，有一位同事买房子想借钱，他问小婶要，遭到严词拒绝。

他一查银行卡，发现卡里只有两千元，他回来问，这才知道，他们所有的存款被小婶给了她侄儿买房了。

这可是夫妻的共同财产，整整50万呢，可不是5万，小叔让她拿回来，她声嘶力竭叫：

我知道，你嫌弃我不能生育，想把这笔钱偷偷给你大哥家儿子，凭什么？凭什么？

那时那刻，小叔再也不认为小婶美丽动人，反而感觉她就是一条毒蛇，一头母狮子。

小叔气到极点，吼出两个字：离婚！

这两字炸得小婶失去理智，扑上来对着小叔又撕又咬又骂，就跟疯子一样。

她还诬陷小叔有外遇，说第二天就去他单位闹，还要写检举揭发信。

小叔就这么摇摇晃晃跌倒在地面……。

小叔被抢救了过来，只可惜，才52岁的他偏瘫了。

像这种情况，根本无法上班，只能办了提前退休回到老家疗养。

半年前，心灰意冷的小叔终于和小婶离婚成功，拿回了一半房产，那五十万也追回了一半。

财产是追回来了，可是，小叔失去了太多太多。

他的婚姻，他的事业，他的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都因为一个女人，彻底被毁。

幸亏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在，幸亏我们都爱他。

但愿假以时日，我们能用亲情治愈他伤痕累累的心，能让他重新积极阳光起来。

娶妻要娶贤，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总归是错不了，只可惜很多男人听不进去，到最后弄得身心俱疲生死不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