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临刑那天,杭州大理寺外重兵把守,街巷寂静,百姓闭门不语,却人人知晓将有大事发生。
谁也没想到,执行这场行刑的监斩官,不是张俊,也不是王贵,而是杨家将的后人——杨存中。
一个出身忠烈世家的将门子弟,怎会亲手送一位民族英雄走完最后一程?他与岳飞曾并肩抗敌,如今却执令行刑。满门英烈的血脉,为何走向皇权意志的忠诚?真正的忠臣,究竟该忠于谁?

岳飞临刑那天是个寒冷的腊月清晨,杭州天刚亮,城中已经封街布岗。大理寺外,驻军严密戒备,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不准围观,民间却早已传出风声:岳元帅要被处斩了。
这样的将军,不是因为打了败仗,不是因为贪赃枉法,只因为“不合时宜”。他北伐在即,却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兵权刚失,牢门已开。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场行刑的监斩官,并不是张俊、不是王俊,而是杨存中。

杨存中是谁?军中人称“杨统制”,身份并不简单。出身将门,山西代州人,祖籍与杨家将一脉相承。族谱中清清楚楚写着,杨业的幼子杨延彬,正是他的高祖。这条血脉,并非后人附会,而是祖坟有记,宗谱可查。
这一点,在南宋朝堂上,人人皆知。杨家几代忠烈,为国捐躯,名满天下。到了杨存中,承袭这份家风,自幼便习兵法,长于骑射。宋徽宗年间,地方盗贼四起,他十几岁便自荐从军,屡立战功,名声不胫而走。

靖康之难,汴京危急,赵构尚未即位,正是杨存中护驾有功。此后跟随张俊、韩世忠征战多年,一路从地方统领升到神武统制,再到殿前都指挥使,是南宋最倚重的宿卫将领。
他与岳飞并非陌路之人。北伐途中曾共同征战,破敌斩将。谁也未曾想到,两人最后一次“交锋”,却是在法场之上。

宋高宗召回岳飞的决定,出得匆忙,却又毫不犹豫。赵构担心岳飞北伐成功后影响自己的皇位,更惧怕“还都东京”的民意声潮。一边是金国的压力,一边是岳飞的军功,他不敢让这把“双刃剑”继续存在。
秦桧紧随其后,构陷谋反,调走岳家军,拆散其亲信,又联张俊、万俟卨定下“莫须有”的罪名。

这一切进行得迅速,但到了行刑环节,却一度陷入僵局。法场非儿戏,要想令军中信服、百姓压服,必须找一个资历够、威望高、立场坚定、不惧非议的将领主持。
张俊不合适,构陷之人,若再监斩,嫌疑太重。韩世忠坚决反对处死岳飞,已经数次上疏弹劾秦桧;刘光世早被罢权,不再被重用;其余将领或资历不足,或口碑不佳。
唯有杨存中,各项条件都吻合。他是殿前都指挥使,身兼宿卫重任;在军中威望极高,主和态度明确,对高宗忠心不二。高宗看中这一点,亲自下令:“由杨沂中监斩,法场戒备,务必无误。”

接令那天,杨存中没有争辩,没有请辞。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在军中行事一贯稳重,不轻言、不激烈,行事如绣针密密,缝缝补补,只忠君、不多言。
法场之上,杨存中身着朝服,面色沉稳。有人回忆,岳飞临刑前对他望了一眼,没有怨恨,也没有怒火,只是一种说不出的惋惜。
那天之后,杨存中未再提及此事。岳家军尽数调散,北伐计划彻底搁置,而南宋也进入了漫长的“和议岁月”。

很多人质疑,杨存中为什么要接下这份差事?岳飞死后百姓哀哭遍地,他难道不知此举将背上千古骂名?
杨存中这一生,忠字当头。他的祖父杨宗闵、父亲杨震都死于对金作战。他自小便听母亲说,家中不能断了这条“报国线”。所以他选了军旅,不贪权,不图利,只求能在行伍中为国尽忠。
他不是没有感情。在嘉兴攻城时,主将令屠全城,杨存中冒死阻止;战场上俘虏过多,有人建议就地正法,他摇头叹息,自请回避。杨存中曾徒步千里寻回与战争失散的祖母,回家那一夜,他跪在祖母床前哭了一整晚。

杨存中不是冷血之人,也并非不知岳飞的清白。但他把自己的忠义,放在了皇命之下。这种观念,从他入伍那天起就根深蒂固。他信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信的是“君命如山,军人无二言”。
高宗的信任,也正因如此。他身边人换了无数,张浚倒了,韩世忠退了,秦桧死了,独独杨存中一直在位。绍兴年间,杨存中镇守宿卫二十年,从未离岗。高宗称他为“郡王”,宋孝宗更为他题写神道碑额“安民定功翊运忠德”。
如果说岳飞是抗金英雄,杨存中便是制度的“忠犬”。他不选边,不站队,不搞朋党,只认一个字——命。

岳飞冤死多年后,宋孝宗为其平反,改葬于杭州栖霞岭。人们在庙前铸了秦桧、万俟卨夫妇的跪像,千人唾骂。可这四座铜像中,却没有杨存中。
这是历史的克制,也是历史的悲哀。人们不恨杨存中,却也不肯原谅。有人说他是忠臣,有人说他是木偶。他到底是执行命令,还是甘于利用?这一点,再多的史书,也解释不清。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奸人,更不是刽子手。他只是一位忠于制度的武将,被命运推上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位置。他完成了任务,却终身背负沉重。

杨存中死于乾道二年,终年六十五岁,朝廷追封和王,赐谥“武恭”。封赠隆重,礼数周全,却无民间香火、无百姓碑铭。他没有遗臭万年,也未流芳百世。
时间会洗去血迹,也会留下印记。岳飞之死,昭雪于历史;杨存中之举,困于评议。两人走的是不同的道路,却都忠于各自的选择。
一个为天下苍生,一个为一人之命。
这一笔,史书记下了,却终究无法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