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儿——刚蘸的~"
胡同口传来沙哑的吆喝声,王掌柜抹了把冻红的鼻头,裹紧羊皮袄往家赶。今儿个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好事的日子,可他的胭脂铺子却遭了难。
"掌柜的!"伙计小顺子从门槛里探出头,"东家派人来催账了,说是再还不上五十两本金,就要收了咱们的铺子抵债。"
王掌柜望着案头那尊褪了色的铜香炉,青烟袅袅中仿佛看见老父亲临终时的模样。那年他跪在病榻前发誓,定要保住祖传的胭脂方子。可如今市面上洋人的胭脂盒子挤得满大街都是,他那驴粪蛋儿似的老包装,愣是连深宅大院都进不去。
"得嘞!"他狠拍大腿,"收拾细软,咱上西山找李半仙求卦去!"
日头西斜时,王掌柜主仆二人踩着硌脚的碎石子路,眼见着前头出现座破庙。庙门歪斜挂着褪色的红布,门框上歪歪扭扭贴着副对联:上联"有求必应",下联"心诚则灵",横批"李半仙观"。
"这哪是观,整个一破鸡窝。"小顺子刚要啐唾沫,忽听得庙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只见个穿杏黄衫子的姑娘端着木盆出来泼水,水珠子在夕阳里闪着金芒。"二位可是来求卦的?"她生得杏眼桃腮,说话带着江南水乡的软侬,可尾音又带着点京片子特有的儿化音。
王掌柜正要搭话,忽听得庙里传来沙哑的咳嗽声:"是阿囡吗?贵客既到,怎的不请进来?"

"这位是李半仙新收的弟子,道号玄真子。"姑娘抿嘴一笑,露出腮边梨涡,"师父昨儿夜观星象,说今日有贵人临门。"
王掌柜跟着进了大殿,只见供桌上摆着个青铜香炉,里头插着三炷香,青烟缭绕中露出半仙侧影。这老道须发皆白,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捏着柄铜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震天响。
"王掌柜,您这生意不景气,是因着东南角有煞星作祟。"半仙突然睁眼,瞳仁泛着浑浊的灰,"不过老朽算着,您今夜子时当遇贵人。"
王掌柜刚要追问,半仙已闭目摇起铜铃铛。阿囡端来粗瓷碗:"这是师父用山泉水泡的野山茶,二位润润喉罢。"
月上柳梢头时,王掌柜主仆二人果然在荒郊野岭迷了路。正急得团团转,忽见前头亮起豆黄的灯光。三间茅草屋孤零零杵在坟茔堆里,窗纸上映出个窈窕的身影。
"这荒郊野外的……"小顺子牙帮子打颤,"怕不是遇上精了?"
"胡说!"王掌柜整了整衣冠,"敲门!"
开门的是个穿素白袄裙的姑娘,月光下眉眼如画,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阿囡。她手里挎着竹篮,篮里装着新摘的野菊:"二位可是赶夜路的?若不嫌弃,进来喝碗热茶罢。"

火盆烧得噼啪响,王掌柜捧着热茶,瞅见墙根卧着条大黄狗。那狗毛色油亮,眼睛像两团幽火,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阿黄,通人性的。"阿囡往火盆里添了把柴,"二位若不嫌弃,就在西屋将就一宿。"
后半夜王掌柜被尿意憋醒,刚要起身,忽听得外头有铁链子晃荡声。月光从窗棂缝漏进来,照见床头摆着双绣金线的绣花鞋,鞋尖缀着珍珠,在暗夜里泛着冷光。
他正待细看,忽然浑身一激灵——那大黄狗不知何时立在了床前,嘴里叼着个油纸包。狗眼睛眨巴眨巴,竟滚出两颗泪来。
"汪汪!"大黄狗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扒着床沿。王掌柜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喊人,却见那狗嘴巴一张一合,竟说出人话:"掌柜的快跑!这姑娘是太岁化形!"
王掌柜一个趔趄摔下床,膝盖磕在青砖地上生疼。他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往门外冲。月光下,只见阿囡站在院中,素白袄裙无风自动,发间金簪闪着寒光。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王掌柜背靠大门,手心全是冷汗。
阿囡忽然掩面而泣,两行清泪落在石板上:"奴家本是大明湖畔的野菊精,修炼百年只为报恩。那李半仙实是槐树妖所化,专骗过往商贾……"

话未说完,大黄狗突然狂吠着冲上来。阿囡袖中飞出三道黄符,将狗钉在了地上。王掌柜这才看清,那黄符上赫然写着"勅令太岁殷郊在此"。
"你既知我是太岁,还不快献上三牲六畜?"阿囡脸色骤变,杏眼圆睁露出獠牙,"你那胭脂铺子的地契,早该归我享用!"
王掌柜突然想起半仙的话,东南角有煞星作祟——原来这太岁早看中他家祖传的胭脂方子,那李半仙定是帮凶!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铜算盘,这是临行前老父亲塞给他的,说是能辟邪。
"慢着!"他高举算盘,"你既要报恩,为何害我?"
阿囡忽然怔住,獠牙慢慢收回:"你……怎知我要报恩?"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王掌柜握紧算盘,听见大黄狗在脚下呜咽:"快看她手腕!"
阿囡素白腕子上隐约浮现朱砂写的"殷"字,王掌柜突然想起《山海经》里记载的太岁:"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这分明是个能不断再生的邪物!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大雨倾盆而下。阿囡在雨中狂笑:"你以为跑出这院子就能活命?整个西山都是我的……"
王掌柜忽然想起老父亲临终的话:"咱家胭脂里最贵重的不是龙涎香,是太岁土!"他摸出贴身藏着的胭脂盒,狠狠摔在地上。朱砂混着雨水漫过门槛,阿囡的惨叫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这……这是咋回子事?"小顺子举着油灯,照见地上胭脂混着雨水,竟泛出淡淡的金芒。阿囡的身影在金光中扭曲,最后化作一滩黑水,唯有那金簪落在泥水里,簪头刻着个"殷"字。
大黄狗挣断黄符,叼起金簪放到王掌柜脚边。雨幕中,似乎有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岁当头坐,无祸也有灾。可若以诚相待,金石亦能开……"
晨雾裹着露水味儿钻进鼻孔,王掌柜盯着泥水里那支金簪出神。簪头"殷"字在朝阳下泛着血光,恍惚间竟与昨夜阿囡腕间的朱砂痣重叠。
"掌柜的!"小顺子突然指着山道,"那老道追来了!"
李半仙拄着桃木杖拦在青石阶上,道袍下摆沾满露水,活像刚从棺材里爬出的尸煞。"王掌柜好手段,"他咧开没牙的嘴笑,"竟破了太岁的化形术。"
大黄狗突然龇牙低吼,王掌柜这才发现老道身后跟着群青面獠牙的"善信",正是昨日庙里求卦的香客。他们脖颈系着红绳,绳头坠着铜算盘,此刻在晨风里叮当作响。
"原来您老人家才是真太岁。"王掌柜攥紧腰间胭脂盒,"用野菊精做幌子,骗活人阳气供您修炼?"

李半仙突然掐诀念咒,桃木杖重重顿地。霎时阴风大作,红绳铜算盘无风自舞,香客们齐声尖啸着扑来。大黄狗纵身跃起,利齿咬断最近那人的红绳,铜算盘坠地发出脆响。
"孽畜!"李半仙袖中飞出五道黄符,大黄狗哀嚎着被定在原地。王掌柜急中生智,掏出贴身藏着的朱砂笔,就着晨露在掌心画符。这是老父亲临终前教的最后一手——当年胭脂铺能立足京城,全靠这手破煞的本事。
朱砂符按在胭脂盒上,盒中太岁土突然腾起金芒。李半仙的符咒在金光中化为灰烬,香客们颈间红绳纷纷断裂。老道见状急退,却踩中青苔仰面跌倒,露出后颈处碗口大的树洞,洞里钻出群指甲盖大的蜘蛛。
"且慢!"山道转弯处传来熟悉的江南软语。阿囡素衣染血,手里攥着那支金簪:"师父,您当年为续命害我全家,今日该清算了。"
李半仙脸色骤变,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阿囡:"你……你竟记得前世?"
阿囡将金簪刺入心口,霎时黑气弥漫。李半仙从袖中掏出青铜罗盘,表盘指针竟是滴着鲜血的人舌。双方法器相撞,金光与黑气在山间翻涌。王掌柜趁机用胭脂土画地为牢,将李半仙困在阵中。
"王掌柜快闪开!"大黄狗突然挣脱符咒扑来。原来阿囡怨气即将失控,太岁真身就要破体而出。王掌柜却举起胭脂盒:"太岁土能化煞,也能超度!"

阿囡在黑烟中露出挣扎神色,手中金簪"当啷"坠地。王掌柜想起老父亲的话:"胭脂匠最贵重的不是手艺,是良心。"他舀起一捧太岁土撒向黑气,金芒大盛中传来阿囡的哭泣:"多谢恩公……"
黑烟散尽,阿囡化作白衣少女跪在泥水里。她额间朱砂痣渐渐淡去,手腕"殷"字封印化作桃花瓣随风飘散。李半仙在阵中现出原形,竟是棵枯死的老槐树,树心空洞处躺着具穿清朝官服的干尸。
多年后,小顺子成了掌柜,总爱给新学徒讲古:"当年太岁劫里,咱东家悟出个道理——邪祟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里的贪念。就像那太岁土,既能害人也能救人,全看使的人心正不正。"
如今西山脚下又多了座新坟,碑文是王掌柜亲笔:"太岁阿囡之墓"。清明时总有人看见穿杏黄衫子的姑娘在坟前哭,可转眼又不见踪影。老京城们都说,那是王掌柜当年许的愿——用三世善缘,度太岁成佛。
公元499年农历一月,晚年的北魏孝文帝身患重病,南齐朝派陈显达,率军四万北伐北魏,给北魏造成巨大压力,北魏孝文帝不放心别的将领,他忧虑的说:陈显达北伐,朕不亲自出征,恐怕难以打败他,三月初,北魏孝文帝本人统领军队,坐在马车里,带病出征,北魏军进至马圈城,与南齐陈显达军遭遇,北魏军一鼓作气,击败南齐陈显达的军队,取得了胜利,然而,北魏孝文帝的病情,因为在战争中,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医疗和护理,他死在凯旋班师、回朝的半路途中,享年三十三周岁,虚岁三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