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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赵文松

整理：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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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8年春，为了给妻儿一份美好的生活，我背起行囊，从苏北农村的老家，跟随一个朋友去了深圳某机械厂打工。

儿子赵睿5岁，长得活泼可爱聪明帅气，我非常爱他。

临走时我关照妻子美云，让她不要出去上班，安心在家带好儿子就行。

因为我父母不识字，典型的农村大老粗，如果儿子给他们带，怕被惯坏。

我深深知道，隔代爱，就如一把钝刀子，会把孩子渐渐毁了。

但我不知道，正是因为这种安排，会把自己的小家庭给整完蛋。

我在外第一年，家里还算平静。

第二年，情况发生变化。

年底我回来，父母把我拉到他们的卧室偷偷告诉我，说美云跟村子里的一个男人好上了。

一开始我不信，可母亲说的有鼻子有眼。

说有一次收麦子，那男人替美云把粮食全部运回了家。

还有一次，美云在屋后菜园里用钉耙翻地，那男人立刻开着拖拉机来了。

更可气的是，那男人有一个女儿，跟我儿子在一个班级读书，美云经常帮着接送。

听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到家里责问美云，到底有没有这些破烂事？

其实我是相信的，如果他们没有关系，人家为什么帮她干活？

美云不回答，而是冷冷地看着我问：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父母？

我说：我不在家，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走得这么近？你就不知道人言可畏吗？不能顾一下我的面子吗？

你这么做，让我在村子里怎么抬得起头来？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打拼吗？你让我太失望了。

其实，我还是想让美云亲口否认，没有这种事，这样的话，我心里还能好过点。

可她偏偏不说，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喋喋不休。

一直等我说完，她平静道：咱们离婚吧，我受够了你的父母，我感觉自己要憋疯。

我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做错事的是她，该提离婚的应该是我啊，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那男的我认识，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小能人冯树贵，能说会道的，挣钱也是一把好手。

他有一辆拖拉机，农忙时帮人耕种，农闲时搞运输，小日子过得挺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他老婆有病，常年卧床不起。

难不成他跟美云暗中勾搭想做长久夫妻？

想到这儿，我气疯了，伸出手狠狠打了美云一个嘴巴，大骂一声：无耻！

儿子正好进门看到，吓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喊：不要打我妈妈！

02

弄来弄去，婚还是离了。

美云什么都不要，只要求带走儿子赵睿。

我不肯，想把儿子夺过来留给我父母带着。

谁知这小子说：我要跟着妈妈走，爷爷奶奶是坏人，我才不要跟他们在一起呢。

看儿子的大眼睛里透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再看美云和儿子紧紧搂在一起的画面，我知道自己不能改变什么，只能同意。

但我提出来一个要求，美云不能带着儿子回她四川老家，必须留在这儿学习生活。

美云答应了，可能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为了儿子，可以放弃一切。

离婚后，我仍然去了深圳打工，可这次出去，心中再也没有了希望，只有伤心与逃避。

忽忽悠悠间，又是三年过去，我挣足了钱，在老家的小镇上买了一栋二层小洋楼。

母亲看我总是蔫蔫的，她劝我：儿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你该重新找一个女人过日子了，不能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

我想想也是，为了一个不守贞洁的女人，蹉跎了三年，犯的着吗？

这一年，我没有再去深圳，而是在老家找了一份工作，想着能遇到一个好女人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在老家的日子里，我分外想念儿子，一有空，就会把他接过来住几天。

平时我就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我父母依然留在农村种地。

奇怪的是，只要看不到我父母，儿子赵睿就跟我很亲近，周末来我的住处，跟我有说有笑的，一点不排斥我。

父母偶尔来我住处，儿子一看到他们，立刻小脸一板，扭头就走。

美云离婚后并没有跟冯树贵结婚，而是去了儿子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间，一边打零工一边带着他，母子俩艰苦度日。

每次我去送抚养费，她把钱接过来，门都不让我进，态度冷淡的很。

我就搞不明白，明明是她做了错事，凭什么这种态度对我？

该生气的是我吧，该傲娇的是我吧。

心里越想越气，我也就不想跟她多说一句废话，这么几年里，我与她之间，就只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所谓一手交货，就是指她周末把儿子送给我与我团聚两天。

如果我不给她抚养费，相信她会连儿子的面都不给我见。

唉，不说这些了，一想到这些，我就心如死灰，伤心欲绝。

我真不愿意相信，我与美云两人会闹到今天这地步。

03

我与孙美云是在苏州打工时认识的，她是四川姑娘，长得娇小可爱，相貌清秀，看她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

当时追她的小伙子有好几个，而我是其中最勤奋执着的一个。

我每天早晨雷打不动送早点给她吃，晚上她们服装厂加班，我会一直等到她下班，再把她安全的送回宿舍里。

风雨无阻坚持了两年，我终于把她娶回了家。

想不到，我们还是没有逃过七年之痒，美好的爱情败给了柴米油盐与两地分居，唉。

我回到老家整整一年了，相亲了几个女人，总是不合心意。

她们一个也没有美云长得好看，要么黑瘦，要么高胖，有的还带一个孩子，说话还粗鲁不堪，一点没有美云的宁静秀气。

比来比去，我这才意识到，孙美云还在我的心里，我tmd真是太不争气了，这女人伤我这么深，我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儿子赵睿已经11岁了，长成了一个翩翩小少年的模样，懂得礼貌，成绩也好，看来孙美云教子有方。

这一天周末，我照样去学校把他接到我家里来，烧了一桌子的好菜给他吃。

孩子吃着吃着，突然说：爸，我妈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抓筷子的手一抖，心里感觉疼了一下，假装平静问：

你妈替你找的新爸爸是谁呀？他对你好吗？对你妈好吗？

儿子说：总体还行吧，张叔叔是修家电的，自己有一个门市，上面住人，下面做生意。

他家有一个小妹妹，今年才三岁，长得可漂亮了，我一去她就会黏着我“哥哥，哥哥”的喊。

妈妈是修电饭煲时跟张叔叔认识的，两人来往三年了。

我听完，心里刀绞一般难受，可我能说什么呢？只能强装笑颜说：

他对你与你妈妈好，爸爸就放心了。

儿子探究的眼神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04

孙美云还是结婚了，可这女人太苦命，婚后仅仅一年，她的张先生就病了，好像是得的脑癌。

为了治病，夫妻俩把这间门市贱卖，到各个大城市去拜访名医，后来去北京大医院做的开颅手术。

只可惜，不到半年，病情恶化，人还是没有救过来。

再见到孙美云，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形容憔悴，瘦骨嶙峋。

我看了一阵心疼，这可怜的女人啊，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

张先生走了，留下他一个四岁的小女儿给孙美云，这更加让她苦不堪言。

本来她嫁给姓张的，可以结束租房的日子，可以有一个家遮风挡雨。

如今，为了给那个男人看病，房子也卖了，存款也没了，她只好带着两个孩子重新租房而居。

听儿子说，小女孩的亲戚们没有哪个愿意收养她，美云没有办法，只能留下了她，总不能把她扔到大街上去吧。

我很同情美云的处境。

她一方面要带两个孩子，一方面还要去人家的卤菜店，帮忙打理鸡鸭鹅猪。

儿子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听儿子说，那个小女孩才四岁，每次美云去上班，还要把她带在身边。

害怕店主人容不得小女孩，美云总是说着好话，拼命干活，用力讨好店主人夫妻。

我曾偷偷的去看过两次，看着美云卑躬屈膝的样子，我的心里真不好受。

我把给儿子的抚养费自动增加了一半，想着多少能帮她一点。

可能是真的太需要钱了吧，一向心高气傲的美云，对于我这个做法，并没有表示反对。

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我提出来把儿子的抚养权转给我，美云思考了三天，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

害怕她误会我趁火打劫，我解释说：

无论儿子跟我还是跟你，他总归是你的儿子，你随时随地可以来看他，我也不会阻止他来看你，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日子过得能好一点，请千万不要把我往坏处想。

美云惨淡一笑，依然什么话也不说，转身拉着小女孩回了屋。

为了迎接儿子的到来，我特意把我的二层小楼粉刷一新，把他的房间布置得温暖舒适，好让他有家的感觉。

听到孙子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父母特意从乡下赶过来烧了一桌子菜庆贺。

可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儿子推门看到我父母，不但不叫他们爷爷奶奶，反而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喊：睿睿，儿子，你怎么了？快点回来啊……。

（上集）

注：明天早晨8点前发布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