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负增长已3年,“人口红利反转陷阱”来了

金子黑噪音 2025-04-20 20:36:32

2024年,中国人口负增长进入第三个年头。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中国总人口已降至14.09亿,较2023年减少约208万人,自2022年首次出现自然负增长以来,这一趋势未见扭转。

对于一个长期依赖“人口红利”驱动增长的经济体来说,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拐点。

人口问题已经被说“滥”了,但对这个变化,公众和媒体的关注都停留在人口老龄化或劳动力短缺的层面,很少深入探讨它对中国经济结构、政策空间乃至国家发展模式的系统性冲击。

人口问题,本质上还是一个经济问题。

所以人口结构的改变并非末日,只不过是“人口红利”模式要结束了。只有从这个角度,才能找到中国经济未来的破局之道,而不是停留在“只需要刺激多生孩子”的思维当中。

所以,一个被忽视的角度——“人口红利反转”下的资本回报率下降与内需结构失衡,就是值得探讨的人口经济学问题。

从资本回报率角度,来重新审视人口负增长对中国经济的深层影响,可能要比单纯的抱怨“以后没有劳动力了”更有意义。

首先得看看,“人口红利”究竟如何塑造了中国经济奇迹?从经济学角度来说,它并非“廉价就能创造产值”这么简单。

在人口经济学中,“人口红利”通常指的是一个国家劳动年龄人口占比上升所带来的经济增长潜力。

20世纪90年代到2010年代中期,中国正处于“刘易斯拐点”之前——农村剩余劳动力充足、城市化进程迅速推进、劳动成本低廉,这构成了“中国制造”的基础,也推动了出口导向型经济和固定资产投资的高增长。

但这种模式并不特殊,而是后发国家的常有路径。

哈佛经济学家大卫·布卢姆指出,东亚经济体中多达三分之一的经济增长可以归因于人口结构变化。中国亦不例外。

2000年至2010年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15-64岁)增长近1亿人,占据了全球劳动力增量的主要份额。正是这一时期,中国成功接住了“全球化”的浪潮,也建立了庞大的供应链体系和工业基础。

从这个角度看,“运气只给有准备的国家”是一个真理。

但人口负增长的“资本回报率陷阱”,也在人口红利下降的时候起作用了。

从经济增长理论来看,持续的人口负增长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资本回报率的大幅下降。

在著名的索洛增长模型中,劳动、资本和技术进步共同构成了经济增长的源泉。当劳动数量开始减少,而资本投入保持惯性增长时,会出现“资本过剩”,即资本边际产出下降。

一个直观的例子是:地铁站终于开到村口,却没人乘坐。这就是资本过剩的真实写照。

对于中国来说,这意味着以往靠投资拉动的增长模式将面临越来越低的投资回报率。

所以我们说“中国经济的投资驱动模式无以为继”并非一句抱怨,而是经济学上实打实的客观规律所致。

过去几十年中国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长期高于40%,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而今,在劳动力萎缩、人口消费能力趋弱的背景下,这种高投资比重难以持续。

在这种情况下,投资回报率不足的问题,就更加凸显了。

2022年至今为什么感觉赚钱越来越难?跟这个因素就有一定关系。因为这几年人口减少虽然只是刚刚开始,但消费力的萎缩,其实就等于人口减少了。

A股上市企业利润率一直很低,也跟近几年的企业投资回报率下降有关。

原来100个人消费,现在只等于60个人在消费。这就是“事实人口减少”。

中国资本回报率到2022年已经降至8.6%,在2020年时一度掉到5.6%,净资本收益率在2022年已经下降至5.7%,距离4%越来越近。

更重要的是,资本回报率的下降,正在改变企业和政府的投资决策逻辑。

如果找不到具有确定性回报的投资项目,那么资本将更倾向于保守化,或者直接寻求海外投资,这种趋势可能加剧国内实体经济的空心化风险。

在上海,已经能看到这样的迹象,随着资本纷纷出海,国内的投资在不断减少。这反过来加剧了国内经济的下行风险。

地方政府则不敢投资,由以前的大手大脚变成了缩手缩脚,这也加剧了流动性的停滞,造成经济萎缩。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内需的结构性失衡,这倒是跟人口减少没啥关系,而跟老龄化有关。

人口减少,其实并不等于消费能力一定下降,但问题在于,中国的人口结构正在“塌方式老龄化”。35岁以下人群在总人口中的占比持续下降,年轻人买房、生育、消费的意愿普遍走弱。

从凯恩斯的消费函数出发,消费倾向与人口结构密切相关。年轻人倾向于超前消费,中年人偏向稳健理财,而老年人则更多依赖储蓄或转移支付。

在负增长背景下,中国社会整体消费倾向将不可避免地下降,这对推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战略构成结构性制约。

更诡异的一个现象是:总量消费在下降,而消费升级的要求在上升。这对企业提出了更高的产品创新与服务定制能力要求,也对政府提出了更加精准的财政支出配置压力。

不可忽视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房地产与地方财政的“双重挤压”效应。

房地产是人口变化的晴雨表。长期来看,人口减少将导致住房需求持续收缩,尤其是对“新房”的需求。

日本90年代泡沫破灭的核心逻辑之一,就是在人口见顶的前后,房地产价格高位横盘并逐步下行,最终拖累了整个金融系统。

中国当前的地方财政极度依赖土地财政和房地产相关税费。人口负增长意味着房价支撑力量减弱,地价下行风险上升。这不仅限制了地方政府的融资能力,也削弱了其进行基础设施投资和公共服务扩张的财政空间。

更严重的是,尽管有化债手段,但地方债务风险仍有可能在未来几年集中暴露。因为,房地产还有继续下行的风险。

这种“双重挤压”——即房地产市场萎缩与财政能力下降——将对中国经济稳定性构成中长期挑战。

想要改变这一切,必须从“人口红利”到“人才红利”转变。如果没有思想上的革新,还用旧的那一套应对新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拖越严重。

说白了就是,如果说过去四十年,中国靠的是“人口数量”的红利,那么下一个时代的出路,必须转向“人口质量”的红利。

首先要进行深刻的教育改革,进行人力资本再配置。提高教育资源的均衡性与创新能力,从“量的普及”转向“质的精英”。现在这种形式主义泛滥的教育,只会适得其反。

延迟退休与老龄生产力利用是日本的经验。重新设计劳动制度,让高龄人群能在适当岗位继续创造价值。前提是必须严格执行劳动法——日本老人工作,收入和法律保护都是很严的。

还有就是执行生育友好政策。无论对于男女,这一点都很重要,都可以释放出来很多劳动力资源和消费的可能性。

以上这些的核心与前提,都是经济体制和政策工具的适应性改革。

人口负增长本身不是“终局”,但它意味着一个旧增长模型的结束。

中国经济若想穿越这一结构性转折期,必须摆脱对“量的扩张”的依赖,转而寻找“质的跃迁”的路径。

0 阅读:1

金子黑噪音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