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厨房切土豆丝时，菜刀在案板上嗑出细碎的响。46岁这年，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山药黏液，突然就想明白了——男人老了，真的都一个样。

初婚那年我22岁，媒人说前夫家在镇上有三间瓦房，我就跟着嫁了。哪知道婆婆看我哪儿都不顺眼，刚进门就指桑骂槐：“娶个瘦巴巴的媳妇，生怕我儿养不起似的。”后来才明白，她是嫌我娘家穷，连床像样的陪嫁被面都没有。

结婚第三个月，前夫因为我给娘家捎了两把挂面，抬手就给我一巴掌。我躲在屋里哭，亲娘隔着电话劝：“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你忍忍。”那时候我1米65的个儿，瘦得只剩80斤，风一吹能晃三晃，全是夜里躲在被子里哭的。

女儿出生后，我想着有了孩子日子总能稳当些。谁知道前夫脾气越来越暴，喝醉了就摔碗砸锅，有次差点把热水泼到襁褓里的女儿身上。我咬着牙提离婚，他把我按在地上揍，边打边骂：“想走？除非我死！”为了这事儿，我给婆婆跪下磕头，求她劝劝儿子，老太太却冷笑：“离婚？你带着个拖油瓶能去哪儿？”

熬到女儿上小学，我终于攒够勇气起诉。他在法庭上装可怜，转头又在巷子里堵我：“敢离就杀你全家。”最后我签了净身出户协议，连女儿的抚养权都没敢争——我怕啊，怕他报复，怕孩子跟着我吃苦。

离婚那天，我背着个蛇皮袋站在火车站，兜里只有三百块钱。谁能想到，往后这十几年，我又跟三个男人搭过伙，可兜兜转转才发现：男人老了，脾气里藏的自私、算计，跟年轻时的拳头一样，都是刻在骨头里的。

案板上的土豆丝切得粗细不均，我抹了把眼角的泪。锅里的油已经冒烟，腾起的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就像这一辈子，总有些烟火气里藏着的疼，得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