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田埂边、溪水旁,一种叫“巢菜”的野草悄悄冒头。
看似不起眼,却是过去年代饭桌上的救命粮。家里粮缸见底,就靠这一口草汤撑日子。

不用耕种,不讲肥料,瘠地也能长。嫩时清香脆嫩,老了也能晒干磨粉。
一把草,曾养活了无数人家。老辈人说,它比牛奶还补钙,如今人们才慢慢想起,这种看似“穷人菜”的野物,藏着土地最真的回馈。

六月初,村口的小溪边,野草疯长。一位老人蹲在田埂上,边摘边往竹篮里放,嘴里轻声嘟囔着:“今年这草长得好,比去年嫩。”
这是村里老辈人口中的“巢菜”,又叫野豌豆,老百姓认得它,是靠得住的东西。
这菜不怕旱,也不怕冷,春天刚暖和一点,它就发芽。哪怕土地瘠薄,它也能长,叶子一片片铺开,贴着地皮爬,一不留神就长了一大片。

老一辈人说,它不像城里种出来的菜娇气,打一场雹子,地里的青菜就被砸烂一片,可巢菜没事,叶子细,茎柔软,风吹不过,雹子砸不折。
那时候没粮食,家里孩子多,大人最怕的就是孩子饿病。巢菜就像长在地上的救命粮。
到了清明前后,菜最嫩。村里人天不亮就出门采摘,一上午下来,一竹篮,满满的。回家简单洗一洗,剁碎,拌面蒸窝头,或者和玉米面做糊糊,不讲究调味,只要能吃饱。

巢菜不能乱割。老一辈人传下来一句话:“采顶不伤根,留侧能生根。”
每年采摘的时候,大人都会教小孩怎么掐嫩梢,只取顶头那几片,侧枝要留着,让它继续抽芽。这个规矩不是为了讲风水,而是让这草年年长、处处有。
有人试着一把抓、一剪没,结果第二年那片地光秃秃的,一棵也没再冒出来。

在四川雅安一带,家家户户有自己的做法。有的把新鲜巢菜用开水一焯,拌上酱油和蒜末做凉菜;有的喜欢和鸡蛋一起炒,金黄的鸡蛋包裹着绿色的菜叶,鲜香扑鼻。
在鄂西北,人们更偏爱用腊肉的油煸炒巢菜,烟火气重,味道更浓郁。每家厨房里炒出来的巢菜味道不尽相同,但那股清香,谁都忘不掉。
这种菜讲究及时采,过了六月,花一开,味道就变了,茎也老,嚼着发柴,不中吃了。有经验的人用眼一扫,就知道哪块地的菜能摘,哪块该放着。没人教,干得多了,自然就懂。

在过去,那些穷苦的日子里,巢菜是饭桌上的“常客”。
穷人吃它不是因为它有多少营养,而是因为它多、易得,种不出来也饿不死。但后来的人慢慢发现,这菜不是光顶饱,它含的钙还比牛奶多,拿来给孩子补钙,一点也不差。
没条件喝牛奶,吃巢菜一样强身健骨。

在川西高原,有人在海拔两千米的乱石坡地见过它。地上寸草不生,唯有巢菜扎着根,倔强地贴着地皮生长,春一来,它就绿了整片坡。
根系穿透石缝,叶子朝着太阳长,那劲头,叫人看着都觉得安心。
河北、河南一带的老农还保留着轮种巢菜的习惯。麦子收完,地闲不住,就撒上巢菜的种子。不光能收一茬草,还能养地。地里氮多磷少,巢菜正好补磷,来年再种别的庄稼,也长得旺。
有了它,地不闲,畜不饿,家里人也有口热饭吃。
虽然如今市场上有的是青菜、菠菜、菜心,巢菜不再是人们生活的主角,可一些懂得老办法的村子,仍会在春季采来几把煮汤、蒸饼、炒蛋。
那股熟悉的味道,是山野里最朴实的馈赠。

走进现在的农贸市场,很难再看到巢菜的身影。它不像现代蔬菜那样整齐划一,不好看,不耐放,不能冷链运输,也无法大规模种植。但对于那些从土地里走出来的人来说,巢菜不是“野菜”,而是小时候过日子的根。
曾经,有人靠它度过饥荒,如今,也许能靠它找回和土地的关系。
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人们对自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而一把巢菜,或许能把人带回到那条石板路、那口老水井、那间柴火灶升起炊烟的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