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一位战友向我借了十万元,至今未还。当我鼓起勇气向他催讨时,他的态度让我感到极度失望和心寒。这件事让我彻底下定决心,退出了战友群,也不再参加他每年组织的战友聚会。从此,我选择安静地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不再卷入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1980年,我响应国家号召,加入了军队,被分配到河南信阳服役。经过三年的军营生活,我完成了兵役任务,回到了家乡。那一年,我们公社共有六十多名青年参军,这些人后来都成了彼此在本地的好战友。
这位退伍的军官来自我们附近的村子,当年我们在同一个连队服役。如今他事业有成,而我则回到家乡务农,生活轨迹截然不同。尽管他偶尔回乡探亲,我们碰面时也只是简单寒暄几句,早已不复当年在军营里的那份亲近与热络。身份地位的差异让我们之间失去了共同话题,昔日的战友情谊也随之淡化。
退役后,我主要和附近的几个老战友保持联系,他们都是本村或邻村的。我们聚在一起时,大多是为了互相帮忙,比如一起盖房子、修牲畜圈或者干农活。空闲时,我们会聊聊赚钱的门路,或者打听一下其他战友的现状。
那段在军营的时光,如今已经很少提起。大家都觉得,过去的景象早已改变,那短短的三年不过是人生长河中的一片涟漪。况且,在部队里我们并没有取得什么显著的成就,那段日子就像是去干了三年的苦力,现在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怀念和回忆的了。
随着昔日的伙伴纷纷成家立业,既要照顾年迈的父母,又要抚养年幼的孩子,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几乎无法喘息。农忙时节,他们累得筋疲力尽,农闲时还得四处奔波,做些零工来贴补家用。这样一来,彼此之间的联系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后来,有个叫孙国伟的战友突发奇想,提议我们镇上所有战友聚一聚。虽然是他请客,但最后只来了二十多个人,连一半都不到。
昔日的伙伴们如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血,只顾着自家那点地,还有钱包的鼓瘪。生活的重担让他们直不起腰,还得操心孩子上学,以后在城里买房结婚。每个人都变得实际又抠门,精打细算,谁还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没用的消遣上。
孙国伟是我在部队时的同连战友。他老家就在镇上,父亲在镇政府任职。退伍后,他先是在镇政府当电工,后来不知怎么运作的,没过几年就调到民政部门工作。再往后,他一路升迁,最终当上了民政部门的负责人。
就在他升任主要领导的那一年,每逢八一建军节,他都会召集昔日战友到镇上最豪华的酒店聚餐。国伟这么做,无非是想在老战友面前展示自己的地位,炫耀他事业顺遂、前途光明,以及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像我们这样阅历浅薄的人,自然只能恭恭敬敬地听着,满脸仰慕地接受他的慷慨赠予和神采奕奕的高谈阔论。
这种让他感到轻松愉快的战友聚会,持续了四年就戛然而止。原因是他担任民政主任期间,做了不该做的事,拿了不该拿的钱,结果被同事举报,证据确凿,最终被判六年监禁。这件事也连累到了我们。
当时,农村低保政策刚刚出台,最初的补助标准每月只有十几二十元。国伟主动提出要为我们这些战友的父母申请低保。由于大多数人不符合条件,他让我们每人出一千元,用于疏通关系以促成此事。起初我们并不愿意出这笔钱,但国伟很有远见地指出,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低保金额会逐步提高,我们将来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他还没来得及享受预期的收益,事情就败露了。我们被迫接受上级审查,不仅退回了老人刚领了一年的低保金,还险些因涉嫌行贿被提起公诉。
国伟入狱后的首个春节,我们几个战友带着礼物去他家,本想安抚他妻子和孩子。不料刚到他家门口,他妻子就对我们破口大骂,指责是我们连累了她丈夫,还说我们是来幸灾乐祸的。她一边骂一边把我们的礼物狠狠扔出门外,我们几个只能狼狈地逃走了。
沉寂了一段时间后,附近村庄的李贵祥重新组织起每年一次的战友聚会。他在镇上经营着一家大型农资店,主要销售化肥、农药和种子等农业用品。他利用这个机会,把全镇乃至周边乡镇的退伍军人都召集起来。表面上是为了加强战友之间的感情,实际上是为了推广他的农资产品。
大伙儿心里都清楚他的想法,但种地离不开农资,不管从哪儿买都得花钱。有战友这层关系在,至少能保证农资质量,价格方面肯定也公道,这点不用怀疑。
我在家里管理着两个温室大棚,确实从他那里采购了大量化肥和农药。乍一看,他提供的化肥价格似乎有点优势,但后来我发现,他卖的那些不知名品牌的生物肥料、液体肥料、微生物制剂以及杀菌剂,实际价格其实比其他渠道贵很多。经过仔细对比,我意识到这些产品的性价比并不理想。
我岳父是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中医,我妻子从小受他影响,也学了不少医术。她观察到现代人越来越重视健康,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于是我们决定放弃种地,在县城开了家养生馆。
她在治疗宫寒和不孕不育等妇科疾病方面享有盛誉,恰逢国家放宽生育政策,诊所患者络绎不绝,收入自然水涨船高。我深感后悔没有早些加入,因为在县城工作一年的收入几乎相当于家乡五年的总和。
自从我搬到县城工作后,李贵祥每年元旦前后都会组织战友聚会,每次都特意叫上我。这份情谊让我挺感动的,毕竟我已经不在农村生活,不再需要他提供的农资支持,他还能这么惦记我,真的很难得。虽然每次聚会我都要从县城赶一百多里路,来回折腾挺累的,但我很珍惜这份战友情,所以每次都提前赶到,绝不迟到。
对于经常由贵祥组织并承担费用的战友聚会,我内心有些不安。有时我会主动要求支付账单,但每次都被他婉拒。他解释说,每年请战友们一次,是为了感谢他们使用他的农业物资,以及对他生意上的支持。
王大哥,你能来给我捧场,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特别温暖,觉得贵祥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可谁也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吃尽了苦头。
2016年战友聚会刚散场,李贵祥拉着我,一脸为难地说:“王哥,今天有个事得麻烦你。我开的农资超市最近赊账太多,资金周转有点吃紧。想跟你借二十万救个急,最多用半年,利息你说了算,你看行不?”
我和贵祥关系很好,已经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了。那时我手头宽裕,完全有能力帮他。听完他的请求,我其实已经打算答应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跟他说:兄弟,等我回家跟你嫂子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我老婆平时挺大方的,但听说我战友要借这么多钱,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不过经不住我反复劝说,她最后妥协了,同意借给贵祥十万块。
从那以后,每年的战友聚会,贵祥从未提起还钱的事。几年后,我委婉地向他提了一次,他却找各种借口推脱,还跟我聊起其他战友的事。他说某某战友多年来用了他几万块的农资,他从来没开口要过;某某战友遇到困难,他二话不说就帮了几万块,也从没追讨过。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显得自己大方,反衬我斤斤计较。结果弄得我反而像是欠了他钱一样,尴尬得不行。
去年十月,我大儿子在市里经营的小公司资金周转困难,急需用钱。我意识到电话沟通无法有效解决这个问题,于是鼓起勇气直接去找贵祥,当面讨要这笔欠款。
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贵祥,早已练就了一身圆滑的本领。还没等我开口说明来意,他就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始诉苦。他先是抱怨生意难做,接着又提到那些和他一起做农资生意的伙伴们欠钱不还。最后,他话锋一转,提到自己有一笔银行贷款即将到期,恳求我再借他二十万应急,承诺等贷款下来后,连同之前欠我的十万一起还清。
我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这是想先下手为强,让我无话可说。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暴露无遗,反而让我下定决心,拿不到钱就赖在他家不走了。
看我坚持不肯让步,他没办法了,只好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掏出五万块钱,说是自己所有的积蓄。接着,他摊开双手,提议剩下的五万可以用化肥来抵债,还夸我朋友多、关系广,分一分就能搞定。他还特意强调,给我的价格是最低的,转手还能赚一笔,就当是给我的利息了。
我识破了他的真实意图,担心如果不配合,那五万块钱可能就没了,所以只好顺从了他的要求。
多年未接触农业,我对当前农资价格一无所知。这次我把一批抵债的化肥运回农村老家,让务农的妹夫试用。他看了后直摇头,说这些都是积压多年的杂牌货,现在就算按我战友给的半价卖,估计也没人要。
贵祥仅用了价值两万元的物资就抵消了我五万元的债务。这种不公平的交易让我感到极度不适,心中充满了寒意。所谓的战友,竟然早已设下陷阱,只等我自投罗网。
我接触的战友可能只是个别例子,或者我的看法不够全面。从不少文章里,我经常读到战友之间那种深厚感人的情谊,以及他们彼此扶持、互相帮助的故事,这些确实让人感动。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积极正面的,值得大家学习和弘扬。
步入六十岁后,我对战友间的关系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无论是战友情、同窗谊,还是血缘亲情,都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令人遗憾的是,当面对利益诱惑时,这些情感往往不堪一击,变得无比脆弱。
"战友"这个词,字面意思就是一起打仗的伙伴。说白了,就是那些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兄弟们。这种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情谊,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被时间冲淡,更不会被金钱和利益这些俗物所影响。这种感情特别纯粹、特别深厚,真的让人特别佩服。
在和平年代,短暂的服役经历中,战友间的情谊往往不够深厚。期望进入社会后,完全不受商业化的影响,这种想法既不切实际也过于理想化。
因此,我不再抱怨或感到不满,只是决定不再参加战友的聚会,也不愿意再结识新朋友。这让我在剩下的日子里,注定要在孤独和寂寞中挣扎。
我想对各位战友说,咱们以后不用再保持联系了。现在的我,已经承受不了太多的感伤和担忧。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觉得,独处和沉默才是生活的常态。
人生如同一场孤独的旅程,每个人都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最终也将独自离开。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与沟通变得越来越难,世间的纷争与对错早已显得无关紧要。生命的意义或许就在于独自走完这段旅程,体验那份无法避免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