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集市上的猪蹄儿卖相太差,一看就是泡过的。糖葫芦的卖相倒是馋人,父亲买了五支,里面当然也有我的一份。我去买了雪梨和护手霜,我带回了川贝,父亲咳嗽的厉害,准备炖雪梨膏试试看。买护手霜的时候女儿建议买贵的,我说你的爷爷奶奶手都太硬了,应该买油性大的,不然不起作用呢。桂花牌护手霜三元一盒,城里的超市里是见不到的,费了半天口舌我才让女儿相信我真不是抠门儿。

下午乖女儿忙着帮爷爷洗手。我说:“我小时候写作文最喜欢用一个词叫做松树皮般的大手,那时候只要描写父亲,全班人都会用这个词儿,气的老师翻白眼呐”。在我回忆往事的功夫,人家手就洗好了。女儿帮着父亲抹上护手霜,说:爷爷你看,你现在的手是杨树皮啦。父亲便呵呵的笑。回家之前父亲因为感冒连挂了几天吊瓶,脸色都变黑了,现在有儿女承欢膝前,父亲的气色就慢慢红润起来。
腊月二十八,哥哥也放假了。贤惠的嫂子一回来,就自动接管了厨房的事务,母亲就可以稍微歇息一下。母亲却是闲不下来,一会帮着找葱一会帮着掰蒜。我说老太太,炕头多热乎啊,你不去待着,这样走来走去的真是添乱极了。母亲穿着姐姐给她买的大红外套,笑起来真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呀。

女儿送母亲的围巾母亲却一直不舍得戴,只在来人的时候才拿出来显摆。父亲因为抽烟,咳嗽的越发厉害了。人多的时候父亲就拿一马扎去门口抽烟,在门口可以望见远处寂寥的田野树木与大河,我们不在的时候,父亲的心里应该是充满落寞的吧。就在这时候女儿会跑过去问:爷爷,我给你买的新帽子你为什么不戴呢?快回家戴给我看看吧。父亲起身进屋,乐呵呵地戴上新帽子,在炉边烤火。
父亲是有烟瘾的,就是咳嗽也戒不掉。姐姐每月都买几条烟放在家里,父亲就数着抽,每天十支。在这个家里,只有我和姐姐支持父亲抽烟。女儿跃跃欲试的想帮爷爷戒烟,我帮着父亲求情说:你爷爷都八十岁了,他爱抽就抽吧。父亲有时候烟瘾来了,掏出烟来,只要看到女儿在,就只能闻一闻,就把烟再放回去了,这祖孙俩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哥哥是大男子主义,哥哥回到家只管喝茶吹牛不管干活。算是油瓶倒了也不知道去扶的主,而我拖地炒菜撵鸡赶鸭样样在行。嫂子就抱怨他说,你要有咱弟弟一半的勤快就好了。我在一边就大笑,心里甜滋滋的。想起嫂子刚过门的时候,我们在院子的水井边洗头的时光,那时候嫂子赞扬我说:老二这么帅,得什么样的人儿才配得上咱家老二呀。
年三十年大集,年集在隔壁的村庄离的就两里的路程。因为实在没有什么要买的了,我就和哥哥商量,不去赶年集了,留在家里贴春联。吃过早饭,看哥哥忍不住的样子,我说那咱俩去逛一圈吧。集市上红红绿绿,除了卖蔬菜鱼肉的,卖年货的,还有卖春联的摆了半条街,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哥哥买了一把舀水的勺子和一把糖葫芦,我们就晃晃悠悠地回家。哥哥就在路边捡到了十元钱,哥哥回到家把糖葫芦插在瓶子里,就拿了勺子去嫂子面前显摆。显摆有二,一是因为买了一把新勺子,显摆爱心,二是因为路上捡到了十元钱,显摆运气好。我把浆糊、春联以及刷子之类的准备好要开工干活了,哥哥都显摆到第三遍了。直到显摆的满屋的人都不耐烦了,同“”切了一声,哥哥讨了个没趣,才灰溜溜地来帮我贴春联。

等到我们哥俩把大红灯笼挂起来,满院子的福字贴满,父亲赶集也回来了,这年就算开始啦。今年父亲揭的春联和去年一样,还是“门有财,宝地生金”。一点创新也没有,于是我们兄弟俩就贴了满门的福字,换个花样。只是可惜,门前的那棵杏树给砍掉了,春天来了,门前少了一树春意闹。
这是回家的第一个早晨,父亲的门前,西边的云彩,东边的朝阳,就要刺破云彩,这是属于父亲的田野也是我的故土,这里宽阔辽远,一条大河,薄雾氤氲,乡村的安宁寂静像一幅油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