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消失后,他的一身傲骨打碎在尘埃里。

悦旋讲小说 2024-08-08 14:46:31

第1章

  18岁,纪皓月对齐越帆一见钟情。

  21岁,纪皓月放弃读书,赚钱供养他的明星梦。

  23岁,齐越帆有了名气,她隐身背后,为他洗手作羹汤。

  25岁,齐越帆成为新晋顶流,许诺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26岁,访谈节目上,主持问她是谁,齐帆越嫌恶道:保姆。

  那一刻,电视机前的纪皓月如坠冰窟。

  她用八年赠予他最后一个礼物,收到礼物后的齐越帆却疯了。

  ……

  《星光有约》人物访谈节目结束后。

  齐越帆黑框墨镜遮脸从大厦走出来,他穿过层层叠叠举着他灯牌的粉丝,视若无睹地踏入保车内。

  关上车门,坐在副驾的经纪人周子聪转过头调笑道:“越帆,你的热度果然空前绝响,小迷妹都能绕地球两圈了。”

  齐越帆勾唇戏谑:“还不够。”

  周子聪却是突然轻叹:“你今天在节目上说你女朋友纪皓月是你家保姆,只怕她已经看到了。”

  听到纪皓月三个字,齐越帆脸色肉眼可见阴沉。

  “她看到了更好,我盼她有自知之明能主动滚蛋。”

  周子聪默了瞬,握着还在震动的手机,试探问:“要不,你下午还是回去一趟吧,我给你放个假,去安抚下她。”

  齐越帆想也没想:“不去。”

  “她不舍得离开的,要闹早闹了。”

  齐越帆掏出手机,打开屏幕,面无表情地将纪皓月信息左滑,按下不显示。

  “周哥,你答应给我放假不能反悔。”他又突然说道。

  “你打算去哪儿?”

  “锦瑟公馆,我约了人。”齐越帆眼睛亮了亮。

  南阳高级公寓。

  纪皓月抱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打了个冷颤。

  她不停按着遥控面板上的回放键,反复观看齐越帆嫌恶地说:“她啊,是我家人硬塞来照顾我生活起居的,保姆。”

  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源源不断地流入有些褪色的碎花裙上,再消失不见。

  她怎么是保姆呢?

  她明明是他的恋人,从校园到现在,相爱了八年之久的恋人。

  八年前,齐越帆还是一穷二白的学生,而纪皓月是清纯孤傲的高岭校花。

  她高傲疏离,唯独对齐越帆一往情深。

  为了支持他逐梦娱乐圈,她放弃保研资格,拼命赚钱供养他。

  八年后,终于熬出头,齐越帆如愿成为新晋顶流。

  他通告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网友吹捧齐越帆童颜少年,而纪皓月未到三十岁已显疲态,没有人将她跟齐越帆的女朋友联想到一起。

  纪皓月拿起身旁的手机,划开页面就是她与齐越帆的聊天页面。

  满目绿条都是她一个人的独白。

  最后一条是她昨晚发出的:「小帆,你还在剧组吗?你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好想你。」

  一如既往,毫无回应。

  纪皓月抹掉眼泪,拿起手机打开通话页面,手指在齐越帆的号码上停驻。

  曾几何时,他们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在一起。

  就算白天见面,晚上回到寝室还会煲电话粥。

  可是现在,她已经很久听过他的声音了。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她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只有找到问题才能找到解决办法,她幻想说不定他们还能回到以前,像以前一样恩爱。

  听着手机里的铃声,纪皓月忍不住有些期待。

  咔哒,电话接通。

  纪皓月说道:“小帆,你今天下午……”

  “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吗?”一道娇柔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第2章

  纪皓月倒吸一口凉气,手不自主握紧手机。

  她听见自己声音在颤抖:“你是谁?请让齐越帆接电话。”

  电话那头立马娇嗔回应:“我就是他女朋友,他现在接不了,你找他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纪皓月大脑轰然一白,反复嗫嚅:“女朋友?你是他女朋友?”

  “不然呢?你谁啊?”那头不耐烦了。

  可纪皓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头等不到话,扔下一句:“有病吗?”接着嘟一声终止了通话。

  纪皓月对着挂断的电话苦笑,是啊,她是谁啊。

  手机掉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纪皓月突然感觉浑身上下如刺扎般疼痛,失去力气一样瘫倒在地上。

  她的男朋友有女朋友了,却没有告诉她。

  另一边,锦瑟公馆。

  齐越帆穿着浴衣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地搭在饱满的额头。

  优越的骨像和高大挺拔的身材,让人移不开眼。

  他看向长腿交叠陷在床上的孟盈盈,轻纱之下雪嫩肌肤若隐若现。

  他慵懒问:“谁的电话?”

  孟盈盈懒懒将手机递给他:“你的最爱。”

  齐越帆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备注,随意丢在沙发上,一手揽过孟盈盈的腰肢。

  “我爱了这么多个,你说的哪个。”他戏谑道。

  孟盈盈用手指勾起他的头,佯怒道:“渣男。”

  齐越帆握住她要抽回手,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自己炙热的欲望。

  “一个也比不过你,南芜大校花,以前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孟盈盈闻言轻笑:“那你最后还不是爱上了另一朵高岭之花。”

  齐越帆满眼不屑:“高岭之花只适合待在冰山,永远比不过热烈的玫瑰。”

  “说得好听。”孟盈盈又说道:“对了,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去南大校庆。”

  南大的校庆四年举办一次,会邀请许多优秀毕业学生回校分享经验和演讲。

  校庆也是一个结交权贵和获得名气的机会,很多人为了一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下周就是南大的校庆,以齐越帆现在的名气和成就,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函。

  被邀请的男士可以选择携带一个女伴入场。

  齐越帆戏谑一笑:“看你表现。”

  话落,他倾身朝孟盈盈压了下去……

  另一边,南芜医院。

  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纪皓月看着逐渐清晰的天花板木讷的眼神迟迟没有聚焦。

  “小纪,你终于醒了。”

  周子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纪皓月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转头投去疑惑的眼神。

  “周哥,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周子聪看着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正好去你家拿文件,你怕是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周子聪签约齐越帆时,就知道纪皓月的存在,熟悉到说话已不需要避讳。

  纪皓月动了动唇,略带这几份自嘲地笑,没接话。

  周子聪眼里的惋惜越来越深:“你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吧,医生跟我说你脑瘤,我还不敢信。”

  “脑瘤,是瘤,你是怎么做到瞒那么久不说的?”

  纪皓月偏头看向窗外飞过的大雁,没有回答。

  她是一个月前拿到体检报告的,那阵子她一直头晕恶心,偶尔还会突然晕倒,结果不出所料,脑瘤晚期。

  得了这个病,做手术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而保守治疗的话,也撑不到三个月。

  家族遗传的厄运,还是降临到了她头上。

  周子聪看着她惨白瘦削的侧脸,满脸痛色。

  纪皓月的善良和能力他都看在眼里,如果她遇到的不是齐越帆,或者不执着于他,她的人生会精彩斐然,前途似锦。

  纪皓月终于开了口:“周哥,我生病的事麻烦你先不要告诉越帆。”

  “为什么?”周子聪不解,“你还想瞒他?”

  “过几天就是南大的校庆,我不想带着悲伤情绪和他重返南大。”

  她一贯孤傲清冷的声音,此刻都变得有些沙哑。

  曾经的美好记忆浮现在纪皓月脑海——

  大学毕业前的校庆,请来了各领域杰出的名人学长学姐。

  那时,齐越帆还没有成名,他牵住她的手,满眼野心。

  “皓月相信我,下一次校庆我会牵着你的手站在上面,像他们一样,万众瞩目。”

第3章

  回想过往,她眼底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和燃起的希望。

  纪皓月再次请求周子聪:“周哥,拜托了。”

  齐越帆现在正在拍的是一部甜剧,不能影响他的心态和情绪。

  周子聪又叹了一息,无言答应。

  他多想说,傻姑娘,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多为自己想想?

  三天后清晨,纪皓月强行出院了。

  她拒绝了医生的化疗方案:“谢谢医生,可是我真的不想变成一个光头。”

  齐越帆说她的头发像瀑布,他最喜欢了。

  “姐,你真的不再好好休养段时间吗?你的脸色看起来还不是很好。”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一边帮纪皓月收拾东西一边劝。

  她是齐越帆的生活助理小梅,这几年齐越帆的饭菜基本被纪皓月包揽,小梅负责派送,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纪皓月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啦,我可以回家休息。这几天没给越帆送饭,我怕他吃不惯外面的菜。”

  “有你这样的女朋友,齐哥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梅低头感叹,没让纪皓月看见她眼底的不值得情绪。

  纪皓月依然笑得很淡:“遇到越帆才是我的福气,是他让我的人生有了目标。”

  中午,《重返那年》剧组酒店。

  齐越帆一进门,就看到小梅正在布菜,标志性的粉色便当盒让他眉头一皱。

  小梅问:“哥,姐要问你今晚回家吗?”

  齐越帆没有想吃饭的意思,看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说:“不回。”

  小梅顿了顿,没忍住忿忿不平。

  “姐出院后连家都没回,直奔超市给你买菜做饭,就怕你吃不惯外面的菜。”

  “我又没逼她。”齐越帆脱口便反驳。

  一瞬后,他又问:“她怎么住院了?”

  “我也不太清楚,她说是发烧了。”

  齐越帆眉头松了松,嗯了一声:“你让出院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少操我的心。”

  小梅撇了撇嘴:“后天是你们八周年纪念日,今年你打算怎么过?还是要我来准备礼物吗?”

  “后天?怎么撞到同一天了。”齐越帆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梅下意识追问:“后天有新行程码?”

  齐越帆没说,淡淡道:“我后天有事,你跟她说我今晚回去吃饭,就当提前过吧,礼物你看着办。”

  “好。”小梅暗暗舒了口气,腹诽道,“还算有点良心。”

  南阳高级公寓。

  纪皓月做了满满一桌齐越帆爱吃的菜,还特意将家里装饰了一遍。

  粉色蛋糕上“八周年”的蜡烛摇曳。

  她穿上新买的墨绿色丝缎长裙,珍珠项链点缀耳垂和脖颈。

  脸上添了一点淡妆,口红遮住了她苍白的唇色。

  准备好一切,纪皓月坐在餐桌前安静地等待齐越帆回家。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和他过纪念日了,她想隆重点,想他未来回忆自己的时候,是一个漂亮美好的自己。

  墙上时钟滴答滴答……

  《重返那年》剧组,齐越帆终于收工,换衣服正准备回去。

  “猜猜我是谁。”

  一双纤细的手突然捂住他的眼睛,他轻轻一笑。

  “盈盈。”

  孟盈盈抽回手,撇嘴道:“没意思。”

  齐越帆把她勾进怀里,诱哄道:“好,我的错。只是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不开心,想让你陪我去逛街。”

  “我今晚有事,明天陪你去。”

  孟盈盈生气地推开他,转身往外走去:“你今天不去,就再也别碰我了!”

  齐越帆踟躇两秒,抬脚跟了上去。

  ……

  南阳高级公寓,凌晨两点。

  齐越帆悄悄推开公寓大门,精心布置的一切映入眼帘。

  他顿了瞬,下一秒纪皓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越帆,你回来了。”

  齐越帆敛了微诧,回过头眼底一片冰凉。“不是要你先睡,别等我吗?”

  纪皓月摇摇头,走向他解释:“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我怕睡醒起来你已经走了。”

  齐越帆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不想跟她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眼对视。

  她往前一步,齐越帆就下意识后退一步。

  突然“哐当”一声,他撞掉了柜上的合照相框。

  “我……”

  纪皓月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

  她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越帆,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陌生?”

第4章

  齐越帆俯身捡起相框扣在柜上:“你别多想,我只是最近太忙。”

  纪皓月拉过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边。

  “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都可以改的。”

  齐越帆顿了约莫半分钟,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却想不到她任何一点错,硬要说的话……

  “你就是太粘人了,我想有自己的空间,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空间。”

  纪皓月却马上说:“可是以前你说,无论做什么都想和我在一起!”

  说完,纪皓月那双碧万顷的双眼睛变得哀怨又缠绵。

  大学的时候,她为了拿到奖学金,每天都在图书馆泡着。

  可齐越帆最不爱看书,即便如此,他也坚持陪她。

  有一次,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后,纪皓月问道:“越帆,你要是觉得无聊,其实不用每天都来陪我的。”

  那时的齐越帆信誓旦旦握着她手:“才不无聊,天底下还有比一直看着你更有趣的事情吗?”

  可现在,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越帆吗?

  齐越帆抽回手,移开视线。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他又补充道:“你也不要一直拿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对比,我以前能跟现在比得了吗?”

  是了,怎么比得了呢,现在他是众星捧月的大明星。

  纪皓月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眼底的失落:“我知道了。”

  “行了,我去洗澡。”

  齐越帆说完,抬脚从她的身边走过。

  纪皓月突然拉住他的手臂,齐越帆不耐烦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

  纪皓月乞求道:“你可以抱下我吗?”

  齐越帆皱了下眉头,敷衍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原本想马上抽身却突然一僵。

  曾经香软的人儿现在却硌人得厉害,比跟他合作的厌食症女星还要硌人。

  纪皓月什么时候瘦得如此单薄,救像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

  他拧紧了眉头问:“你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瘦成这样了?”

  纪皓月紧紧环住他,将头埋入他的胸膛答非所问:“越帆,你还爱我吗?”

  “嗯。”齐越帆毫不犹豫说道。

  纪皓月又问:“那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会。”

  “那就够了。”纪皓月闭上了眼。

  纪皓月从浴室出来时,齐越帆已经睡着了。

  关掉灯,上床。

  纪皓月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搂住齐越帆,轻声告白:“八周年快乐,我爱你。”

  齐越帆感受着后背的体温,慢慢睁开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纪皓月同床共枕过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莫名对纪皓月的碰触,产生了抵触。

  好像是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消失开始,也好像是从她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开始,更好像是从她不再高傲开始……

  总之一个女人应该独立自主,齐越帆想着悄然那只搭在自己窄腰上的手拿开。

  第二天一早,纪皓月醒来时,齐越帆已经离开。

  纪皓月抱着他的脏衣服去洗,分类时动作一顿,白色衬衫领角上的红唇刺进眼里。

  她静静看着,任由情绪翻滚,眼泪无声滚落。

  她好想马上质问他,这是谁留下来的。

  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地打开垃圾桶扔了进去。

  ……

  下午,小梅拿着一条昂贵的裙子登门。

  “姐,你看试试这条裙子,是哥特意送你的礼物。”

  纪皓月看着眼前的月牙白束腰裙子,幽怨的眼底闪过惊喜:“很好看。”

  “那你快去试试!你穿上一定好看!”

  纪皓月浅浅一笑,却没有起身。

  她笑着摇摇头,“等明天我陪越帆去校庆再穿吧,给他一个惊喜。”

  小梅愣了愣:“南大校庆?哥没有和你说吗?”

  纪皓月不解其意:“说什么?”

  “哥要带去校庆的女伴是公司新来的女爱豆,孟盈盈啊。”

第5章

  校庆日。

  南芜大学停车场,豪车云集。

  礼堂外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除了校友,其余都是慕名前来。

  礼堂里。

  纪皓月坐在前排,目不转睛看着讲台上的齐越帆。

  他在演讲,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描绘,光芒万丈。

  “现在网络将没背景没财力支持的寒门追梦家称为小镇做题家,我也是其中一员。”

  “曾经我也一度陷入怀疑,到底要不要坚持走艺术这条路,就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人,她倾尽全力支持我的梦想,做我藉藉无名时唯一的观众。”

  “她一直鼓励我是千里马,今天我想告诉她,没有她当我的伯乐,我不会有今天。”

  话落,雷鸣鼓掌声起,接着就有人发问。

  “那位是谁啊?”

  齐越帆嘴角轻轻勾起没有回答,眼睛却看向下面捧着花的孟盈盈。

  孟盈盈淡淡笑着,一脸娇羞。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始起哄。

  身旁的小梅却紧张看向纪皓月,凑到她耳边解释:“齐哥跟这样只是为了新剧炒作,我们都知道他说那个人是你的。”

  纪皓月脸上扬起一抹苦笑,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姐……”小梅满眼心疼。

  齐越帆的演讲结束,孟盈盈抱花束上台。

  两人同抱一束花站在讲台上留影纪念,宛如一对新婚璧人。

  纪皓月垂下头去,让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失望和痛苦。

  她在“好配好配”的起哄声里起身,向小梅告别,从人群退出,落寞走出礼堂。

  ……

  从厕所出来,纪皓月走向洗手台,脚步一顿。

  孟盈盈在镜子前面补妆。

  纪皓月收回视线,继续走过去拧开旁边的水龙头洗手。

  孟盈盈慢条斯理旋好口红放回包里,腾出的手环抱看着纪皓月。

  纪皓月专注穿过双手的水流,认真搓洗如葱的手指。

  “纪皓月,你不记得我了?”

  纪皓月拧紧水龙头,扯了张纸擦拭,不作回应。

  孟盈盈看着她动作,冷笑一声讽刺道:“也是,曾经样样第一的大学霸大校花,怎么会注意到其他人。”

  纪皓月依然无动于衷,揉皱的纸巾扔进废纸篓里便往外走去。

  “纪皓月!你到底在高傲什么?”孟盈盈却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路。

  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看着纪皓月,像被激怒的鸟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黄脸婆一样,金融大才女现在沦落成寄生虫,一事无成,你说你有什么好高傲的?”

  她的话字字珠玑,戳进纪皓月的心脏。

  孟盈盈注意到她微皱的眉峰,继续嘲讽:“现在的你给我提鞋都不够格。”

  纪皓月垂在身侧的手摸了摸口袋,淡淡目光瞥向汤盈盈,带着无奈:“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她不否认纪皓汤盈盈说的都对,可这又跟她又什么关系呢?

  她越是平静,孟盈盈越是气愤,她该反驳自己才对,跟自己吵架才对,那样自己才可以狠狠打她的脸。

  “纪皓月,你装什么白莲花给谁看?真让人恶心!”

  “之前你就靠装可怜骗那些男的都追着你跑,为你要死要活,其实你心里很得意很骄傲是吧?”

  话音落地,齐越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盈盈,你还没好吗?”

  孟盈盈骤然收声,愤恨盯着纪皓月的眼里闪过精光。

  “你猜,齐越帆是会护着你还是我?”

  纪皓月疑惑转眸,就见孟盈盈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便后退出门跌进齐越帆怀里。

  “纪皓月,我没有要抢你男朋友。”

  齐越帆接住孟盈盈,低头就看到孟盈盈看向纪皓月时满眼的惊恐。

  他眉头一蹙,抬头便朝纪皓月吼道:“纪皓月!你疯了吗?”

第6章

  多拙劣的表演,可笑的是纪皓齐越帆就是信了。

  纪皓月掐紧了指尖,看着他眼睛解释:“越帆,是她自己打的。”

  “你的心理真出毛病了,纪皓月。”齐越帆不信她。

  孟盈盈泪眼婆娑往齐越帆怀里钻,压不住委屈:“越帆你别怪她,是我占了她这个正牌女友的名头,她生气是应该的。”

  齐越帆不假思索:“这个名头,她配不上。”

  指尖掐进了掌心嫩肉里。

  “配不上……”纪皓月反复嗫嚅这句话。

  眼睛一酸,她突然自嘲:“是啊,我怎么能配得上大名鼎鼎的齐顶流。”

  齐越帆听闻眉头紧蹙,她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了?

  “算了,你给她道个歉,这事过去了。”

  纪皓月倏地松开指尖力道,心底挤压的怒火腾腾燃烧。

  “做梦。”她语气极冷,“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道歉。”

  说罢,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页面还在录音。

  孟盈盈陡然一愣,从齐越帆怀里抬起头,手快过脑子要抢。

  纪皓月高高举起避开,冷冷看着她重头播放的录音。

  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重现。

  孟盈盈脸色涨红,神情尴尬看向齐越帆,下一秒便被冰冷推开。

  “既然是误会,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齐越帆语气淡淡,仿佛理中客上身,一点该表现的情绪都没有。

  纪皓月眼底划过一抹痛色,微眯了眯眼睛逼回泪意。

  她喉咙涨得生疼:“齐越帆,你真的,真的让我好失望。”

  话落,她拔腿就离开。

  齐越帆下意识转身去追,孟盈盈却拉住他的手。

  “越帆,她现在在气头上,你现在追上去反而让她更难过。”

  齐越帆停下脚步,看着纪皓月离开的背影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孟盈盈斩钉截铁,“我也是女生,你看刚才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她就那么较真。”

  齐越帆敛回目光,惆怅:“盈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她犯一点错,我就会非常烦,控制不住向她发泄情绪。”

  孟盈盈抱了抱他:“因为你们在一起太久,你已经把她当亲人了。”

  齐越帆回抱孟盈盈,附和道:“你说得对,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像现在跟你在一起一样,哪怕她做再荒唐的错事我都不忍心责怪。”

  “在一起太久就像左手摸右手,人性就是如此吧。”

  ……

  纪皓月漫无目的往前跑,哪怕双腿像绑了沙袋,十分沉重。

  迎面,举着齐越帆和孟盈盈情侣手幅的cp粉丝浩浩荡荡朝她所在方向走来。

  她放慢了脚步靠边站,扶着墙不让气喘吁吁的自己倒下。

  “她是不是越帆哥的那个私生粉?”

  “好像是的!”

  “就是她啊!她经常偷偷跟踪越帆哥私人行程,我碰见过好几次,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啊啊啊啊啊好晦气!她怎么还不去死啊。”

  纪皓月慌乱地用袖子捂住脸,后退着转身要走。

  却有人冲过来猛推了她一把,纪皓月本就虚浮的身体踉跄了半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左手手掌撑在地上,碎玻璃片刺进肉里。

  纪皓月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收手,一只高跟鞋突然踩了上来。

  “啊——”纪皓月疼得尖叫。

  高跟鞋在她手背转动用力,让碎玻璃嵌得更深,直到鲜血溢出。

  “贱人,你再破坏我们越帆哥和盈盈姐试试看!”

  “我让你当越帆哥的私生饭,让你犯贱!”

  “我没有!”纪皓月疼得生理性眼泪蒙住视线,“破坏者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

  一记耳光囗掴到纪皓月脸上,打歪的脸被人强行掰正。

  “竟然还敢嘴硬,看我不把你牙齿全打掉!”

  一只充电宝高高举起朝纪皓月面门砸去。

第7章

  纪皓月被打了。

  像被人遗弃的残破玩偶孤零零躺在路边。

  手掌膝盖被石子玻璃磨破出血,嘴角渗着血丝,眼皮重得像湿了水的毛巾掀不起来。

  全世界安静得好像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好想睡觉。

  不远处,黑色的宾利里。

  “季总,要管她吗?”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助理请示身边的男人。

  季施臣看了一眼纪皓月,棕褐色的沈竹深眸微蹙。

  “马上送她去医院,报警。”

  另一边,齐越帆的保姆车上。

  齐越帆盯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他给纪皓月发的消息仍然没有收到回复。

  脸色愈发阴沉,关了手机扔到一旁。

  旁边一辆黑色宾利与他们擦身而过,齐越帆似有所感多看了两眼。心脏突然漏了一拍,不安感袭来。

  齐越帆转头对周子聪说:“先改道先去南阳公馆。”

  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

  南阳公馆。

  齐越帆打开门,家里空无一人。

  面上浮现一层愠怒,他找到纪皓月的电话拨了过去。

  第一次无人接通。

  他脸色越来越冷。

  第二次过了十几秒终于接通。

  齐越帆没压住火气:“纪皓月,你搞什么?信息不回电话不接,那要手机做什么?”

  那边沉默几秒后,一道磁性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说的纪皓月,现在在南芜第一医院急诊大楼九号手术室。”

  南芜第一医院,急诊大楼。

  齐越帆赶到九号手术室时,纪皓月还在里面抢救。

  护士举起沾血的两只橡胶手套,一脸急色从里面出来,就被齐越帆拦住问情况。

  护士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她男朋友?”

  齐越帆迟疑了一下,摇头。

  “不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护士恨恨说道:“你朋友被送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肋骨都被踢断几根,现在还在抢救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齐越帆两眼一黑,往后踉跄半步,闻讯赶来的孟盈盈赶紧扶住他。

  “越帆……”

  齐越帆眼里都是怒火,马上拨打周子聪的电话。

  “现在马上去帮我调南大所有的监控,皓月被人打了,一定要找到人!”

  孟盈盈手攥紧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她也没想到那些cp粉会这么疯狂,她只不过是在粉丝群里随意意有所指的吐槽了一句而已。

  谁知道那些粉丝脑补能力那么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纪皓月。

  纪皓月自己倒霉,好巧不巧跟那些粉丝碰上了,真是活该。

  孟盈盈暗暗劝慰好自己,转头安慰身旁还在惊悸中齐越帆。

  “越帆你别着急,没那么严重的,医生的话听一半就好,她要真有事都撑不到医院。”

  齐越帆双眸泛红,血丝爬上白色眼球:“如果皓月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那些伤害她偿命!”

  纪皓月的手术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幸好大多是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脏。

  手术结束后,纪皓月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还在昏迷中,毫无血色,苍白得像瓷娃娃好似一碰就会碎。

  齐越帆在旁边守着,一眨不眨地看着纪皓月脸上的伤痕。

  他与纪皓月第一次见面是在城中村一条叫不上名号的巷子里。

  她家就在附近,她父亲是一个赌鬼,母亲脑瘤去世。

  她一边拼命学习一边打工挣学费,考上南大。

  纪父却不准她读,为了二十万彩礼把她卖给了一个求子的六旬老头。

  纪皓月不肯,被软禁在家的第五天,她跳窗逃跑却被纪父逮住,当场要打晕她直接送到老头家里。

  那天他只是路过,顺手救了她。

  从那之后,纪皓月就一直跟着他,她说:“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就跟着你了。”

  视线有点模糊了,齐越帆用揩了揩眼角的手轻轻抚摸纪皓月惨白的小脸。

  “对不起,皓月,我没保护好你。”

  说罢,他的电话响起,起身去接电话。

  转身瞬间,病床上躺着的纪皓月眼角的一滴泪流入枕头,不见踪影。

第8章

  南芜警察局。

  “闭嘴!”

  齐越帆猛地踢向椅子,顿时房间内鸦雀无声,那群学生满眼恐惧。

  “这次我能网开一面,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出发点是好的。”

  那群粉丝严厉的恐惧瞬间化为喜悦。

  她们纷纷道谢。

  “谢谢越帆哥!我就说你一定会向着我们的。”

  “是啊!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加支持你。”

  齐越帆拧紧的眉舒展,无可奈何:“但没有下次了,知道了吗?”

  粉丝们纷纷答应,保证再也不会。

  警察局外,周子聪在车里等着。

  齐越帆一上车,周子聪忍不住叹道:“也是委屈小纪了。”

  如果齐越帆谴责粉丝的罪名一旦按实,一切都会想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们赌不起。

  “她会理解的。”齐越帆戴上墨镜,不以为然。

  南芜医院。

  纪皓月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缓缓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让她无法动身。

  她像一台破旧的机器,一闭眼脑袋就不停转动,被霸凌的场景历历在目。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皓月的恐惧越来越深。

  齐越帆看到她睁眼,忍不住惊喜。1

  “皓月你终于醒了!”

  “渴吗?要喝水吗?”

  他伸手想拂开纪皓月额头上的碎发。

  纪皓月突然开始猛烈地尖叫:“别碰我!别碰我!”

  齐越帆愣在原地,眼里闪过不知所措。

  他又立刻反应过来按住纪皓月:“皓月,纪皓月!我是齐越帆,我在!”

  “滚开!别想欺负我!”

  纪皓月双手被按住无法动弹,她用牙齿去咬齐越帆。

  齐越帆没有收回手,放任她咬住,不厌其烦安抚。

  “皓月,没有人要欺负你了,你安全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

  牙齿毫不留情嵌入皮肉,鲜血顺着伤口流出,铁锈味在纪皓月的唇舌中散开。

  她慢慢松开口来,齐越帆抽回手,按下呼喊铃。

  医生护士很快就来了,纪皓月看着他们抱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剂镇定剂,她终于平静睡去。

  “医生,她这是怎么了?”齐越帆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压低了眉峰。

  “她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医生见怪不怪。

  “能用药物治疗吗?”

  医生缓缓摇了摇头:“这是精神类疾病,药物只能抑制,必须得本人主动接受心理治疗,有疗愈意向。”

  齐越帆目光从心率监护仪移到床上一碰仿佛就要碎掉的纪皓月身上,握了握拳。

  “如果她熬不过去会怎么样?”

  “会疯。”

  齐越帆猛地收力,强行止住颤抖的双手。

  这几天,纪皓月反复做噩梦。

  梦里的她,背后有无数双手争先恐过后地想将她推下悬崖。

  她不断反抗,挣扎,意识像被困入牢笼,偶尔清醒偶尔沉沦。

  耳边好吵,一直有人在说话,吵得她的头好疼。

  她想抬手揉太阳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都动弹不得。

  纪皓月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逐渐聚集。

  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这病房里的女人也是可怜,被人打成这样,结果那些凶手都被无罪释放了。”

  “唉可不是,也是惨啊。更何况她三十岁不到,居然精神还出了问题。”

  “这事要落我头上,我都不想活着了。”

  纪皓月听着,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

  她强撑身子坐起,喉间跟着涌起一股铁锈味。

  忍不住了,她捂住嘴下床,跌跌撞撞跑去厕所直接跪下去,一大口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洒满了整个马桶。

第9章

  南芜医院,二楼脑科。

  “纪女士,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尽快入院治疗吧。”

  “要不了一个星期,癌细胞会扩散到脑干,到那时无存活的几率约等于零。”

  医生直言不讳,病情是一点都不能瞒的,本来这话该说给家属听,偏偏纪皓月每次来都是孑然一人。

  纪皓月看着光片,问:“不做手术,我还有多久时间。”

  “不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够了。

  纪皓月沉默片刻,没用多少决心说:“与其死在手术台,我想用最后的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放弃治疗。”

  她语气轻飘仿佛在说的事与她无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淡然到这种地步。

  医生看不明白她更想不明白,无奈叹气。

  ……

  纪皓月从医院出来后,戴着口罩一个人在街道上走走停停。

  来人间一趟,一定要多晒晒太阳,跟心上人走在街上。

  然而,她的心上人却不在身旁,他在公交的广告牌上,写字楼外硕大的电子外屏上。

  哪里都是齐越帆和孟盈盈新剧的宣传。

  听到熟悉的声音,纪皓月停住脚步看向正在直播的电子屏幕。

  齐越帆和孟盈盈在《重返那年》发布会上,主持人向齐越帆提问。

  “《重返那年》是一部关于青春救赎的故事,男主为了拯救女主,用生命一次次回到过去,越帆,你的青春有遇见过愿意让你不顾一切的人吗?”1

  齐越帆坦然地看着镜头,对上纪皓月哀伤的眼眸。

  他扯了扯笑说:“很遗憾,过去没有。”

  主持人很上道,看向他身旁的孟盈盈又问:“意思是现在有咯?”

  齐越帆转眸也看了孟盈盈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

  懂的都懂,“磕到了”的弹幕刷了屏,挡住了齐越帆的眼睛。

  纪皓月一错不错盯着,等弹幕飘过去,想看清齐越帆眼底的情绪。

  明知故问的采访还没有结束。

  “很多粉丝朋友都在好奇,齐影帝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

  齐越帆的目光直接在孟盈盈身上停住,他看着她说:“我喜欢张扬热烈,敢爱敢恨真性情的姑娘。”

  镜头一转,特写给了穿红色礼服的孟盈盈,她巴掌大精致的小脸浮现红晕。

  纪皓月眼睛酸了,眨了眨,偏过头去,没再看下去。

  一种疲惫和无力不断在她全身泛开,好累,她想回家了。

  芜公寓。

  推开门,公寓里的一切原封不动,玄关柜子上有薄薄一层灰。

  齐越帆的拖鞋还摆在柜子里,他没有回来过。

  房间空荡荡,纪皓月光脚踩在地板上,听得见嘎吱嘎吱的声音。

  卧室里的梳妆台上,放着两本相册。

  收集了她和越帆所有的合照。

  一页页翻过去,青涩的,甜蜜的,搞怪的……像一个幻灯片,记录了他们的八年。

  而越到后面,照片越少,齐越帆的笑容渐渐减少,眼底的光也渐渐黯淡。

  “齐越帆,我骗自己不下去了,你早就不爱我了……”

  泪水慢慢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猛地站起来,拿着相册跑去浴室,打开水龙头,将相册丢入浴缸里。

  水淹过相册,里面的照片墨彩渐渐晕染,模糊不清。

  过去的甜蜜连同苦涩也随之褪色,消失。

  她再也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崩溃。

  照片泡在浴缸里,泡到快要烂掉。

  纪皓月又伸手去捞,却捞上来一手白纸,没了,全都没有了。

  整整两小时,她像扎根在地板上,像块化石,等到再也流不出泪,她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开始整理……

  衣服要统统带走,提前烧掉,留下来的话齐越帆不知道怎么处理。

  纪皓月收拾完自己所有物品后再看,整座公寓变得空空荡荡,家具全都用白色防尘罩包住,不再有一丝人气。

  住进这里的第一天,还是家徒四壁。

  那时,齐越帆说:“皓月,这里别看空空如也,我却觉得很满,满满都是我们的爱啊!”

  现在什么都有了,却什么也都没有了。

  纪皓月提着行李走到门口,回头又望了一眼。

  推开门,头也不回走进薄霭的夜雾里,没过多久再不见人影。

第10章

  齐越帆下完通告后,医院突然打电话告知纪皓月不见了。

  他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拿出手机拨通纪皓月的号码,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声不停在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齐越帆懊恼朝小梅和周子聪没好气:“你们打下纪皓月的电话。”

  “早打过了,姐手机关机了。”小梅不假思索,周子聪跟着点头。

  齐越帆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抽离。

  他默了瞬,改了行程:“今天不去锦瑟,回一趟南芜公寓。”

  南芜公寓。

  齐越帆推开门,就看到了满目的白色,所有家具都罩上了白布,有一瞬他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他愣了愣,就朝卧室去。

  “纪皓月。”

  没有回声,没有人,衣柜里纪皓月的衣服都不在了,甚至能证明纪皓月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到。

  齐越帆用力关上衣柜门,怒道:“到底去哪儿了?”

  ……

  纪皓月消失48小时后,锦瑟公馆。

  “纪皓月识相主动离开,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孟盈盈穿着浴袍从后面勾住齐越帆的肩膀。

  齐越帆按下报警号码的手僵住。

  是啊,他不是早就厌烦她,先让她主动离开吗?

  “我只是怕她像上次一样出现意外,鬼知道又会给我添什么新乱子。”

  孟盈盈不以为然:“她收拾那么干净,一声招呼没打,肯定料到你会坐不住,这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齐越帆将信将疑,“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的,你就等着看好了,就看你沉不沉得住气,晾晾她把她心气晾没了,她自然就会回来。”

  孟盈盈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俯身吻了吻齐越帆的后颈:“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是吃不了一点苦的。”

  齐越帆不再犹疑,放弃报警:“你说得对,她也该去去心气。”9

  又过了一周。

  保姆车上。

  齐越帆忙着赶下一个通告,小梅拿出粉色的便当盒递给他。

  不等小梅开口,齐越帆已经勾起了嘴角:“心气消了,总算知道回来。”

  “小梅,你让她晚上来找我。”

  小梅不解看他:“齐哥,你说谁?”

  “当然是纪皓月,”齐越帆指了指便当盒,“这是她做的吧?”

  “不是啊,我做的,之前姐把菜谱全发给我了。”小梅如实回答。

  齐越帆正在夹菜的手停了下来,突然感觉没了胃口。

  “行,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忍多久。”

  纪皓月的忍耐力出乎了齐越帆的意料。的

  锦瑟公馆。

  齐越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孟盈盈走过来抢过遥控器暂停。

  齐越帆冲她吼:“你干什么!?”

  “我受不了你了!你天天在家看社会新闻,搞得我做梦都是凶杀案!”孟盈盈崩溃极了,全然没了形象。

  齐越帆熟视无睹:“把遥控器给我,受不了你可以滚出去。”

  孟盈盈把遥控器摔进沙发里,气急败坏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齐越帆叫住了她。

  “孟盈盈。”

  孟盈盈顿时停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嘚瑟,佯装依旧生气转身看他。

  齐越帆难得茫然:“你不是说纪皓月是欲擒故纵吗?都半个月了为什么还没回?”

  刚消下去的火焰腾地冒上来。

  孟盈盈真生气了:“你有病吧?我怎么知道!”

  孟盈盈摔门走了。

  当天,齐越帆回了南芜公寓。

  只有回到这里,他莫名躁动不安的心才平静。

  掀开沙发上的白罩单,直接坐上去,然后拨通了周子聪的电话。

  “明天找人帮我把锦瑟的行李搬来南芜吧,我之后都回这边住。”

  电话那头默了瞬,突然问:“你是不是想小纪了?”

  齐越帆心沉了下,立马否认:“你想多了,我没事干想她做什么?她能想通去追求自由我求之不得。”

  末了,又甩出一句:“再说,我只是觉得南芜环境更好。”

  一席话说完,齐越帆觉得自己失态了,他干嘛要解释?欲盖弥彰的,索性挂了电话。

  不过半晌,公寓门铃响了。

  闭眼仰躺在沙发里齐越帆猛地睁眼,以为自己幻听。

  门铃声再次响起,他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去开门。

  “纪皓月,是你回来了吗?”

  “你好,包裹签收。”

  推开门,快递小哥站在门口,齐越帆笑容瞬间停滞在脸上。

  黯了的眸光扫到寄件人“纪皓月”时,又亮了瞬。

  签收,道谢,进门。

  快递有点沉,齐越帆掂了掂,她会寄什么呢?

  从前纪皓月就爱搞这种小惊喜哄他。

  等不及直接在玄关拆开来,一件信封压在木盒上面。

  齐越帆拿起信封,小心翼翼撕开封口,照片滑出来飘到了他脚下,他没着急捡起抽出里面的卡片查看——

  “根据逝者意愿,将骨灰寄送与家属保管。”

  齐越帆大脑轰的一声炸开,躬身捡起地上照片,竟是纪皓月的黑白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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