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京城里出名的画师。

只因给华贵妃作画时，被皇上多看了一眼，就被华贵妃活生生地害死。

她砍断姐姐灵巧的双手，抠出姐姐的双眼，让姐姐流血而亡。

她大笑着：

「贱人！没有了手和眼睛，本宫看你还怎么勾搭皇上！」

姐姐尸体被投江的那一天，

山野间少了个瞎跑的毛丫头，冷宫里多了一个丑陋的小奴婢。

01

「真是一群蠢货，就连个新鲜的发髻都不会梳，本宫要你们何用?」

「本宫真是白喂你们这群狗奴婢了，就连冷宫的那个贱婢都比不过！」

华妃气愤把发簪扔在地上。

发簪飞快擦过我的脸庞，划出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我吃痛地忍着，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我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冷宫贱婢。

我有一双巧手，擅长给人弄各式好看的发型，更擅长给人画妆容。

凡是经我手画过的人，就算是相貌平平无奇，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因为我的装扮，冷宫的一位失宠嫔妃瞬间年轻十岁，重获圣宠。

而我也被众人推出来，成了华贵妃的眼中钉。

华贵妃往地上看着我，神情却不是一味地恼怒：

「你就是替良妃梳妆的宫女?」

她上下打量我。

看我一身粗糙，满脸都是麻子，眼里全是嫌弃，仿佛觉得我脏了她的眼。

我看着她凌乱的梳妆台，便知我的计谋得逞了。

皇上接连几天都在宠幸良妃，而良妃本就有子嗣。

华贵妃不但没子嗣，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自己的容貌更是焦虑。

这一次良妃重获圣宠，自然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启禀娘娘，正是奴婢。」

华贵妃看着我，抬了抬下颌：

「你来试试。」

我站了起来，看着华贵妃扬起的光洁脖颈，手中尖尖的螺子黛颤抖了片刻。

再等一等，不是时候。

我熟练地下手梳妆。

终于完工后，华贵妃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面庞，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

她欣喜若狂，抚摸着她白皙精致的脸容：

「这世间竟有如此让人改头换脸之术。」

说完，看着跪在一旁的我：

「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侍候，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

「谢贵妃娘娘，奴婢名唤灵环。」

我应着，看着她喜笑颜开，不禁想起姐姐离世时血淋淋的模样。

华贵妃啊华贵妃，你不是喜欢我的妆扮吗？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变成和临死时的姐姐一模一样。

华贵妃还在得意：

「有你在本宫就不怕皇上被良妃那个妖精抢走，圣宠只能是本宫的。」

我暗笑。

我能让圣宠把她宠得有多高，自然也能让她摔得有多万劫不复。

她以为，我的到来是上天垂怜她。

殊不知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02

有了我的妆扮，宴席上华贵妃大获全胜。

皇上当晚就翻了她的牌子。

一番承宠后，我以为她会更加的信任我，但她却对我来了兴致。

「你可知你早便犯了死罪?」

我惶恐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

她得意大笑一阵：

「你莫慌，你若当真没用，本宫也不会留你到现在。」

「但这皇宫之内，你竟敢帮着良妃，要放在以前你可是死无全尸。」

「现如今本宫看你还有用，就暂留你狗命，尽心侍候好本宫，好福还在后头了。」

我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作结巴道：

「奴婢定……定会尽全力侍候好娘娘的。」

原来是帮助良妃一事。

我松下了一口气，悬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悠哉着起了身子，抿着茶，瞧我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无妨，这次就当你将功赎罪了，但切记别动了其他的歪心思。」

「从前宫里也曾有过一个名动京城的画师，才华横溢，画工更是栩栩如生，你猜她最后怎样呢?」

她反问着我，我不敢答。

「画师」两字不停缠绕在我的耳边，心底里的仇恨一下都涌在了喉咙。

我极力压制着心中仇恨，紧紧地握着拳头：

「奴……奴婢不……」

她扬起嘴角，得逞笑着：

「她最后被砍断了手脚喂狗，眼睛也被活生生抠了出来，她以为她有几分姿色就敢在我本宫面前卖弄姿色，简直找死。」

她不过是嫉妒姐姐的绝世容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扬起我那张密密麻麻的麻子脸，咬着牙根道：

「娘娘放心，奴婢不配。」

她一阵轻笑。

「你长得确实是倒人胃口，不过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脸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倒是你这双手，可保你后半辈子性命无虞。」

我惶恐磕头。

她无非不就是看我丑，又会如此精湛的梳妆技术，留我在她身边一点威胁都没有。

可她却不知，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我已经成功靠近到她了，每日梳妆她定会唤我，但也惹起了贴身宫女的不满。

兰翠挡着我的道，向我伸出手来：

「把娘娘赏赐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我抬眸，仔细端详着她的手。

姐姐的双眼就是她亲手抠下来的。

姐姐在宫中日子难过，定然离不开兰翠在一旁的扇风点火。

姐姐惨遭毒手，她也难辞其咎。

我收起仇恨的眼神，缓缓拿出了一锭黄金给她，又故意把要出宫要买的单子给她看到。

果然，她一把将单子抢了过去。

我死死拽着，不松手。

「死贱婢还不松手?」

「出宫这等事情何时能轮得到你这个贱婢，给我松手！」

大家都知道出宫是份肥差，我就料到她会抢着去。

我和她的争执很快惹起其他宫女的围观。

「这是娘娘吩咐我去的，出了问题你可担责得起?」

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贱婢竟敢拿娘娘来压我?」

「我从小就在娘娘身边侍候，这里哪轮得了你说话！」

「别以为娘娘多用了几天，就让你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冷宫出来的一条脏狗而已，敢在我面前嘚瑟！」

我猛然一下松开手。

她也没站住脚跟后退了几步，四脚朝天，像极了个白肚皮朝天的臭蛤蟆。

惹得旁人忍不住发笑。

我俯视着她说：「那我大人不跟小人争，给你就是了。」

她气红了脸，知道我是故意让她出丑，气得牙痒痒骂道：

「陆灵环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转过身，在无人的角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她恐怕不知道，她已经离死亡不远了。

03

华贵妃这几日都被圣宠笼罩，心情也是极佳。

我一早来的时候，兰翠已经殷勤地在她身边伺候了起来。

她给华贵妃准备了鲜花浴。

「奴婢听说泡上鲜花浴身上会有奇香，皇上肯定会更加喜欢娘娘。」

兰翠哄得华贵妃喜笑颜开，掐了掐她鼻子：

「你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

兰翠得逞地往我这边瞧了瞧，见我低头敛眉，更上前殷勤地说：

「娘娘，奴婢也新学了个发髻，要不要兰翠给娘娘上妆?」

「本宫今日开心，就你来。」

我意味深长地拿了拿簪花，又放下了。

华贵妃注意到我，便随手把我打发了。

「那这里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兰翠得逞在我耳边道：

「你的那些小伎俩，怎么能跟我比？」

我却也只是不屑地看着她。

「你要给你就是。」

兰翠打发我走，借机报复我。

她仗着是华贵妃的贴身宫女身份压我一头，抱来了一大堆衣服。

「这才是你这种贱婢该干的活。」

「不是说你的手宝贵嘛，而我非就要作践它，我倒要看看宝贵在哪里。」

她用滚烫的开水要我为她洗衣裳。

我缩手缩脚忍着滚烫的温度，不料却被她从后面突如其来按下我的手，烫得我手掌通红起泡。

她带来了三五个宫女，从后把我架住。

让我无法动弹丝毫。

手掌瞬间感受到灼烧的痛感。

我却不禁想起姐姐。

姐姐那时的手，会不会像我现在的手这般难受，甚至比这还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忽然身上一松，我躲闪不及，竟被她又拿冷水兜头倒下来，冷得我直打哆嗦。

「贱人，不是嫌烫吗？现在给你凉快凉快!」

我心里的仇恨几乎难以压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我的耳畔。

「住手，你们谁敢动她！」

04

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让我的心里颤抖了一下。

那群宫女瑟瑟发抖往后退，跪在地上。

「九爷赎罪……」

兰翠愣在原处。

九爷是宫里的九皇子，人品贵重，能力更是出众，但奈何生母不得圣宠。

他威严的身姿站在我面前，立马吓得众人跪倒了一地。

他走过来扶起我。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忍着灼烧感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兰翠脸上。

「我忍你并不代表我会怕你。」

她被我打倒在地上，还想着还手，却被我反手按了回去。

她气愤地用手指着我：

「你居然敢泼我！你忘了你什么身份吗！」

说完这句，视线惊惶地在我和九爷之间移动：

「你……以前就认识九爷？你到底是谁！」

我拿起一旁的废水桶，兜头泼在她的脸上。

随后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我泼的就是你。你不过也只是一条狗，又在那里高贵什么？」

兰翠惊魂未定地看着我，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用手擦过我的脸。

我猝不及防间，被她擦了个正着。

回过头来，却见到她看着手上的颜料不停地颤抖：

「你竟然敢欺骗娘娘，这回你就算死八百遍，都不够你死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的开心。

我却根本懒得和她理会，冰冷的手在她脸上逡巡：

「你与其有时间想这些，不如想想你要如何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瞅她那脸不服气的样子：

「你不是想我死吗?」

「既然如此，不如我和你做个赌，赌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可好?」

她默不做声，突然间暴起，仓皇地逃之夭夭。

九爷立马要去追，我却轻轻拍着青筋暴出的手背：

「算了。」

他的眼神逐渐柔和，杵在原地看着我。

「就这样放过她?」

我扭了扭湿透的衣裙：

「放心，她活不了多久了。」

他靠过来扶着我：

「你有没有受伤?」

「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他恐怕是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外，唯一还关心我的人。

我轻轻推开他，后退跪下：

「多谢九爷出手相救，奴婢感激不尽。」

他落空的手顿了顿，缓慢地放了下来。

「陆灵环，你这是在跟我撇清关系是吗?」

我清澈的双眸跟他对上：

「奴婢本就与爷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愣愣地看着我：

「好一个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句，他决然转身，迅速离开。

可他却不知道，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