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0:07,防盗门第三次发出叩击声时,我正在核对项目报表。透过猫眼畸变的视野,看见对门的张姐正扶着轮椅把手,轮椅上蜷缩着她八十七岁的母亲。
虽然是同单元邻居,平时见面点头之交,但谈不上熟悉。手指悬在门锁开关上方三厘米处,我突然想起上周电梯里的场景——老太太突然失禁,浑浊的尿液顺着轮椅缝隙滴落,张姐手忙脚乱擦拭时,电梯面板显示从12层到1层仿佛经历了整个世纪。
"实在不好意思,社区医院通知现在去拿特效药,能帮忙照看两小时吗?"张姐的声音裹着电子门禁的电流声传来。轮椅上的老人突然发出含混的呜咽,枯枝般的手指在扶手上抓出刺啦声。
后背渗出冷汗,报表deadline在11:30,更重要的是想起律师朋友讲过那个案例:临时帮忙照看独居老人的邻居,因老人突发心梗未及时送医,被判承担30%责任。监护责任就像湿面粉,沾上了甩都甩不干净。
"张姐,真不巧在赶工作..."我的拒绝被防盗门滤得失真。楼道感应灯熄灭的瞬间,从猫眼里看见张姐低头给老人整理毯子时,鬓角的白发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但指纹锁解除的咔嗒声始终没有响起。
坐在重新亮起的电脑屏幕前,文档光标规律跳动。社区微信群弹出新消息:"1202业主为母寻日间陪护,时薪面议"。我按灭手机,继续敲击键盘。成年人的善意该有边界,比起廉价的好人卡,我更想要踏实的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