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一个晚上,河南省某个村子村民们正准备入睡,一声男子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村子。惊得村民们纷纷前去查看。
借着昏黄的路灯,他们发现同村的孙文军家门口躺着一个人。破碎的短袖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色彩,周围的泥土也斑斑驳驳遍布血迹。
村民们面面相觑,慌道:“杀人了!快报警!”
寂静的村子顿时喧嚣起来,胆大的村民躬身看了看,惊诧道:“死的是孙文军!”
孙在新
奇怪的是,村民们对凶手仿佛都心知肚明......
案件背后有什么隐情?
血案后自首的凶手7月17日晚上十点,伊川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达现场后,围观群众自发为警方让出一条路来。案发现场被村民们有意识的保护得很好,这让警方拉起警戒后可以立刻查验尸体,搜集证据。
村民没有看错,死者正是孙文军。
这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刚刚开着货车回家的他,被人杀死在自家院子的门口处。
警方现场初步查验,死者的胸腹部有锐器造成的十几处贯穿伤,遍布躯干,从而造成失血性休克性死亡。
现场打斗痕迹不明显,孙文军似乎是毫无意识的时候就被人从身后攻击,从而失去反抗能力。伤口大力又密集,刀刀神不见底,凶手的果断和憎恨可见一斑。
孙文军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孙在新
现场除了孙文军的血迹,警方还发现几个带血的脚印,痕迹朝着院子外延伸而去,大概是凶手逃离时留下的线索。
待证据提取完毕,警方将孙文军的遗体带走,等待法医的进一步查验。紧接着,就是对附近村民进行例行的询问,孙文军平日为人如何,有没有与人结怨,产生纠纷等等。
就在警方三三五五问询时,发现村民们听到这些问题都有些神情闪躲,欲言又止,似乎这场命案他们都有隐而不宣的秘密。
警方敏锐地发现其中有所线索,几经询问,一个村民才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民居,小声地说:“要说仇家,最有可能的就是对面那家。大家都知道,孙文军睡了人家老婆,之前就被砍了三刀,没想到这次......”
警方立即警觉起来,围绕这条线索迅速展开调查。
调查还在进行中,公安局就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我是孙在新,孙文军是我杀的。我打电话自首。”
果然,电话挂断后不久,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走进公安局,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杀了人的孙在新明显一夜未睡,原本挺拔的汉子形容憔悴地坐在审讯室里,心事重重地垂着头,身躯像是不堪重负一般佝偻着。
面对警方的询问,孙在新很是冷静,将自己的杀人过程事无巨细地一一宣之于口。
根据孙在新的说法,警方立刻开始进行严密的排查对比。
孙在新
最终凭借现场血液样本的DNA对比,证实了孙在新提供的杀猪刀上的血迹和染血的衣服上都和死者孙文军一致,孙在新本人的指纹和脚印和现场提取到的也一模一样。再结合孙在新的口供,案情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这场山村里突发的命案,凶手就是孙在新。
凶案看似得以侦破,诸多疑点依然环绕着,比如说,孙在新和死者相隔不远,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神情木讷着回答问题的孙在新猛然流露出明显的憎恨表情,眼神凶狠地说:“为什么?我拿他当兄弟他强奸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
孙在新母亲
孙在新的愤然和村民的说法如出一辙。
可据走访的警方了解到,孙在新和孙文军曾经关系不差,两人年龄相仿,住的也近,还是祖上便时常走动的亲戚,是一起长大的铁哥们。
时间沉淀下的情谊称得上厚重,为什么最终两人会闹到这一步,从而落得一个阴阳相隔,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一切悲剧早在发生前便有迹可循。
早在2010年,孙在新与孙文军之间便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嫌隙。那时的他们尚可维持一个表面平和,怀疑的种子却开始生根发芽。
究其起因,要从孙在新的妻子吴红的一通长达四十分钟的通话说起。
两年前的夏天,孙在新在伊川县一个建筑工地上做工,烈日炎炎,工地上的工人们汗流浃背,却没有人叫一句苦。扛着酷暑严寒工作,谁心里不是为了一个家呢。
孙在新也是如此,他在工地上辛苦地赚钱,妻子吴红在家操持家务,照顾老小。回家有一盏明灯一顿热饭,对于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偶然一天,出门做工的孙在新到达工地的时候,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将今天要用的工具材料全部忘在家里,眼看即将就要用到,他不得不骑上摩托车回家去取。
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便给妻子吴红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将工具材料整理出来,送到村口,方便节省自己去取的时间。
本是一件小事,可问题就出在这通电话上。吴红的手机一直显示在通话中,孙在新本来也没在意,放下电话骑上摩托朝着家里赶去。然而就在回去的途中,他每每停下给吴红打电话,电话都在通话中。
孙在新不由地疑惑起来,吴红作为一个全职妇人,交际圈不算广泛,平日里也不是特别活泼外向爱交友的人,谁可以让她打这么久的电话?
心中疑惑,路还是要赶。县城到村子,孙在新几乎骑了近五十分钟的摩托车才到。
走到院子的时候,孙在新记挂着工具的同时还在想要问问吴红和谁打电话。没想到下一秒,他跨进房门的同时发现吴红还拿着手机靠着窗户浅笑。
瞬间,本能的怀疑涌上他的脑海。而吴红看到他出现时慌乱挂电话的表情也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
孙在新
顾不上回工地,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厉声问吴红在和谁打电话打这么久。说着,就要拿吴红手机查看。
吴红神情慌乱,却还试图藏起手机。但身材单薄的吴红怎么抵得过正当壮年的汉子,随即被孙在新强势地夺走手机。
孙在新翻开手机,一个长达43分钟的陌生号码赫然躺在通话记录的顶端。
“这是谁!”
吴红不自然地说:“是文军,我们也没说什么,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你和一个男人能聊这么久?”孙在新怒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听着孙在新的质问,吴红也不高兴了,她沉着脸说:“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和他能做什么?你们是朋友,我们也是。”
诚然,吴红说的没错。但在孙在新印象里,吴红和孙文军并没有交集,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打这么久的电话?
纵使心中千般疑惑,孙在新还是暂时压抑住情绪,回了工地。但事情到这里,仅仅是他悲剧的开始。
当天夜里,他下工回家,什么都顾不上,就开始质问吴红。无论怎么说,吴红就是不承认。眼看两个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惊动了家中的老人。孙在新的母亲看不过去,将愤怒的孙在新叫出来,吞吞吐吐地告诉了他,这段日子村里的流言蜚语。
原来,吴红和孙文军之间的暧昧,不是误会。早在他知道之前就已经人尽皆知。家里人也知道,怕他冲动,也怕影响家庭和谐,想着流言传着传着就会消散,便心照不宣地瞒了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流言没有传到孙在新耳朵里,就被他发现了真相。
兄弟反目,发现奸情根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尊严!
孙在新更是如此,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件事后,他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和强烈的憋屈。自己在外为了这个家奔波劳碌,自己的女人却被人撬了墙角,对方还是自己自小长大的兄弟。
顿时,被爱人朋友同时背叛的不甘让这个将脸面看得极其重要的男人痛苦不已。他想去质问吴红,去得到一个真相,可他不能。
孙在新母亲
家中对上有父母,对下有一双子女,他不能夫妻不合闹得一家人不可开交。潜意识里,他也抱着微不可查的期待,期望这一切都是村里人无事瞎编的流言,妻子那通电话也不过是巧合。
历来莽撞的孙在新竟然活生生将这件事抗了下去,再没有提起。似乎只要他不提,一切都还是曾经的模样。
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沉重。对这件事的猜疑每时每刻都环绕在他脑子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们做了什么?做到了哪一步?甚至不能克制地联想着某些画面,男人的自尊碎了一地。
他没有提,可在心里,似乎已经笃定这件事的真实。
孙在新越发沉默寡言,晚上整日整夜地睡不着,浮想联翩。
一段日子后,他的身体机能随着巨大的压力也出现问题,失眠多梦,注意力涣散,没由来的头痛等毛病渐渐侵蚀他的健康。
当这些情绪累积到临界点的时候,他终于在一个夜里忍不住向孙文军打去电话。气头上的男人哪里会有什么好语气,一来二去,两人便争执起来。
自知理亏也不愿意服软的孙文军还轻飘飘说了一句:“那些不都过去了吗?你再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一句话,晴天霹雳一般砸在孙在新脑门上。
孙文军说的什么意思?他承认他和吴红给我戴了绿帽子?
孙在新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地要求孙文军明天向自己赔礼道歉,并且日后绝不再犯,否则自己不会放过他。
孙文军能做出背叛兄弟的事,哪里会是道歉的主。他冷笑着挂断电话,仿佛毫不理会孙在新的威胁。
第二日,孙在新收到了道歉。但道歉的不是孙文军,而是他年迈的父亲连同几个本家长辈。
孙在新弟弟
看着白发苍苍的长辈满脸的愧疚,孙在新心里不是滋味。他憎恨孙文军,却无法迁怒他的家人。于是只得收下老人的礼物,将此事翻篇。
看似圆满解决了,但夺妻之恨又怎么会是一句道歉能消弭的。孙在新并没有因此得到释怀,万般无奈下,他带着妻子外出打工。一来为了躲避村里人好似无处不在的异样眼光,二来也为了让妻子远离有过孙文军的地方。
看似远离,实则又是这场悲剧的转折点。
远离故土的一个旅馆里,孙在新怎么也没想到妻子会跪在自己面前,哭诉了一切。
原来,早在2007年,吴红就和孙文军发生了不可见人的关系,但是第一次,吴红不是出于自愿。
据吴红说,那是孙在新不在的一个晚上,喝醉酒的孙文军翻墙而入,强迫吴红发生了关系。吴红又惊又怕,不敢生张,硬生生吃下这个闷亏。
可吴红的行为落在孙文军眼里,就是对方默认了他的所作所为,此后他的行为越发大胆。而经过一段时间后,不知是吴红无力反抗,还是对这位相识多年的男人产生情愫,竟真的和他暗中保持了这份见不得人的关系。
真相比想象中还有恶劣,还要不堪。
孙在新控制不住自己,狠狠给了吴红一个耳光,心中本就没有平息的憎恨,更加强烈。
原本以为离开就能被时间冲淡伤痛,怎么也没想到,猝不及防真相让孙在新更加痛苦。
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全然无法拯救他。他日日被自己心里灼热的恨困扰着,失眠头痛日益频繁、严重,身心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于是,他只是放任自己沉迷酒精,借着酒精的麻痹才能呢个勉强合眼。可即便闭上眼,这种痛苦在梦中也没有放过他。
他的梦境总是在一片混乱中听到流言蜚语在骂他“懦夫”“乌龟”“娶了个荡妇老婆”。更严重的是,他还反复梦到孙文军,那张熟悉的脸在梦中搂着吴红对自己肆意叫嚣。
每每梦醒,孙在新总是涌上一阵悲凉感。后来在监狱中,他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他们任意羞辱。我的恨和痛苦没有一天消停过。”
被内心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孙在新,几个月后带着吴红回到了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能直面。
回家第一件事,孙在新对吴红提起了离婚。
刚一提出,就受到全家的反对。母亲指着一双儿女说:“她再错也是娃娃的妈 ,你们闹矛盾别让娃娃失去父母啊。我不同意。”
家人的激烈反对,儿女怯生生的祈求,让孙在新再一次退让。为了维持这个家的平静,他只能装作咽下了羞耻和憋屈。
可是暗地里,孙在新鬼使神差地去买了一把匕首和斧头。两件利器刃口锋利,寒光粼粼。孙在新将他们放在自己的枕边,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拿着它们,幻想着将孙文军开膛破肚,报这份羞辱之仇。
如果不是孙母发现了这两把让人毛骨悚然的凶器,悄悄将其拿走,没有人知道凶杀案会不会提前,会不会更加惨烈。
膨胀的痛苦在孙在新见到孙文军那天,喷涌而出。
这一天,孙文军如同往常一样回家,怎么也没想到孙在新疯了一样从身后扑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阵乱砍,好在及时被人拉开。
孙在新拿的是厨房的菜刀,就在他决心报复时,才发现枕头下的利器不在了。情急之下随手拿了菜刀。
孙文军没有死,甚至伤得并不重。这三刀让他短暂地住进了医院,却让孙在新被闻讯而来的派出所拘留。
孙在新
本是恶意伤人,孙文军家属心知肚明这件事发生的原因,自觉有愧,和孙在新家人商量后,两家对派出所提出和解,不再追求。派出所要求过错方赔偿四千元,孙在新强硬地表示一分不出。
孙文军家里默认了孙在新的做法,可孙文军本人不认可。
在他心里,他与吴红的事过去了那么久,长辈又去道了歉。几个月后,
孙在新突然来这么一遭,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孙文军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即便家人轮番劝着,他也没有准备善罢甘休。孙在新让他不好过,自己也不会让他好过。
眼看几辈相亲的两家变成冷漠相对的仇人,村里的风言风语传得更厉害。和曾经的孙在新一样,孙文军整日疑神疑鬼,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白白让人砍三刀,心中愈发郁结。
孙在新
等到伤一好转,他立刻开始报复。
一场命案,两家破碎闹剧平息之后,接下来的两年,孙在新好似在出过气后平息下怒火,逐渐回归正常生活。虽然与吴红之间再也回不去曾经的状态,但也可以勉强相对度日。
他不知道的是,孙文军这个强奸过吴红,被自己砍伤过的无耻之徒,还在一直暗地里骚扰着自己一家,从未停歇。
孙文军的报复不分对象。
先是吴红,经常收到孙文军恶意满满的骚扰,或是辱骂或是诅咒,甚至是威胁,要求吴红给钱。吴红不胜其烦,不接电话,孙文军又开始发各种不堪入目的短信,极尽困扰。
除了吴红,孙在新家人也经常听到他的指桑骂槐,甚至死亡威胁。
孙在新的家人日日担惊受怕,怕孙文军的报复,也怕孙在新知道后会再次做出过激的行为,只得忍着瞒着,想办法解决。
念着两家往日的关系,孙在新接任委托了许多中间人说和,皆无所获。明眼人都知道,两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冰释前嫌。
谁都没有想到,2012年的一个电话,让两家人的恩怨会以两败俱伤的局面来终结。
命运如此相似,曾经撞破吴红孙文军的奸情是一通突然归家发现的电话,如今发现孙文军的恶性,还是突然归家的一通电话。
这天下午,孙在新下班回家正遇上吴红匆匆往外走。看到孙在新,吴红慌张地说:“老钱不在家,我帮他看看孩子。”说着就疾步离去。
孙在新直觉奇怪,便尾随妻子一路而去。吴红并没有走多远,便停下来,神情焦灼地接电话。两年前的画面涌进脑海,孙在新大步走上去,一言不发夺过电话,果然,又是孙文军。
“你听我解释.......”
吴红看着孙在新寒气森森的脸,心中惊惧不已,连声哀求。而被久违的耻辱涌上心头的孙在新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他甚至连看也不想看吴红一眼,便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孙在新目光涣散,思维凝滞。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今天不杀孙文军,我就是任人欺辱的王八蛋。
回家拿了把杀猪刀,孙在新走向不远处孙文军的家,借着渐沉的暮色,将自己隐进来院墙的阴影中。
开着车踏着夜色回来的孙文军毫无察觉危险就在眼前,将车停下,他跨进自己家。
下一秒,他便看到一个扑过来的人影和胸腹猛烈的疼痛。孙文军在暴怒的孙在新接连不断的手起刀落之下血流如注,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看着孙文军的惨状,孙在新几年来的郁结烟消云散。静默一瞬后,他离开了现场,踩出一串带血的脚印。
18日,清醒下来的孙在新投案自首。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吴红接的电话并不是什么旧情复燃,而是孙文军要钱的胁迫电话。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2015年2月5日,河南省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孙在新。因有自首情节,依法从轻或减轻处罚,最终判处孙在新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一起长大的两人,最终以一个惨烈的结局各自终结了他们的人生。冲动之下,他们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身后的家庭。
自此,两个家庭支离破碎,徒留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