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曾经有过媳妇,如今却是光棍一人。
同村的二哥,是一个五保户,如今六十大几快七十岁的人了,有几年没见到他了,听说现在某火车站广场做保洁,挣点零花钱。
上次见到二哥,还是在大约十年前,有一天我正在上班,同事说有人来找,只见推开门进来的是同村的二哥,他是一路打听着,才找到我的,他说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咱弟兄也有年岁没见面了,听说我在县里某部门工作,想来问问他60岁后落实五保待遇的事。
老家来人,我二话没说,直接带他到民政局,找到科室负责同志,首先给二哥介绍了政策,他是符合条件的,接着说明了办理流程和需要的资料。事情很快就办妥了,他高兴地回家了,说,“兄弟,啥时回老家了,咱弟兄俩喝点。”
二哥结婚的时候,我年龄不大,记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里还没有通电,喝喜酒、吃红席都是安排在晚上,院子中间是用棍子支起的帆布帐篷,帐蓬中间挂着气灯,丝丝作响,灯光明亮刺眼,隔一段时间,还要把气灯摘下来打气。那边,灶台边炉火正旺,大厨煎炒烹炸,香味四溢,这边,高朋满座,猜拳行令,十分热闹。
印象中后来下雨了,还是父亲抱着我回家的,这也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吃大席。
二嫂的娘家离的不是太远,大约七八里地的样子。二嫂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农活拿的起、放的下,与街坊邻居都能合得来,在村里口碑不错,她也很疼爱二哥,都是做好了饭,端到二哥跟前吃,二人过了几年夫唱妇随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由于二嫂一直没有怀胎生子,二人也没少求医问药,只是一直没有开花结果。
大爷爷是个老古板,那时候,我们这些小孩都很怕他,暗地里喊他个“瞎老头子”。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着孙媳妇不能生养,老头子憋不住了,天天打狗骂鸡,指桑骂槐,分到的宅基地、准备好了的砖瓦木料,就是不准孙媳妇盖新房子,后来竟棒打鸳鸯,硬逼着二哥二嫂离了婚。
后来,听说二嫂改嫁到了城西三河里村,老家的人有时进城赶会,有人说还遇到过她,又有说后来她有了孩子,也有说没有孩子的,总之,让人感觉挺惋惜的。恰好,那时候村里放电影《李二嫂改嫁》,又使人不免与二哥二嫂联系起来,让人唏嘘不已。
光棍,除指没老婆的意思外,在我们当地还有另几层意思,指识时务的人、聪明人,穿戴讲究、干事利落,不靠卖力气生活的人等。
二哥那时有一部收音机,上海牌的,外边还带着皮套子,可挎在肩上,也可以放在地上。那时候,电台正播放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由于农村文艺生活贫乏,所以,一到节目播出时间,大家都爱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听评书故事。二哥牛气的很,身边总是跟着一群孩子,“岳云大战金蝉子”、“岳飞枪挑小梁王”这些故事至今仍令人回味无穷。
二哥离婚后也没有再娶,责任田种的也不上心,往往庄稼不如草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开伙做饭了,二两小酒一包方便面,就算过饭顿了。再后来,听说他往东北贩过樱桃,折了本钱。从此就在东北讨生活,又有他说给一个伤了家的妇女“拉帮套”的,这些都是传说。后来二哥就很少回老家了,我又在外地上学、工作,几十年间二人竟很少有几次见面。
几年前春节回老家,二哥明显地老了,佝偻着身子,牙也掉了,说话也漏风了,但见面还是那句话,“兄弟,没事不?有空咱弟兄俩喝点!”
哎哟,我的光棍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