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笕桥有个倪七翁,品德高尚乐于助人。某年倪翁过世,不久给妻子托梦说:“我已经做了神,就在城北马市旁边,你能来看看我吗?”倪婆托人去看,并未发现神位。
不久倪翁再次托梦,倪婆亲自去找。她仔细搜寻,在马市旁边的槐树下发现一个小庙,是因为赛神新建。小庙占地三尺,无有门窗,里面的神像高不过一尺。倪婆对着神像痛哭,人们这才知道,新建的槐树神小庙由倪七翁享受香火。《山斋客谭》

二、福建林文安公家乡有座泰山神庙,极其灵验,相传林公乃庙神托生。林公在朝为官时,左耳忽然肿胀,且耳鸣如鼓。百般医疗无效,托人去家乡神庙查看。只见神像左耳处有山蜂筑巢,去除后,林公痊愈。又传,林公在世的时候,神庙不再灵验,林公辞世,庙灵如故。《榕阴新检》
三、山西宁武县武举陈某与两个朋友去京城应兵部试。途中投宿旅店,主人称客已满。陈某恳求道:“天色已晚,再寻客栈不易,请主人行个方便,找一席之地存放行李足矣。”店主想了一会儿,说道:“倒是有闲房三间,非常宽敞,只因妖异频发,废弃好久了。不知客官敢住否?”陈某笑道:“雄赳赳三武夫,妖魅见我等当远离,何惧之有。”
三人于是住下,秉烛饮酒纵谈。二更之后,忽听房梁上传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上面有石磨转动。陈某握剑跳起,大喝道:“是何妖怪,赶快现身!”其余二人抄起大棍站在两侧。三人皆抬头仰视戒备。
一阵风把蜡烛吹灭,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房梁上滚落。陈某一剑砍去,火星迸射,怪东西滚出房门,在院子西墙角消失。
陈某等不及天明,立刻呼喊店主,打着灯笼在西墙角挖掘。不到二尺,挖出乱发一团,大如斗,烧掉后其怪遂绝。陈某到京城应试中榜,后来官至总兵。《香饮楼宾谈》
四、唐宪宗年间,内侍刘希光家发生了怪异的事情。他的家人上厕所,听到有人说:“不要着急,我马上就来。”如厕者四顾无人,惊惧而出。刘希光亲自来验,那个声音说:“马上就出来,马上就出来!”刘希光大喝一声:“那为什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二尺长小人儿凭空出现,跑到院子里。刘家人拿起刀枪追赶,小人儿像风一样跑到门外不见了。
又过了几天,一个白衣女子走入门中,一边走一边说:“出来游玩走远了,到你家后院歇息一会儿可以吗?”李希光觉得这女子很可疑,但在太阳下身影分明,不像鬼怪。他让仆人把女子领到后院,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仆人来报,女子不见了。李希光疾步赶去,四处搜寻,在厕所门前找到一根一端烧焦的木柴。

李家人十分惊慌,认为这是发生火灾的前兆。找来术士做法去灾,当天厨房火发,宅子被烧去大半。还没到年末,李希光受贿的事情败露,被皇帝赐死。《太平广记》
五、说到小人儿,我忽然想起聊斋志异里的小猎犬。山西有个秀才在寺院读书,夏天酷热,蚊虫跳蚤很多,无法入睡。一天晚上,房间内忽然出现一个雄赳赳的小人儿,一寸多高,武士打扮,头上还插着两根野鸡尾巴上的长羽。小武士骑着蝈蝈那么大的马,胳膊上架着苍蝇那么大的鹰。随后又进来一个相同打扮的小人儿,腰上插着弓箭,牵着一只与身高相应的猎犬。
这两个人似乎是首领,接着又来了上百个步兵,都带着鹰犬。小人儿们开始捕杀蚊虫,猎鹰飞起搏击蚊子,猎犬四处搜寻跳蚤。捕杀殆尽后又来了一个皇帝打扮的王者,武士们簇拥着王者而去。
秀才起身追赶,已无所见。返身搜寻,捉到一只掉队的小猎犬。像一只大蚂蚁那么大,浑身毛茸茸的,脖子上还有小小的铁环。他把小猎犬放到装砚台的盒子里,喂饭粒不吃,却跳出盒子四处捕捉虱子跳蚤。捕猎过后就回到盒子里趴卧。秀才因此能睡个好觉,对小猎犬视若珍宝。
一天晚上,小猎犬依偎在秀才身边,秀才没有察觉,翻身时不慎,把它压死了。此后,那些小人儿再未出现。

六、万历年间,山东有个书生吃面时有人短暂来访。他送走客人后继续吃面,觉得似乎有个东西滑入了喉咙,当时并未在意。
从那天起,他得了怪病,对肉特别的渴望,吃完不久就又饿得受不了。如果强忍不吃,胸口就气血翻涌,疼痛不止。虽然每天吃很多肉,书生的身体却每况愈下,面黄肌瘦,奄奄欲绝。
生计实在难以维持,他对妻子说:“是我拖累了你,趁着我还没死,你找个好人家吧!不但你能寻一条活路,我也能多维持几天。”妻子哭泣不答应,书生自己找来媒婆。几天后,媒婆牵线,把书生妻子卖到一个富户家做了小妾。
没多久,换来的几十两银子又被吃尽,书生只能忍着疼痛等死。他妻子得知不忍,哀求后夫拯救。富户是个仁者,把书生安置在家附近的一座闲屋中,每天送去一碗肉残喘度命。

这天妻子前去送肉,书生已不能起床。恰逢富户有事呼唤,妻子把肉放在床头就匆忙回去。处理完事情返回时,发现一条红色的虫子正在吃肉,大约两次长,遍体红色,似蝎而无钳无尾。虫子身上拖着一条红丝,连在书生口上。
妻子恍悟,书生得病就是因为此虫,她迅速上前,一手挡住书生嘴巴,一手抓起肉碗把虫子砸死。
此后,书生不再对肉食渴望,身体逐渐复原。再后来,他考中了举人,富户把他妻子又送了回去。经过这一番波折,夫妻感情更胜从前,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故事出自《诺皋广志》,原作者说:“有人认为书生妻子不从一而终,我(原作者)却认为不然。妻子改嫁出于无奈,离家后并未忘记前夫,书生得志后也未抛弃妻子。虽然不能称颂,但肯定不能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