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何见便还西,觅我伽陀要指迷。
领取庵头好消息,冬蔬经雨翠交畦。
——宋·释大观《吴道人求语回庵》

福州又好些天没下雨了,菜地里的水池已见了底,里面十几条肥硕的罗非鱼也被人捞走了,前几天妻子还在和人商量买水来浇菜。大家心里都嘀咕着,要是能下一场雨就好了。
好雨真的知时节乎?就这么不经念叨,也没一丝一毫的矜持,福州2024年的第一场冬雨,宛如一位稀客,就这样,毫不征兆地说下就下了。

早上开车去上班的时候,雨星星点点地打在车玻璃上,很是尴尬,雨刷打开也不是,不打开也不是。心想,雨若是下大一点就好,至少可以冲刷掉车玻璃上和空中的灰尘。
天随人愿,中午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不打伞又开始让人纠结了起来。心想,伞还是不打了吧,这样还能与冬雨近距离接触,也不失是一种浪漫。雨要是能再大些,要是能将菜地里的水池装满,菜园里一派青翠喜人,哪怕是淋湿了衣服也值。

就这样,冬雨透着凉意,牵着落叶的手,一起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落叶,放下了执念,魂归了故里。落叶,是宁静的;冬雨,是寂寞的。冬雨,不像春雨那般有百花绿草的夹道欢迎,也不像夏雨来得那么轰轰烈烈,更不像秋雨那般缠缠绵绵。她是岁月的不堪负重,坚毅一年后与自己的和解,虽孤独,但宁静自由;虽高冷,但清新自然。
“何事冬来雨打窗,夜声滴滴晓声淙。”晚饭后,正当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雨便敲打着我家的窗户,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是那么的酣畅淋漓,打湿了一切,浸润了心灵。心想,这下菜地里的水池应该装满水了,浇菜再也不用担心没水了,小池里曾经的鱼儿应该也会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细想,“若为化作漫天雪,径上孤篷钓晚江”,回头一看,妻子早已在沙发上睡着了。

雨一直下,从夜里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气温像过山车一样,福州一夜间便入了冬。
《庄子》有云:“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冬雨,来得少,来得静,像心怕打扰到这个世界。冬雨下得有些落寞、孤零,却润湿了干燥的空气,带给了人们久违的清新。冬雨不想改变什么,也不用改变什么,也许这就是人间的最清醒。兴许,冬雨落着落着,万物就染上了春意,就如同我们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铁马冰河,仅有那“冬蔬经雨翠交畦”。

《人生感悟》有言:“人生漫长,晴雨交加,但若是心怀热爱,即使岁月荒芜,亦能奔山赴海,静待一树花开。”人过中年,如同岁月进入了冬季,虽晴雨交加,但只要我心依然,冬雨过后,依旧会是春暖花开。
冬雨,透出寒意,静静落下,却濛濛生烟。冬雨,淅沥落着,带着几分寂寞,时不时会让人在冷冷的冬日里想起,陈年的老酒与思念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