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
[ 五代十国 ] 李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大话词人】
李煜,莲峰居士,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南唐最后一位国君。 李煜精书法、工绘画、通音律,诗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李煜的词,继承了晚唐以来温庭筠、韦庄等花间派词人的传统,又受李璟、冯延巳等的影响,语言明快、形象生动、用情真挚,风格鲜明,其亡国后词作更是题材广阔,含意深沉,在晚唐五代词中别树一帜,对后世词坛影响深远。
【创作背景】
此词与《浪淘沙·帘外雨潺潺》均作于李煜被毒死之前,是时李煜归宋已近三年。宋太祖开宝八年(975年),宋军攻破南唐都城金陵,李煜奉表投降,南唐灭亡。三年后,即太平兴国三年,徐铉奉宋太宗之命探视李煜,李煜对徐铉叹曰:“当初我错杀潘佑、李平,悔之不已!”大概是在这种心境下,李煜写下了这首《虞美人》词。

欣赏:
《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后主李煜在被毒死前夕所作的词,堪称绝命词。此词与《浪淘沙·帘外雨潺潺》均作于李煜被毒死之前,为北宋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年),是时李煜归宋已近三年。宋太祖开宝八年(975导单难分征预聚若稳激促年),宋军攻破南唐都城金陵,李煜奉表投降。 南唐灭亡。三年后,即太平兴国三年,徐铉奉宋太宗之杂甚铁止映宣套区应命探视李煜,李煜对徐铉叹曰:“当初我错杀潘佑、李平,悔之不已!”大概是在这种心境下,李煜写下了这首《虞美人》词。 往事是什么?往事就是春花秋月,一年一年地在产生与消逝间流转,只要人还在,往事的轮回就会一如既往地持续下去,就会如同春花秋月一年年地交替出现,那么“何时了”的发问也就有对于仍将持续下去的生命的一种心灰意冷。
春花秋月的往事其实不仅包含着美好的回忆,悲伤的故事也在年年重复间大量存在着,但只要它们成为过往,那就变成了自我生命的痕迹,既是最珍贵的留恋,同时也永远不会退场,事过境迁后总会拿起反复咀嚼。 当然,最普泛意义上的春花秋月流转还是时间的流逝,国家在春花秋月间灭亡,往事在春花秋月间消散,斯人在春花秋月间衰老,只剩下曾经的旧物还在旧地默默地停留,守着同一轮明月,借着春风将惆怅从故都金陵吹到了西边的北宋京城开封,此刻自己被囚禁的地方。 亡国之恨也好,莫及追悔也好,伤春憔悴也好,都没有必要将这里的愁绪限定在具体的哪一种,明月下交汇碰撞冲荡着无穷的人生愁恨,像一江春水那样不停向东流去。
其实,以水喻愁并不是罕见的表达,李白就有“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桃花潭水深干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诗句。
但李白的诗句总是说破水与愁的类比点,愁如东流水一般长,情比桃花潭还要深,这其实也就如限定愁绪一样限制了词情,李煜则不管不顾地只给一个春水东流的画面,词人的愁绪与读者的情感都在这滚滚的动态中生成而激荡,时间、愁绪与流水的所有共同点都能在其间呈现,反而更有动人心魄的力量。这便是王国维所说的“后主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02
《虞美人 波声拍枕长淮晓》
苏轼〔宋代〕
波声拍枕长淮晓,隙月窥人小。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
竹溪花浦曾同醉,酒味多于泪。谁教风鉴在尘埃,酿造一场烦恼送人来!
【背景】
这首词写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冬(十一月)。当时苏轼与秦观会面,而后在秦淮河上临别对饮。此词便是苏轼与秦观饮别后的有感之作。
欣赏:
此词的起二句,写淮上饮别后的情景。秦观厚意拳拳,自高邮相送,溯运河而上,经宝应至山阳,止于淮上,途程二百余里。临流帐饮,惜别依依。词人归卧船中,只听到淮水波声,如拍枕畔,不知不觉又天亮了。着一“晓”字,已暗示一夜睡得不宁贴。“隙月”,指船篷罅隙中所见之月。
据王文诰《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总案》载,苏轼于冬至日抵山阳,十二月一日抵泗州。与秦观别时当在十一月底,所见之月是天亮前从东方升起不久的残月,故“窥人小”三字便形容真切。“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二语为集中名句。汴水一支自开封向东南流,经应天府(北宋之南京,今河南商丘)、宿州,于泗州入淮。苏轼此行,先由淮上抵泗州,然后溯汴水西行入应天府。流水无情,随着故人东去,而自己却载满一船离愁别恨,独向西行。
“无情流水多情客”(《泛金船》),类似的意思,苏词中也有,而此词之佳,全“载一船离恨”一语。以水喻愁,前人多有,苏轼是词,则把愁恨物质化了,可以载船中,逆流而去。这个妙喻被后人竞相摹拟。李清照《武陵春》词:“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声名竟出苏词之上。 “西州”,龙榆生《东坡乐府笺》引傅注以为扬州,其实词中只是泛指西边的州郡,即东坡此行的目的地。 过片二句,追忆当年两人同游的情景。
公元1079年(元丰二年),东坡自徐州徙知湖州,与秦观偕行,过无锡,游惠山,唱和甚乐;复会于松江,至吴兴,泊西观音院,遍游诸寺。词云“竹溪花浦曾同醉”,当指此时情事。“酒味”,指当日的欢聚;“泪”,谓别后的悲辛。是年端午后,秦观别东坡,赴会稽。七月,东坡因乌台诗案下诏狱,秦观闻讯,急渡江至吴兴询问消息。以后几年间,苏轼居黄州贬所,与秦观不复相见。“酒味多于泪”,当有感而发。末两句故作反语,足见真情。“风鉴”,指以风貌品评人物。吴处厚《青箱杂记》卷四:“风鉴一事,乃昔贤甄识人物拔擢贤才之所急。”东坡对秦观的赏拔,可谓不遗余力。
公元1074年(熙宁七年),东坡得读秦观诗词,大为惊叹,遂结神交。三年后两人相见,过从甚欢。后屡次向王安石推荐秦观。可见文人高士之友谊实非常人可比。

03
《虞美人 听雨》
宋·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约1245年-约1321年,字胜欲,号竹山,世称“樱桃进士”。宋末元初宜兴人,与王沂孙等并称“宋末四大家”。宋咸淳十年进士,南宋亡后隐居不仕,著有《竹山词》,其词风格多变,多含亡国悲苦与羁旅伤怀之感。
蒋捷的这首《虞美人·听雨》,以寥寥数语,道尽一生沧桑,读来令人感慨万千。 词开篇,描绘出少年听雨的场景。“歌楼”“红烛”“罗帐”,这些意象组合,构建出纸醉金迷、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少年不识愁滋味,此时听雨,雨也染上欢愉色彩,昏黄烛光摇曳,少年沉醉在温柔富贵乡,尽情享受着生活,为全词定下青春烂漫基调,这是人生的美好开篇,也是后续沧桑的鲜明对照。 随着时光流转,画面切换至壮年。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客舟漂泊,江面辽阔,乌云低垂,西风瑟瑟,失群孤雁哀鸣,营造出孤寂、凄凉氛围。此时的听雨人,已历经世事,饱尝生活的艰辛与无奈,在动荡不安的时代中四处奔波,客居他乡,孤独、忧愁、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这“断雁”既是自然之景,更是词人自身漂泊无依的写照,往昔的青春欢乐不再,只剩生活的苦涩与人生的迷茫。 晚年的画面,则定格在僧庐之下。白发苍苍的词人,独自静听雨声,两鬓斑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历经一生的起伏,词人对人生的悲欢离合已看淡,不再有年少时的激情,也少了壮年时的悲愤,一切归于平静。看似心如止水,实则内心深处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彻夜听雨,正是他难以释怀的体现。 蒋捷以“听雨”为线索,通过时空跳跃,将人生三个阶段串联,展现出不同时期的心境与生活境遇,既有个人的情感起伏,也折射出时代的兴衰变迁。少年的欢乐、壮年的漂泊、晚年的孤寂,是他个人的人生轨迹,更是南宋末年社会动荡、百姓流离失所的缩影。
整首词语言简洁,却意境深远。作者没有直接抒发情感,而是借助听雨场景和意象的铺陈,让读者在画面转换中,深切体会到岁月的无情和人生的无常。从少年的绮梦到晚年的超脱,我们看到的不仅是蒋捷的一生,更是每个人都可能经历的人生旅程。这首词教会我们,人生风雨无常,要珍惜当下,以豁达心态面对生活的起伏,方能在岁月的长河中,寻得内心的安宁 。

04
《虞美人·枕上》毛主席
一九二一年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 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这首词首次正式发表于1994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此前,1983年5月22日《解放军报》刊王谨著文中公布了这首词,以后别的报纸书籍中陆续转录,流传极广,但均有多处讹误。
毛泽东最珍爱的首推杨开慧,他称杨开慧为“骄杨”、“我亲爱的夫人”,也是毛泽东忠诚的伴侣、革命征途中的贤内助。 杨开慧(1901年11月6日—1930年11月14日),号霞,字云锦,湖南长沙板仓人(现长沙县开慧镇),杨昌济之女。1920年冬,杨开慧和毛泽东结婚,1922年初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毛泽东的助手。
1920年《虞美人》,1923年《贺新郎》,1957年《蝶恋花》,这三首毛泽东写给杨开慧的作品,都寄情于月亮,都抛洒了眼泪。其中《虞美人》更是毛泽东诗词中惟一的一首纯粹写爱情的作品。“寡情未必真豪杰,眷爱更为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