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贺深结婚十年了。我才知道,贺深心中一直深藏一个白月光,那是我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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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茅台、黑天鹅蛋糕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贺深紧握着我的手,深情地回忆着我们共度的十年时光。
「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要对一生好……」
啪啪啪啪……
亲朋好友的掌声此起彼伏。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偷偷用纸巾擦拭眼泪。十年如一日的感情,谁看了不感叹爱情的伟大。
若非今天发现了贺深的秘密,我也会感动落泪。
「真是令人羡慕啊,我真的好羡慕。」
好闺蜜岑溪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羡慕地望着我们。
「你不是也挺有福气的么?」
我话音刚落,整个场面顿时变得非常安静。
前两年,岑溪的老公破产了,留下一堆债务就失踪了,两年多,杳无音信,什么都没有给闺蜜寄回家。房子被银行收回,闺蜜只能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居住。
我说她有福气,无论如何都像是在挖苦她。
突然,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闺蜜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就像一颗可怜的小白菜。
「林曼喝醉了,这都是误会。」
贺深一边劝解大家,一边用手戳我。
「是的,是我喝醉了,还以为是前几年,我该打我该打。」
我笑着推开贺深,举杯向闺蜜示意。
虽然表面上是道歉,但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谁听不出我话中的挖苦呢。说完这句话后,我装作看不见闺蜜脸上的尴尬,转身离去。
如果这是十几年前,那几位隔壁桌的男同学可能会挺身而出,毕竟在他们上学时,岑溪可是班花。
但曾经给班花送过情书的少年们,如今大多已经结婚生子,即使心存怜惜,也不可能当众出头。
这种道理连傻子都明白,可是贺深却不懂。他就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围着岑溪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的小心思。
「哎呀,老公在十周年纪念日的宴会上,和其他女人谈笑风生,真是刺激啊!」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这是方谭露的声音,这种让人讨厌的油腔滑调,就算化为灰我也能认出来。
「哎呀,这总比嫁给中年油腻的老光棍,稍微刺激一点吧。」
我转过头,脸上已经换上了职业的微笑。
「你依然如此低俗。」
「你我都是。」
不知何故,我居然在方谭露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怀念。
肯定是错觉。
我强颜欢笑地与方谭露碰了碰酒杯,然后转战到另一张桌子。
「我们需要谈谈。」
酒足饭饱,送走了宾客,贺深扶着仍在哭泣的闺蜜走了过来。
我就料到这对男女不是省油的灯。
「说吧。」
我随意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你必须向岑溪道歉。」
贺深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再加上整场宴会都在哭的岑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呢。
「那如果我不道歉呢?」
我真是忍俊不禁,以前怎么没发现贺深这么有胆量。
「我……你……」贺深大概也没想到一直温顺的我会反驳他。
「怎么,是想跟我离婚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我不想跟这对狗/男/女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这番话一出,贺深和岑溪都愣住了。
「那个,,你别太激动了,你和小深之间可能存在误会,你们好好沟通一下,我先离开了。」
这时候小白花的腰不痛了,腿也不软了,也不需要别人扶着,拿着包就走了。
岑溪离开了,只剩下我和贺深面面相觑。
「那你去送吧?」
贺深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儒雅气质。
「岑溪和我们已经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她。」
曾经我多么喜欢贺深这种温文尔雅的样子,现在却变得讨厌起来。
「我就是要让岑溪不舒服,她能怎么办?把在国外逃避债务的老公叫回来,打我吗?」
「林曼!」
果然,只要提到岑溪的老公,贺深就会情绪失控。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我紧盯着贺深的眼睛,直到他的目光开始闪躲。
「好吧,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期待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可岑溪却不好好在家解决她家的问题,偏偏过来找麻烦,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我紧紧握住贺深的手摇了摇。
贺深的态度明显变得缓和了下来,「岑溪也没说什么……她一个人带孩子确实不容易……」
我猛地甩开贺深的手,「心疼了?要不然你去帮帮她?」
「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贺深尴尬地摩擦着手。
我头也没回,转身回家了。
一回到家,我就开始处理意外发现的,贺深的日记。
看完贺深的日记,我,林曼,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遭受如此巨大的羞辱。
我最亲密的闺蜜,和我深爱的老公竟然联手欺骗了我,而且骗了整整十年。
日记上写满了贺深对岑溪的爱意。贺深爱岑溪已经有十七年了,比我们的婚姻还要多出七年。从相识到相知,贺深的日记里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他和岑溪的爱情故事。
在贺深的日记中,岑溪就像那盛开的玫瑰花一般的女孩。可惜玫瑰花太过美丽,贺深这个普通的花盆无法承载。
尽管花盆依依不舍,但这株玫瑰花终究被移植到了精致的瓷盆中。花盆心情沉重、不舍,于是善良的玫瑰花将自己的好友向日葵介绍给了花盆。
瓦盆深受感动,决定娶向日葵为妻,并将对玫瑰的爱永远珍藏在心底。
是的,我就是那个有些傻气的向日葵。
日记的前半部分在我们结婚那天告一段落。
贺深在日记里写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玫瑰花了。或许向日葵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花朵。」
如果说日记前半部分让我感到愤怒,那么后半部分则让我作呕。
或许是因为婚后的琐碎生活,磨去了贺深的文艺气质。大概有六七年的时间,贺深都没有写日记。
直到三年前。
没错,岑溪的老公破产了。
精致的瓷盆破裂了,粗糙的土瓦盆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
当得知岑溪的老公破产的消息后,贺深一开始为白月光的命运感到难过,但随后却充满了喜悦。
尤其是在岑溪的老公出国之后,贺深高兴得简直想放鞭炮来庆祝。
那段时间,贺深常常以加班为借口,实际上是带着礼物去探望岑溪。当时的岑溪正被追债者逼得筋疲力尽,也很高兴有人帮忙,所以每次有人来追债,她都会给贺深打电话。
这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一种暧昧关系。如果仅仅如此,虽然我会感到愤怒,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真正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情发生在上个月的10号。那一天是我父亲60岁的生日。
为了给父亲好好庆祝生日,我提前一个月就和贺深约定好,无论如何都要准时出席。
贺深当然是答应得满口。
然而在寿宴当天,直到宴会结束,贺深都没有露面。
就连老家的表亲都坐火车赶过来了,亲女婿却没有出现,可以想象我爸爸有多生气。我只能一边给贺深打电话,一边为贺深找借口。
晚上回家,我自然是和贺深大吵了一顿,我吵得很凶,但贺深却并不生气,任我打骂,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傻笑。
后来,我读了贺深的日记才明白,那天我提前去现场布置寿宴,贺深虽然稍有迟到,但还是赶来了。只是在走到门口时,接到了岑溪的电话,说追债的人又来了。
面对岳父的寿宴和白月光的求救,贺深毫不犹豫地掉头去了岑溪家。
可能是因为觉得收不到钱,这次追债公司换了一个强硬的角色。
我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强硬角色,只是从贺深的日记中得知他大概是个肌肉发达的形象,据说一进门就把刀插在了桌子上,把岑溪一家人吓得不轻。
以贺深那瘦小的身材,自然无法与这位壮汉硬碰硬。但贺深又不忍心让自己心中的白月光失望,一时冲动,答应帮岑溪还钱,才劝走了这位强硬角色。
狠角色虽然狠,但并不傻,不会仅凭贺深的几句话就轻易相信。在离开之前,他搜走了贺深所有的现金,并逼迫贺深签订了协议书。
至于贺深帮助岑溪还债的原因,成年人都心知肚明,岑溪自然也不例外。为了牢牢地控制住这个冤大头贺深,她主动留下了贺深。
接下来的事,成年人都懂,岑溪把自己献给了贺深。贺深在日记里写到:
「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我终于得到了我的玫瑰花。」
看到这句话,我气得握紧了拳头。
然后,这对狗/男/女的道德底线,比我想象的还要低得多。
贺深答应帮助岑溪还债,但他没钱。
尽管这些年来贺深的生活并不算差,也积攒了一些积蓄,但与这笔债务相比,还是远远不够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以前的存款都是放在同一张银行卡上,如果贺深只是动用一点点,我可能不会察觉,但如果动用太多,我肯定会发现。
贺深也不敢离婚,因为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婚前的财产。此外,我父母名下的一幢老房子被纳入了老城区改造计划,他们打算用赔偿款为我们购买一套学区房。
贺深的打算很精明,等到赔偿款到手后,将现在的房子卖掉换成学区房,那么婚前财产就会变成夫妻共有财产。
溪溪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贺深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真是够了,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自然不可能再和贺深继续生活下去,只是现在提出离婚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报复这对狗/男/女。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处理好被我撕毁的日记,现在还没到和贺深彻底决裂的时候。
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我终于收集齐了碎片。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发出了「叮咚」的提示音。
原来是贺深发来的信息。
【公司突然有事,需要我过去加班,你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哼,不用调查我也知道,贺深现在肯定是和岑溪在一起。
也罢,这正是我所愿。
我先将日记藏好,这些将是我/日后与贺深对簿公堂的有力证据。
接着,我让人将贺深藏日记的桌子,搬到了我父母的家中。
这张桌子平日里都是锁着的,锁住的是贺深的青春岁月。最近贺深与他的白月光重燃旧情,才开始重新频繁地写日记。
如果贺深不是总在书房偷偷写日记,还锁起来不让我看,我也不会对桌子里的东西产生好奇心。
贺深那天忘记锁好,结果被我打开了。
这哪里是什么巧合,一切都在他出轨那天就已经注定了。
最后,我订购了一张豪华办公桌。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贺深了。
……
第二天,贺深回来了,一脸满足,一眼就能看出他昨夜干了什么。
他正准备回房间休息,我神秘地靠近他,告诉他有个惊喜等着他。
在贺深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我拉开书房的门,向他展示了新购置的办公桌。
「这是我们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我还为你准备了一把按摩椅,非常舒适哦。」
说完这句话,我担心展示得不够充分,于是又打开了按摩椅的遥控器。
「林曼,原来的那张桌子去哪了?」
伴随着按摩椅的嗡嗡声,贺深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阴沉了。
「原来的桌子啊,我送给我爸了。你也知道,他最近痴迷于书法,正好需要一张木桌。」
我笑着回答。
「你怎么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就……我的桌子里还有重要文件呢,你快点帮我把它们找回来!」
贺深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站在他身边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紧握的拳头。
哟呵,生气了,所谓的重要文件难道就是那本日记和岑溪的借条吗?
不是说是一生的真爱吗?怎么还让人家写借条呀。真有趣,还挺会玩的,借条竟然是粉色的,还有唇印呢。
「你干嘛这么凶啊,你的桌子上都锁着,谁能偷走你的文件呢?不然你把钥匙给我,明天我帮你把文件拿回来好吗?」
我心里暗自窃笑,脸上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就像一个为老公准备惊喜,却被责骂的小媳妇。
我敢肯定他不会把钥匙给我,因为抽屉里的东西可是见不得人的。
「那你要不自己去拿吧,这样我也不用跑了。」
我说完后,一副委屈的样子缩在按摩椅上。贵的椅子果然用起来很舒服,还有加热功能呢。
我现在就是一副摆烂的模样,他要是再说什么,我就哭,反正着急的不是我。
看到我不配合,贺深只好扭头出去给我爸打电话。
「砰!」
几分钟后,书房外传来一声关门声,我从门缝中看到贺深气冲冲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不用问,肯定是在我爸那里吃了闭门羹。
我爸一直对贺深缺席寿宴的事耿耿于怀,我还提前通知了他,如果贺深能说服我爸,那才真的奇怪了。
总之,不管贺深如何解释,我爸始终坚定地表示自己喜欢这张桌子。桌子里的文件可以拿走,但必须当面清点,以免日后出现纠纷。
如果贺深执意要这张桌子,我爸会立刻伤心落泪,那么赔偿款和换房子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贺深自然不敢在我爸面前清点文件,更别提日记了,就连那张布满唇印的借条,他也不敢在我爸面前拿出来。
贺深不敢得罪我爸,因为如果我爸真的不帮我们换房子的话,他和岑溪的计划就会泡汤。到那时,他又拿什么来填补欠款的空缺呢。
下午,贺深再次外出,仍然以加班为由。
他刚离开,我也紧随其后出门。
贺深是去找岑溪的,而我则是去请人安装监控设备。
不知道贺深和岑溪究竟商量了什么,从那天起,他突然变成了模范老公和孝顺女婿。
贺深时常带着礼物陪我一起去看望我的父母,对我父亲更是赞不绝口,还要欣赏岳父大人的书法。
既然贺深想要演,我们就陪着他一起表演。
我的父母轮流与他聊天,从书法聊到国画,从换房子聊到生孩子,就是不让他单独站在桌子旁边。
贺深焦急得嘴角都起泡了,但也不得不陪着聊。看着贺深那副想发火却不敢的模样,我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以前的贺深就是典型的吃软饭的人,因为我父母曾经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即使结婚后他也不愿意陪我回娘家。算一算时间,这段时间他来我家的次数比前十年加在一起都多。
整治贺深的计划,我父母一开始是很配合的,但是时间久了贺深还没有放弃,我爸反而先不愿意了。
「你也够了,小贺都急得快上火了,明天下午赶紧让人把你们那桌子搬走。」
贺深刚走,我爸就开始教训我。
「这不挺好的吗?上次寿宴贺深没来,你不是很生气吗,就当是惩罚他了。」
我坐在板凳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给我端正坐!」
我爸一拍桌子,我立刻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老林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你们结婚之前,我确实对小贺不太满意,他上次没来参加寿宴,我也的确生气了。但是,既然你选择了嫁给他,就应该尊重他。你看看现在,一次又一次地耍他,这样做哪里像个贤妻呢!」
我爸拿着他的老茶杯,开始给我讲道理。
本来我打算把贺深出轨的事情瞒着我爸妈,毕竟现在还没到跟贺深摊牌的时候,怕他们露出马脚。
可是这几天贺深的态度转变确实让人意外,待遇甚至从白开水升级到了我爸珍藏的毛尖。
听说贺深明天还要来,我妈现在就开始在厨房准备卤牛肉了。据我妈说,这牛肉要提前卤好,泡在卤水里一整夜才能更入味。
听了这么多,如果再不说出来,我在爸妈心中的地位都快比不上贺深了。
「贺深劈腿了。」
我靠近爸爸的耳朵轻声说。
「噗!」
爸爸一下子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贺深劈腿了?」
话音刚落,厨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刚才你们说谁出轨了?」
我妈拿着菜刀站在厨房门口。
我和我爸吓得赶紧上前劝阻,再晚一会儿,我怕我妈把厨房门给砸了。
接着,在爸妈的注视下,我像小学生一样交代了发现贺深出轨的经过。
「妈,那牛肉还要卤吗?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可能是太紧张,话一出口,我立刻后悔了。
「你老公都找小三了,你还想吃卤牛肉,简直就像卤牛肉一样。」
我妈气得直指我的额头。
既然已经摊开了,我干脆把所有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第二天贺深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更加热情的岳父岳母,卤牛肉自然也做了,不过呢,整盘都摆在我面前,理由是我们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肯定是我身体有问题,需要好好补一补。
「要孩子啊,夫妻双方都需要补充营养。」
说完,我爸给贺深倒了一杯蛇酒,并把酒瓶放在他面前,「不用客气,喝完再倒。」
贺深一直害怕蛇,甚至连类似的鳗鱼和鳝鱼都不吃。现在面对瓶子里的蛇,他的心情也难以言表。而我则在旁边吃着酱牛肉,心情十分愉快。
吃完饭后,我爸爸又拉着贺深陪他打乒乓球。由于贺深有求于人,总是不好意思让我爸爸捡球,而我爸爸的球技又不怎么样,所以贺深只能辛苦地陪着。
当他们回来时,贺深已经累得背部都湿透了,而我爸爸却笑着向我摆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关心地问爸爸:「怎么打这么久呀,累不累啊?」
作为一个贴心的小棉袄,我立刻递上毛巾给爸爸,同时选择性地忽略了旁边的贺深。
「没累,小贺表现得非常好。」
我爸对贺深点了点头,显得很欣赏他,「对了,小贺提到他们公司发了温泉券,下周我们全家可以一起去泡温泉。」
「温泉券,是我们全家一起去的吗?」
我感动地看着贺深。
「我还需要加班,你们和爸妈一起去吧。」
贺深犹豫了一下说。
「小贺啊,我们本来还打算给你们换个学区房的,你就不能抽出点时间吗?」
果然,我爸提到房子的威胁还是来了。虽然这招老套,但却很有效。一听到房子,贺深立刻保证一定请假陪我们一起去,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久之后,泡温泉的日子终于来临,贺深驾车带着我们一同前往郊区的温泉。
在泡温泉的过程中,我们都保持着沉默,贺深一直在看手机,我也是如此。我在父母家安装的监控系统,可以实现远程观看。当我看到监控画面中出现的岑溪时,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贺深根本不会放心,让其他人去拿桌子里的东西,如果他无法亲自动手,他肯定会让岑溪来完成这个任务。
岑溪一开门就没有耽搁,立刻找到了贺深的桌子。解锁后,她愣住了。满是唇印的借条下面,抽屉里装满了项链、戒指、耳环和手镯。这是我专门为岑溪设计的陷阱,相信她会上钩的。
「叮咚!」
贺深的手机响了,他看着短信笑得很开心,岑溪应该已经告诉他一切都办妥了吧。
我看着监控中的岑溪将珠宝一扫而空,甚至还四处寻找,笑得更加开心。
猎物已经入网。
回家的路上,贺深摒弃了这几天的殷勤,又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情。
刚回到家,贺深脸色骤变,「哎呀,怎么这么乱,难道家里被盗了?」
接着,他又以惊人的演技冲向那张桌子。
「怎么办啊?里面还有公司的重要文件,现在全都没了。」
贺深抱着空抽屉大哭。
这演技要是不去演戏真的太可惜了,看他那焦急的样子,都快让我信以为真了。
「不然我们报警吧?」
我看着贺深一脸诚恳。
贺深犹豫了一下,「报……报警?就是丢了几个文件,应该没有达到立案的标准吧?」
小算盘打得挺响的,还知道立案的标准呢。
我给我妈使了一个眼色,我立刻开始表演。
「哎呀,给我买的金手镯不见了,价值好几万呢。」
我妈刚说完,我爸也「发现」他收藏的茅台酒不见了。
贺深慌张得不知所措,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足以让他面临刑事责任。
「别着急!」
我安抚着贺深说道,「家里有监控设备,肯定能找回你的文件。」
在贺深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我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您好,我要报警,这里是×××路××小区×楼×号,我家里被盗了……」
「咚咚咚……」
不久之后,紧张的敲门声响起。当我报告丢失物品价值超过30万元后,我明显看到年轻警察的眼神变得充满精神。
警察询问我是否有监控设备。
当然有啦。
高清摄像头正对着桌子,在调出的监控画面中,岑溪的脸清晰可见。
「天呐!这不是岑溪吗?她怎么会……她」
我捂着胸口,表现出受到惊吓的样子,惊讶、惋惜和心痛在我的脸上轮番上演,作为夫妻,老公的演技出色,作为妻子的我也不能示弱。
「警察同志,能否撤销这个案子呢?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她坐牢。」
我询问道。
「我劝您还是别这么做,您看这里——」警察一脸严肃地指着屏幕,暂停的画面角落里可以看到一只有纹身的手。
「这很可能是团伙作案,幸好案发时您和家人都不在家,否则入室盗窃极有可能升级为入室抢劫。」
「抢劫!」
我瘫软在椅子上。
如此严重的案件,必须要做笔录。在整个笔录过程中,贺深一直心不在焉,无论问什么都只是点头,直到警察带来了岑溪。
「小深……」岑溪一看到贺深,眼泪立刻流了下来,那表情可怜得让人心疼。
对贺深来说,茶艺是有用的,但对警察来说就没什么用了。
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岑溪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请去录口供了。

「警察同志,这个案子就拜托你们了!」
我说。
「请放心,保障社区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案件有新进展会第一时间告知您。」
经过两个小时的笔录,我们一家人终于从警局里出来了。
本来打算带爸妈去吃顿饭,可是贺深又搞出了点小动作。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贺深说道。
看着他七分倔强三分委屈的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要逼他做什么不堪的事呢。
我用手机订了附近的一家酒店,让父母先去那里吃饭休息。
在父母离开后,我和贺深找了一个没人的花坛坐下。
「有什么事,快说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给贺深好脸色看。
「你能不能给岑溪写一份谅解书,她是有苦衷的。」
贺深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什么苦衷?是为了还债的苦衷,还是和你共度美好时光的苦衷。」
我反问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的吧。」
贺深指着我,瞪大的眼睛像一只惊慌失措的癞蛤蟆。
「哎呦,被你发现了。」
我用手捂住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扑通!」
贺深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我的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岑溪是无辜的,请你救救她吧。只要你愿意救她,我保证永远都不再见她。」
现在已是深夜,城市的霓虹灯映在贺深的脸上,给人一种虚幻的美感。
听着这段典型的狗血剧台词,我突然明白,在这段感情故事里,如果岑溪扮演的是历经磨难的小白花女主角,那么贺深就是忠诚的备胎。而我,很可能就是整个故事中最令人厌恶的大反派。
「好啊。」
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贺深的狗头,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只要岑溪能把拿走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听到我的回答后,贺深立刻「嗖」地一下站起来,朝警局跑去。他肯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岑溪吧。
当然,我并非一片善意地想要放过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视频中那只手。
根据我对贺深的了解,他绝不会允许第三者参与此事,所以岑溪肯定是背着贺深带了其他人。
我猜测,这只手很可能属于那位来讨债的壮汉。
你觉得,那些珠宝现在还在岑溪手里吗?
当贺深发现岑溪无法拿出那些珠宝时,他会如何应对呢?肯定会很有趣的。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适合做反派,真是太有才华了。
我喜欢反派,反派让我感到快乐。
呵呵。
不久之后,贺深回来了。
此刻的他,与刚才的兴奋截然不同,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的流浪狗一般颓废。
「我……」
「要么归还东西,要么坐牢,别想求情。」
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贺深犹豫不决地摇了摇头,说:「我可以为岑溪向你赔偿。」
「你赔?」
我冷笑道,「是用夫妻共有财产来赔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我没有松口的意思,贺深变得焦急起来。
「离婚,你净身出户!」
我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贺深不得不签字了。
「明天早上九点,带好资料,我们在民政局见面吧!」
我拿着协议书在手里挥了挥。
我又不是傻子,仅仅签署离婚协议书有什么用,离婚还必须双方亲自到场。
想要得到谅解书,就用离婚证来交换吧。
……
第二天,在贺深的配合下,我们顺利地领到了离婚证。
刚从民政局出来,贺深就迫不及待地拿着谅解书离开了。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又去找岑溪了。
看着贺深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禁摇了摇头,当我摆脱了爱情中的美好幻想后,才发现这个我爱了十年的人,竟然如此愚蠢。
他们也没想过,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是一个小时……
我一边看着手表计时,一边心里默数。
「嗡嗡嗡……」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后,听到了贺深愤怒的咒骂声。
与贺深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他的词汇量所震撼。
尽管贺深破口大骂,但我却一点也不生气。我猜想,警方应该已经拒绝了释放岑溪的请求。
这当然不是故意针对,只是岑溪和贺深实在太过愚昧无知。
闯入他人住宅盗窃属于刑事犯罪,即使我愿意原谅岑溪,她最多只能免除民事责任,也就是不用赔偿损失。
但是释放是不可能的,除了民事责任外,还有刑事责任,她仍然需要坐牢。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还不够吗?」
电话里,贺深声音嘶哑地问道。
「当然不够。」
说完这句话,我挂断了电话。
这是十年,而不是十天或十个月。
我最美好的时光,都耗费在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身上,而我多年的闺蜜,却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对待。
我计算好时间,准备去「探望」岑溪。
透过铁窗,岑溪美丽的脸庞显得有些疲惫,空气刘海一丝丝地贴在她的脸上。
「现在你满意了吧?」
与贺深的愤怒不同,岑溪显得有些颓废。
这可不是一个好状态,我的后续计划还需要她的配合呢。
「放心,我不是来取笑你的。」
我说,「我是来帮你逃离这里的。」
「你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岑溪讥讽地看着我。
「……」我靠近岑溪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话。
岑溪的眼睛先是闪亮了一下,然后露出惊慌的表情。
「嘘!」
我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
两个月后,贺深主动承认自己是主谋,被判刑三年,岑溪被判刑两年,缓刑三年,而我坐在底下目睹了这一切。
宣判完毕后,岑溪脸上露出了死里逃生的笑容,而贺深则昂首挺胸,临走前还冲着我喊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真是可怜啊……」我朝他笑了笑。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穿他所谓的爱情了。
秘密就如同美酒,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才能变得馥郁甘美。
在贺深入狱后的第7个月,我终于得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
拿着手中的一叠照片,我给私家侦探支付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现在,是时候让当事人尝尝这份「美酒」了。
在律师的协助下,我申请了探访贺深。
透过铁窗,贺深虽然瘦了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就像非洲纪录片里的某种犬类。如果不是有铁窗隔着,我真怕他会扑上来咬我。
「恭喜啊,岑溪生了,是个男孩。」
我递给他一张照片,笑着说。
贺深拿着照片看得入神。
贺深之所以主动投案,还被判了如此重的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把所有事情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即使贺深再怎么愿意为岑溪承担罪责,由于有监控录像作证,岑溪仍然无法逃脱坐牢的命运。这其中的差别仅仅体现在服刑时间的长短,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正是我提醒了岑溪,对于不太严重的罪行,孕妇是有可能获得缓刑的。为什么我要等待这么长时间,才给他们偷窃的机会呢?原因就是在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私家侦探告诉我在岑溪怀孕的那天,我和爸妈答应了和贺深一起去泡温泉。
由于岑溪并非主犯,加上我的谅解书和她怀孕的身份,判处缓刑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你猜,我为什么要帮助岑溪呢?」
「是因为善良吗?」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吓人,连律师都往后退了一些。
「你打算对岑溪和孩子做什么?有事就来找我,别牵扯到他们。」
贺深可能已经习惯了我,尽管不清楚问题,但还是习惯性地感到害怕。
「我怎么会伤害他们呢,我听说你给老家的父母写信了,让他们来照顾岑溪。真是感人,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没享受过公婆的关爱呢。」
我似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我妈来的主要是照顾孩子,毕竟你结婚十年都没有怀孕,我已经尽力对你好了。」
说实话,贺深还真是挺有理有据的。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去市医院看过专家的事情吗?」
那是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年,因为一直没有孩子,我妈就通过熟人帮我们挂了一个专家号。
我去拿的检查结果,为了保护贺深的自尊,我没有告诉他真相。
如今,这份检查报告摆在了贺深的面前。
「不孕症,怎么可能……那,孩子……」贺深的脸色从红变白,接着又变成了紫色。
「你是在骗我吧,你是在骗我吧……」
贺深焦急地望着我,他肯定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我同情地看着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后递给他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岑溪羞涩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虽然男人的脸看不清楚,但是那只在岑溪腰间的带着文身的手,我相信贺深一定能认出来。
毕竟这位壮士,曾经让他在日记里抱怨了半页。
贺深已经彻底疯掉了。
当我离开时,还能听到身后的呼喊声,但这种喊声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就被狱警制止了。
贺深肯定很想找岑溪问个明白吧?就像我刚知道他出轨时的感受。可惜的是,岑溪不会再来看他了。
坐牢并不意味着惩罚的终结,我绝不会让贺深在这五年里满怀希望和爱意度过。
他必须在纠结、痛苦和悔恨中度过这段牢狱生活。
对付了贺深之后,我并没有打算放过岑溪。
虽然我曾告诉贺深不会伤害岑溪,但我可从未说过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没过多久贺深把托付给他父母照顾岑溪的信寄出后,我也寄出了一封信。信的具体内容就不用多说了。
就在我去看望贺深的那天,贺深的母亲,也就是我那位每逢佳节必定给我打电话,嘲讽我像个不下蛋的母鸡的前婆婆来了。说实话,我这位前婆婆的战斗力确实让人惊叹。
在私家侦探传给我的视频中,我看到岑溪被我的前婆婆扒得一丝不挂,拖到楼下,她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淤青。当然,岑溪并非真正的弱者,尽管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但她毕竟年轻,牙齿锋利,打不过就咬。这场老少之间的打斗可谓是精彩纷呈。
尽管大部分人只是在围观,但当看到两人打得越来越凶时,还是有好心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把两个人带走了。如果没有意外,我的前婆婆可能会被关几天,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然而,岑溪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在缓刑期间公开打架,性质非常恶劣,这次刑罚恐怕无法再缓刑,估计她会直接回去服刑。
关于那位英勇的壮士,稍后会有「热心市民」向警方举报他。如果命运让他们相遇,他们甚至有可能在监狱里与贺深相识。那时,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光是想象就让人充满激情。
据说那个孩子,后来被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妇收养了。这样也好,至少他可以重新开始一个干净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