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七月，家里传信过来，说我娘病得很厉害。我急忙从东莞坐长途卧铺车回老家圻州。
我父亲去世得早，从小我和娘相依为命。要不是娘患重病，我真不想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二十五岁那年，我同一位漂亮姑娘婉娟结了婚。刚度完蜜月，我去南方打工。婉娟在镇上一家棉纺厂打工，不到三个月就被人拐跑了。村里有些人背地笑我："还大学生咧，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
我同婉娟离婚后，至今三十五岁了，还是光棍一条。娘为我整天操心。
上午八点钟点，我上了卧铺车。车内开了空调，躺在卧铺上，不一会儿身上就凉爽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身边的卧铺还是空着的。快到发车时，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少妇，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匆忙上车。司机没好气地说："再来晚了一点，我可不等你了″。
那女人回了一声说："小孩闹着要上厕所，耽误了时间″。声音脆脆的，很有磁性。她上了我身边的卧铺之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小声怏求我说：″大哥，我俩换个位置行吗？小孩上下不方便″。我打量了一下她，虽然衣着朴素，仍然掩盖不了她的苗条的身姿。我冲她一笑，就换了位置。
我听出她是我家乡的口音，一打听，原来是邻镇老乡。出门在外，老乡遇见老乡，很自然就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
她的女儿一上车就喊饿，她拿些饼干给她吃。我见小女孩机灵可爱，就送她一袋面包和两支香蕉。
通过交谈，才知道女人叫张艳。去年腊月同游手好闲的丈夫离婚。今年开春，一位熟人带她到东莞建筑工地做饭，虽然工作辛苦，但方便带孩子又能挣钱。
没想到工地出了人命，老板跑了，她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手。无奈之下，只好把女儿送回娘家，再作打算。
中午，司机把客车开进了一个服务区。然后，大声吆喝道："全部下车，休息一个小时再走″。
司机看到乘客全部下车后，关了车门，也下车了。漂亮的饭店老板娘热情地迎了上来，让他到楼上吃饭。
这个服务区规模不大，只有一个加油站一家饭店。饭店里的快餐饭价格很贵，要三十元一份，而且质量很差。方便面十五元一桶，提供开水。张艳问老板："我有方便面，用你这里的开水泡一下行吗"？
满脸横肉的老板凶巴巴地说："不行！不在我这里吃饭，不准在大厅里休息"。
张艳望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还带着小孩，不在大厅里休息，的确没地方去。就花了十五块钱，买了一桶面。
我打工十多年，吃多了方便面。一见到这东西就犯胃。就买了一份快餐饭，坐在一她旁吃。我见她给小孩喂面时，就说："孩子这么小，你怎不买份饭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身上的钱不多，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我理解一个离异女人还带个小孩的难处，况且她还几个月没领到工资呢。于是，我买了一瓶牛奶送给她女儿。她羞涩地冲我笑了笑说："让你破费了″。
再次躺在卧铺上，也许是我送了两次东西的缘故，她的女儿和我特别亲热，赖着要我抱。张艳笑着说："有了吃的就忘了娘"。
张艳的女儿坐在我的身边和我玩耍。不多时，她自己睡着了，还打起了轻轻鼾声。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面容，虽然有些疲惫仍不失俊俏。遇见这样漂亮的离异女人，我的确有些动心。但我想到，有一年我回家盖房子时，比我小好几岁的丧夫堂嫂，也曾对我有好感。但我外出打工不到半年，她就嫁给了别人。女人的心很难摸透。
张艳醒后，见我和她的女儿这么亲切，就问我："大哥，在外打工，想孩子了吧″。
我苦笑一声，把我婚姻情况也告诉她。她听了后，安慰我说："大哥，你人品这么好，又善良。一定会找到合适的爱人″。
下午六点钟左右，司机又把车开进一个服务区，停下车后，司机扯开嗓子喊：″下车吃饭，休息一时"。然后，他熟练地进包间吃饭去了。
饭馆里的两个黄头发小伙子，让我们排队吃饭。快餐饭价格高得有些离谱。一些炒豆夹和鸡蛋炒蕃茄，加上米饭，收费五十元。有几位乘客小声说："价格也太高了，我不想吃″。
一位黄头发的小伙子，两个背膀刺着青龙，他挥了挥拳头说："不想吃也行，到时候别想上车"。
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交钱吃饭。
张艳在交钱时，有些犹豫，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掏出零钱。看来她身上的钱的确不多。我就帮她买了一份饭。她有些不好意思对我说：″我不饿，真不想吃″。
一位黄头发小伙子，呛了她一句："哟哟，这女人真娇贵呀，还要你男人哄你吃吗″？
张艳俏脸一红，再又没说话，抱着女儿开始吃饭。
上车后，张艳问我："你在东莞什么地方打工，厂里还招人吗″？
我告诉她，我在一家电子厂当技术员。每年要到开春时才招工。
到了夜里十一点以后，车内没人说话。大多数乘客都睡着，张艳把女儿搂在怀里，背对着我睡。
到了凌晨，车内有凉意。她铺位上的小毯子大部分都盖在女儿的身子。我就用自己的毯子帮她盖上。我老牵挂娘的病情，一直都没有睡着。张艳动了动身体，无意之中，丰满臀部好几次贴着我了。面对刚认识的女人，我没有过多的胡思乱想，本分地睡觉。
早晨八点钟，车到了圻州。我就要下车了，张艳还要走上五六里路才到家。下车前，她一再谢谢我对她母女的关照。分别时，我有几分失落，这样令我动心的女人，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当我急切地赶回家时，在门前摘豆夹的母亲笑盈盈地迎上了我。我吃了一惊，连忙问："您病好了″？
娘说："我没病。骗你回家是有一件要紧的事"。
我坐在桌前喝茶时，娘才告诉：她娘家有一位二十三四离婚女人，模样俊俏。你明天去见见人家。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挑了！
第二天，媒人带着我去见的女人，竟然是张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