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二十岁那年，嫁给大队支书的二儿子二拐。其实，她想嫁的男人，是二拐的大哥海坡。

麦香的父亲的家庭出身不好，从省城下放到老家种田，不到两年就病死了。母亲带着麦香和弟弟振华，艰难地生活。

麦香上过初中，人又漂亮，是村里的一枝花。在劳动之余，偷偷地同海坡相恋了。

海坡上过高中，在生产队当会计，人很灵活，队里的社员们都喜欢他。

有一年，二拐在水库工地上，双腿砸残了，治好后走路一瘸一拐地，还没结婚就断送了大好前途。二拐是支书的心头肉，又是干集体活儿活落下的残疾。生产小队不派他出工干活，由集体养着他。

二拐闲着闹心，就想媳妇了。二拐看中了麦香，只是藏在心里，不敢开口说。但犟人有犟办法，二拐好几天不吃不喝，盯着墙上贴的《红灯记》中的李铁梅发呆。

二拐的娘看破了儿子的心事，叹了一声说："憨二拐想媳妇了"！

二拐这才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对娘说："我要麦香"！

二拐的母亲笑滋滋地说："行！你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我也让你爹给你摘″。

第二天，媒婆九莲就上麦香家说亲。麦香红着脸，心像只野鹿子似的蹦哒直跳。当九莲说到是二拐要娶她，麦香像只泄气的皮球，一下瘫痪在椅子上。

后来九莲吧嗒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好半天，九莲催她表态，麦香就是不开口。九莲急了，摞下句："不吱声，就算你答应了″。

麦香冷冰冰地说："我只嫁海坡″！

九莲冷笑一声说："海坡以后要推荐上大学，人家要你？你只能嫁给二拐″。

麦香就闭口，无论九莲怎么劝说，就是不答话。九莲只好悻悻离去。

没想到，支书又让九莲来传话：只要麦香肯嫁给二拐，将来推荐振华上大学，否则高中都别想上″。

麦香慌了神，她母亲流着泪说："女娃是草籽命，丫头你就应下吧″。

麦香哭了半宿，答应嫁给二拐。

结婚的晚上，天空阴沉，一颗星星都见不到。二拐的新房窗下，一群听房的小伙子，偷偷地守了半宿，没听出新房里一丝动静，等到远处的村庄传来鸡叫声，他们失望地离开。

路上，狗来笑着说："二拐怕是掉进麦香的深潭里淹死了吧？怎么没一点动静″？

卫兵插嘴说："二拐的腿和卵子都砸坏了，要不，早把麦香送上了天″。

小伙子叽喳了一阵，就各自消失在黑夜中。

麦香结婚两年多还没怀上娃，腰身还是那么柔软，走路步履轻盈。这年，海波把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了麦香的弟弟振华。

支书暗地骂海波："混账东西，老子好不容易弄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你就轻易地送人了″。

海波轻声地说："当初麦香和二拐结婚时，你不是许诺下了吗″？

支书黑着脸说：″你想咋地？又不想上大学，又不娶媳妇，二拐又不能让媳妇怀娃，你俩个想绝我家香火呀″？

海波让振华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干小队会计，到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去了。这时，海坡对父亲说："你让麦香去大队小学烧火做饭，你不能眼中只有儿子，没有儿媳妇″。

支书哼了一声，说："行！把你自个儿管好″。

麦香到小学烧火做饭不到半年，肚子就大起来了。她自从怀上了娃，就变爱说笑起来。十月一日，生下了一个胖儿子。支书一高兴就给孙子取了个名字叫国庆。

二拐到村口的代销点买烟待客时，遇上了狗来。狗来用手摸了摸了二拐的头说："行呐，你小子进购了一批洋军火吧？这回算是打中了麦香的把心″。

二拐有听了有些不高兴，骂起狗来："别狗放骡子屁″！他撕开烟盒，每人敬了两支喜烟，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

卫兵把狗来叫到一旁，骂他："别长着两片厚嘴唇不关风，你明知海波哥和麦香暗中相好，还揭人家的短，对着起好哥们海波吗″？

狗来嘿嘿地笑着说："以后不敢，不敢″！

麦香自打生下国庆后，肚皮就一直没闲着，接连生下了小龙和柳叶，才打住。

后来，上大学不兴推荐。海波参加了两次高考，都没考中。就干了二十多年的民办教师，没娶过老婆。一直同二拐和麦香搭伙过日子。

有人说海波干不了哪种事，不喜欢女人。还有人说，海波是死心塌地拉边套，是个怪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海波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