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陈大志(整理:白叔)
声明:故事来源于生活,为了阅读体验,情节略微改动,请勿过分解读。
87年,我是百万大裁军中最后一批军官,上面为了安抚我们这批被裁掉的军官,转业到地方以后,尽量给我们安排领导岗位。
转业前,我是营级干部,按理说回到地方起码能安排一个科级岗位,可是同年转业的军官太多,加上我回来有些晚,好的岗位已经被别人挑走了。
我来到安置办时,领导岗位只有殡葬管理所所长,其他的岗位都是普通的国企工人,还有就是政府部门的普通科员。
我没有半点犹豫,果断选择殡葬管理所这个岗位,回到家,被媳妇一顿嫌弃,甚至闹离婚,但是五年后,媳妇又夸我有眼光。
我叫陈大志,1957年生人,出生在一个名叫五家堡的村子,父亲年轻时当过几天的私塾先生,看过很多书,所以他给我取名叫大志,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更远大的志向。
我家兄弟姐妹五个,我是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作为家里的长子,小时候我吃的苦头最多。
在我所成长的那个年代,穷困潦倒是一种普遍现象,家家户户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有些人为了不被饿死,放弃做人的尊严,出去讨饭吃。
我们家虽然没有达到那个地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去山上挖野菜,回来以后,洗干净剁碎,放少许玉米面,煮粥喝。
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还不能保证顿顿能喝到,我11岁那年,老家这边遭遇史无前例的旱灾,到了秋天,分到的粮食还不够吃半年的,所以父亲就想办法解决一家人的吃饭问题。
父亲到生产队保管员期间,他总穿着一件宽松的外套,这样才方便他从生产队偷一些粮食回来。
父亲一天能偷三到五斤的苞米,偷会家里,他趁着夜深人静用院子的石磨碾碎,之后藏到水缸后面,等到缸见底了,他拿出来给大家吃。
有一次我半夜起夜,看到父亲在外面用石磨磨苞米,我擦了擦眼睛,以为是幻觉,看到他正忙着,我走上前,询问父亲是否需要帮忙。
父亲听到我说话,吓了一大跳,张望四周看没有人,他提着我的肩膀就拎回屋里,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今晚看到的场景不许告诉别人,要不然我扒你一层皮。”
平时,父亲要是干活,我见状不帮忙,他会臭骂我一顿,不知道今晚他为啥态度转变这么快,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不让我和别人说,当时我答应好好的,不过转身就把他嘱托我的话抛之脑后,在和村支书家孩子一起玩耍时,我把前一晚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这个人嘴大,藏不住心事儿,回到家里,他一股脑都告诉了他父亲。他父亲是村支书,听完感觉哪里不对,当天晚上,他带着一伙人来我家抓现行。
那天白天,父亲和几个伙计去别的村里帮忙干活,人家为了感谢他们几个,晚上略备酒席,请他们几个喝了几盅酒。
父亲不胜酒力,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晚上就没有起来用石磨碾苞米,多年以后,我才后知后觉,要是那天父亲没有喝酒,被人家抓个现行,下场肯定是游街示众,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大多数父母不愿意供儿女们读书,不过在我们家就不同了,父亲深知知识的力量,即使有上顿没下顿,他和母亲依旧咬紧牙关坚持供我们读书。
父亲常常对我们几个说“农民的儿子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学习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不学习,这辈子只能呆在农村,每天起早贪黑去田间地头干活,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的都不够花的。”
父亲拿自己举例子,他只是当过几天的私塾先生,和同龄人相比,他是知识渊博的人,所以在生产队干活期间,他所做的工作都是轻巧的,甚至有些时候只要动动笔杆子,就能挣很多工分。
有些人眼馋他的工作,但是让对方去做时,根本无从下手,自己名字都写不对,更别说整理账目了。
据父亲说,村支书挺讨厌他的,可是没办法,上面要求写大字报或者横幅标语,除了我父亲以外,没有人会做。
在学习方面,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厉,我们兄妹几个谁要是敢在学习时偷奸耍滑,肯定会被父亲一顿毒打。
害怕被父亲打,所以我们兄妹几个读书特别用功,在班级里,都名列前茅,特别是我,上高中那年,我是整个公社的第一名。
有一次,老师来家里做随访,他告诉父亲,我是可造之材,若是有名师指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老师都这么夸赞我,父亲高兴的不得了,逢人就炫耀一下,人家若是没有打听我,他就是主动往这方面聊。
念高二时,恰逢运动爆发,学生们没有心情学习,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当下的形势,父亲担心我和他们学坏了,赶紧叫我回来避避风头。
刚回到家里没多久,突然听说部队来我们县上征兵了,我知道以后,立马向父母表明态度,我要去当兵。
穿上军装保家卫国是我从小的梦想,如今有机会实现,我必须得把握住,要不然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74年12月,接到公社人武部通知去县人武部初审的消息,我兴奋的一夜没睡,幻想自己成为军人的样子。
隔天早上,我搭着顺风车去了县人武部,看到满院子的人,我心凉半截,征兵指标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想去当兵,凭什么能轮到我。
我正心灰意冷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说,今天的征兵指标之所以少,是因为提倡高中学历的有志青年报名。
听到这话,我立马来了兴致,自己就是高中生,而且体能、身体各项检查、政审都能合格,那么我去当兵就是板上钉钉了。
初审结束,结果和我猜想的一样,我如愿进入部队里服役了。
在告别家人那天,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哭的泣不成声,离别之际,我想到一句老话,忠孝两难全,如果想尽忠就不能尽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刚到部队,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好奇,不过接下来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把我折磨的痛不欲生,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不当兵的想法,不过稍纵即逝。
我这么想当兵,要是被遣送回去,丢不起那个人,所以只能咬紧牙,坚持下去,不做第一个掉队的新兵。
有时候太过疲惫,晚饭都懒得去吃,脑袋刚挨到枕头上,立马睡了过去。
在部队待了大概一个月时间,我才慢慢适应了这样的节奏感。
令我喜出望外的是,新兵连结束时,我的考核成绩竟然是第一名,也就是从这时时,我引起了上级的首长的重视。
下了连队以后,我也是出类拔萃,成绩甩别人一大截。
后来,只要部队里组织对抗赛或者拉练比赛,我总是会报名参加,而且每次都能拿到名次。
正因为我的突出表现,所以服役期即将结束时,我有幸被提干了,成为二排排长。
我提干的消息传到老家以后,多年不来往的亲朋好友都去我家恭喜父母,恭喜他们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提干以后,我又在部队服役了九年,1987年转业前,刚刚晋升为副营级干部。说实话,要是遇到百万大裁军,我真想留在部队一辈子。
自己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上面要求我怎么做,我必须要怎么做,不可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当我转业回到家里,赶忙去了安置办,希望他们能给我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
安置办的工作人员也很为难,他们说像我这样的军官转业有很多,真没有那么多的岗位给我们选择。
安置办给我提供几个岗位,除了殡葬管理所是领导岗位,其他的都是普通的岗位,那一刻,我毫不犹豫选择当殡葬管理所的所长。
我回到家里,媳妇知道我要去殡葬管理所上班,她立马生气了,说给死人当差,这是多么晦气的事情。
我告诉她,这不是给死人当差,这是为活人办事,这种美差,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
媳妇不相信我说的话,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搭理我,甚至提出了离婚。说真的,要不是我了解她的臭脾气,我俩肯定离了。
在殡葬管理所上班,这里的福利待遇好,过年过节都有礼品分发,而且工资高。
我在殡葬管理所上班的第五年,媳妇有一次和我战友的媳妇聊天,她得知对方在国企工厂因为效益不好,长达两年半没开出来工资,即将面临下岗的风险,这时候媳妇才发觉我有眼光。
那天被她夸赞完,我当即询问她是否还要和我离婚,她翻了我一个白眼,紧接着去厨房炒菜,说要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