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慧萍(整理:白叔)
我叫张慧萍,77年生人,家住吉林南部某个偏僻的小山村。
我们这个村子不咋大,只有百十来户人家,因为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向外面的黄泥路,所以时至今日,这个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而且还都是老弱病残。
我家兄弟姐妹五个,我是老五,上面有四个哥哥,我是家里的独生女。
我家住在村子的最东边,进村第一家就我们家,我家和三叔家紧挨着,只有一墙之隔。
我爸兄弟三个,我爸是老大,二叔年轻时入伍以后就留在了部队里,三年五年不回来一次,三叔和我爸一样,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我们这里早晚温差大,种的玉米都是早熟品种,两年三茬庄稼。
那时候,农村实行搭伙种地,我家和三叔家合伙种地,当时我爸扶犁,三叔和我大哥、二哥播种,三婶和我三哥、四哥施肥,我妈在家边伺候奶奶。
当时,我们家和三叔家非常的和气,走动的特别频繁,我爸和三叔隔三差五就坐在一起喝一顿。
我非常喜欢三婶烙的油饼,每次在院子里闻到油饼的香味,我立马翻过围墙,去三叔家吃饭。
三叔家的堂弟也总赖在我家不走,甚至晚上还睡在我家。
这样和谐的画面在80年代初期被打破了,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奶奶。
自从三叔和三婶结婚以后,奶奶将老房子留给三叔,她就搬到了我家。
拍着良心说,奶奶身体还算硬朗时在我家不吃闲饭,帮助我爸妈照顾我们兄妹五个。
记得那是奶奶过完六十六岁大寿没多久,她上山采蘑菇,脚下一滑,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滚落下来,万幸,命保住了,但是下半身瘫痪了,从此以后无法再站起来走路。
当时,二叔还在老家,所以他们兄弟三个私底下商量好了,让我家伺候奶奶,二叔、三叔每个月拿出三十元的抚养费,要是有一天奶奶突然走了,家产都由我家继承。
奶奶在世时,我爸和三叔之间和和气气,从没吵过架,可是自从奶奶去世以后,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就此结束了。
爷爷和奶奶一共有5亩的旱田,还有3亩多的树地,奶奶去世以后,三婶耍赖了,不承认当初说好的事情,她非要继承奶奶留下的田地和树地。
按照我爸的意思就是拿出一部分给三叔家,可是我妈死活不同意,还威胁我爸,要是敢给三叔家,她就回娘家。
面对我妈的威胁,我爸也不敢违背,只能照做,不同意三叔家分奶奶留下的家产。
一个想要家产,另一个不想给,最终的结局就是大打出手,为了争家产亲人之间撕破脸皮。
记得,我家和三叔家闹掰那天,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过来围观,看着三婶和我妈在地上打滚。
我妈和三婶俩人相互抓住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第一个放手。
后来有人把我们家族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请来,她俩才肯松开手,自此以后,我们两家之间再无交集。
有些时候,我们和三叔、三婶他们在亲戚家家里碰面,都装作不认识对方。
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三婶去后山挑水,看着她一个女人挑水挺费劲,想过去帮一把,结果被她推了一把“起开,不用你。”
三婶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我倒在地上,看到三婶远去的背影,偷偷抹泪,回到家里,我都不敢告诉爸妈今天发生的一切,要不然他们肯定会再吵起来。
两家人明明是邻居,而且还是亲兄弟,结果成了仇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真的很尴尬。
二叔回来过老家几次,每次都撮合我家和三叔家和好,我爸和三叔肯定想和好,毕竟他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可能是我妈和三婶却不同意。
二叔使出浑身解数想撮合,可是次次无功而返,后来他也就不再管我们两家的破事了,回老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那时候我以为我家和三婶家,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瓜葛,成为最陌生的亲戚,没想到在我考上中专以后,事情迎来了转机。
1995年,我考上了中专,但是要交1200元的学费,我家却拿不出来。
之前,我家在村里说不上是最富裕的家庭,但也不是最贫穷的一户,后来之所以没钱,是因为给4个哥哥娶媳妇,花了不少彩礼。
四哥结婚之后,父亲还发生了意外,从此瘫痪在床,再没有了劳动能力,整个家庭要靠母亲一个人支撑。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时喜出望外,但是知道要交1200元的学费,我犯了难,因为想要4个哥哥帮我渡过难关,我那4个嫂子没有一个同意的,她们还叫我抓紧回家务农,然后找个好婆家嫁人,为母亲减轻一些经济负担。
“闺女,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要不然就听从你4个嫂子的意见。”我妈来我的小房间开导我。
听我妈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难受,趴在炕上呜呜大哭。
在我以为不可能完成学业时,多年不来往的三婶突然来了。
三婶第一次来我家,我妈有点儿不知所措,她以为我三婶是过来看热闹的,依然没有给她好脸色,不过听我三婶说完接下来的话,我妈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嫂,听说慧萍考上中专了,现在还没凑够学费,这是我和她三叔前些天将家里的羊卖掉,换了钱给你们送来,希望能够孩子交学费的。”
说着,三婶将兜里的1000块钱现金放到炕上,然后立马起身离开。
我妈看我三婶这样做,她也摒弃前嫌,立马追出去,把我三婶叫住,主动道歉。
“她三婶,当初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吵架。”
“大嫂,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我作为小的,也有错。”
我妈和我三婶俩人面对面站在那里,说着说着两人突然大笑起来,从此以后我们两家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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