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化圈的“取消”文化:伸张正义,还是网络恐吓?

雅籽 2022-01-21 21:03:29

在过去的一年,中国有多个名人大咖从社交媒体平台销声匿迹,在一个特定的虚拟世界里,他们的“身份”已不复存在,只能查有此人。用西方文化圈的词来说,他们被“cancel”(取消)了。

近几年,“cancel”在西方文化圈是一个热门的词,并形成了一种文化现象——“cancel culture”(取消文化)。取消文化,是一种社群抵制行为,为网络时代的一种“流放”形式,网民好比古时候执行法律的官员们,将一个个“不守法”的人驱逐出境。通过舆论讨伐,将“某人”“某物”驱逐出其所属的社交圈,专业领域的线上活动、社群媒体甚至现实中的活动,使之失去原有社会关系平台的支持而无法继续存在,最终“被取消”。

被卷入“取消文化”的人或物会经历一个固定的模式:名人或其他公众人物有了不当言行或某物背负上污点,公众强烈反对,社交媒体推动,取消行为发生。取消行为发生时,也就是当事公众人物职业生涯结束、或是被解雇以及文化作品被下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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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被取消了

取消文化并不仅仅只发生在名人身上,任何一个引起众怒的人或背负污点的物都是取消文化的对象。

迪士尼经典(Disneyics)

迪斯尼官方表示,“小飞象”(Dumbo)(1941)中的乌鸦这一形象带有种族主义色彩,将从儿童观影库中删除该影片在美国,7岁以下的儿童将被禁止观看“小飞象”(Dumbo)、“彼得潘”(Peter Pan)、“瑞士家庭罗宾逊”(Swiss Family Robinson)和“贵族猫”(The Aristocats)等影片。播放平台会通过设置阻止这些电影出现在年轻观众推荐影片中。

迪士尼解释了这些电影被删除的原因,他们引用了《小飞象》(Dumbo's)中那只臭名昭著的乌鸦所唱的歌,“向种族主义吟游诗人的表演致敬,那里的白人表演者涂黑脸颊,衣着破烂,模仿和嘲笑南方种植园被奴役的非洲人。”

苏斯博士(Dr. Seuss)

由于带有明显的种族主义色彩,苏斯博士的六本书将不再出版曾经无可指责的儿童读物作者成为了了种族审判的对象。在这位已故作者和插画家117周岁纪念日上,负责苏斯出版物的公司宣布,由于作者对亚洲和黑人角色的种族不敏感描述,他们将取消六本书的出版许可权。

JK罗琳(JK Rowling )

罗琳对争议并不陌生。多年来,这位毁誉参半的作者已多次被取消,特别是她对跨性别者做出一些否认和负面评论后,她不仅被几个以哈利波特为主题的大社交平台除名,甚至还遭到了哈利波特几大主演的声明抵制,可以说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中央公园凯伦(Central Park Karen)

一名任职于某投资公司的41岁的艾米,也被网民称为“中央公园凯伦”,一天在中央公园遛狗,没有给狗拴上皮带,57岁的黑人克里斯蒂安要求艾米给狗栓上皮带,并拍下了视频。艾米随即打电话报警,称“一名非裔美国人正在威胁我的生命”。在该视频获得数百万浏览量后,她被公司解雇,并背负上三级错误报告事件的罪名。对许多人来说,这种公开呼吁问责制已成为维护社会正义的重要工具——一种通过集体行动对抗公众人物与小老百姓之间存在的巨大权力不平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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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取消文化”并不是受到所有人的认同,有人认为,在一些情况下,与其说它是一种抗衡权利说真话的工具,不如说是社交媒体暴徒“行凶”的一种方式。到底取消文化是社会正义的重要工具还是无情的暴民恐吓的新形式?这些问题正受到越来越多的主流考虑,因为取消文化本身源自一则幽默,到后来,渐渐演变成如何让公众人物对其不良行为负责的严肃对话。“取消某人”这种说法据考证最早源自1991年的电影《新杰克城》,其中一个名叫尼诺·布朗的黑帮角色,在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的暴力罪行崩溃后,他说了句:“Cancel that bitch. I’ll buy another one(取消那个贱人,我再买一个)”,当然,这只是编剧当时的一句俏皮话。

跳转到2010年,Lil Wayne在他的歌曲“I'm Single”中借用了这句台词,“Yeah, I’m single / had to cancel that bitch like Nino”,这句略带性别歧视的诙谐台词因而在听众间渗透了一段时间。

但是直到2014年12月播出的一集真人秀《爱情与嘻哈:纽约》(Love and Hip-Hop: New York )后,“cancel”的这种特殊表达才获得了第一次重大推动,其中演员思科罗在一场打斗中对他的爱人说,“you’re canceled(你被取消了)”。在这一集播出后不久,这句话就开始出现在社交媒体上。从那时起,“cancel”这个词开始通过Twitter传播,用作对某人做了自己不赞成的事情的反应——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如下面的推文所示:

他的音乐被取消了,伙计们,他被取消了~

你被取消了,从我面前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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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取消文化”对取消文化始终存在很多争议,有人是它的拥趸,就有人是它的抵制者。《哈珀杂志》(Harper’s Magazine)曾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呼吁彻底废除取消文化,谴责该运动是“对反对意见的零容忍,是一种公开羞辱和排斥的风气,具有盲目的道德性”。信中写道:“信息和思想的自由交流是自由社会的命脉,而这个命脉每天都变得越来越狭窄”。

而众多Twitter用户对这封由150多位公众人物(其中包括语言学大师乔姆斯基和JK罗琳,他们当中有些人是取消文化的“受害者”)签名的公开信做出了回应,他们认为这些签名者才是真正地在反对言论自由。

虽然遭到很多网友的抵制,但是许多专家、作者等大人物却坚持反对“取消文化”,甚至连教皇弗朗西斯在一次对183个国家的大使发表的讲话中,公开谈到了他所看到的“取消文化”问题。他认为取消文化是对国际合作的威胁。

“在捍卫多样性的幌子下,它最终取消了所有的认同感,”教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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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文化”是好是坏,很大的一个决定因素谁在驱动它,有人巴不得时不时来一场“取消”某人或某物的狂欢。在无处不在,无所不在的呻吟中,即使是最有价值和最紧迫的事业也会在喧嚣中消失。许多亚文化的抱怨助长了更大、模糊的取消文化,他们倾向于关注细节,这可能会分散人们对实现更广泛变革以及做更有意义事情的注意力。

有人分析,这是媒体背后的资本在故意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在谷歌上每一次搜索不法行为的佐证,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发布的每一条要求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的愤怒的帖子,都是这些公司庞大的存储库中的一种无声的嘉庆,因为它们是用户参与强度的证明,是他们用来吸引广告商以获得利益的手段。

Twitter,取消文化的主要舞台,网民认为它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谁知它已是资本占领的一块土地,网民只是在做着让平台更有价值的免费劳动。随着一个人年龄和心境的改变,有人会自己“取消”自己,让自己自动从一个虚拟世界消失。就像被缚的俄狄浦斯,他并没有逃避他的命运,他乞求流放,以治愈他的子民。

他自己取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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