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看来，有些事往往是不可避免的。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被以刑事罪名起诉的可能性从他担任总统之初就存在，也可以这么说，从他在纽约房地产界的职业生涯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存在了。

但直到今年，美国政治中这种灾难性发展的潜在后果都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

而就在这两天，经过各方媒体的大量铺垫，《纽约时报》报道说，曼哈顿大陪审团已投票起诉特朗普，曼哈顿地区检察官现在可能会试图就特朗普的自首进行谈判。

起诉源于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对成人电影明星斯托米·丹尼尔斯（通过特朗普的律师迈克尔·科恩）支付的 "封口费 "进行的刑事调查，以及这些钱是否违反了选举法。

特朗普还面临一系列其他刑事调查和民事诉讼，其中一些也可能导致州或联邦指控。在他再次竞选总统的过程中，特朗普可能同时要处理多起刑事案件，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出庭和海啸般的媒体关注。

这些调查和可能的指控不会阻止特朗普参选，甚至不会阻止他再次担任总统。

但这一切引来的政治后果是什么——起诉会伤害特朗普，还是帮助他？这对美国民主意味着什么？

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可能被起诉之前，纽约刑事法院外的示威者。 彼得弗利/EPA

由于有着太多的假设和“如果”，我们无法计算未来会发生什么，甚至连特朗普被起诉的直接影响也没法彻底弄清楚。

当然，特朗普设法从媒体上获得政治利益是有可能的--他长期以来成功地将对其交易的调查作为 "猎巫 "的武器，有效地利用了保守派对 "政府越权 "描述的痴迷。

同样可能的是，多项调查和指控最终会伤害特朗普，迫使他退出竞选活动，陷入不受自己控制的境地，让他表现不佳。这对他来说，可能会像他作为总统时接受的几次敌对媒体采访时的影响一样糟糕，并为另一位有抱负的候选人敞开白宫的大门。

民主党人和其他反对特朗普和他领导的运动的人对其后果和风险也有分歧，一些法律专家和政治评论家对导致特朗普被起诉的特定案件表示担忧。

丹尼尔斯的案子很模糊，而且争论点集中在技术性的选举法上，这让人怀疑，如果我们去优先考虑一个更直接的案子，比如乔治亚州对特朗普试图影响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调查，是否风险会更小，该案可能很快也会有起诉书出来。

无论这些调查和特朗普对它们的反应如何，人们已经很清楚知道，特朗普的支持者将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热衷虚假信息的狂信徒，歇斯底里，甚至可能充满暴力，将进一步破坏美国政治格局的稳定。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要问：所有这一切与围绕美国民主及其制度的深刻、持续的危机有什么关系？

自2016年大选以来，候选人是否应该接受刑事调查以及现任总统是否可以被指控犯罪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美国政治。

当时任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在2016年大选前夕就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作为国务卿使用的私人电子邮件服务器致信国会时，导致人们对出于政治动机 "干预 "选举过程的看法（无论其干预是否有效）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的反思。

一些人认为，詹姆斯康梅的信可能会让希拉里克林顿在 2016 年的选举中失败

联邦机构长期以来不愿意参与这种 "干预"，加上总统在任期间不应受到指控的既定共识，一直持续到特朗普执政期几乎结束的时侯。

由特别顾问罗伯特·穆勒领导的所谓“通俄门调查”拒绝建议对特朗普提出具体指控，尽管有充分证据表明他涉嫌妨碍司法公正。这一决定的依据：穆勒说司法部的政策阻止他指控现任总统犯罪。

但在穆勒的报告发布和特朗普2021年1月6日煽动美国国会大厦叛乱之间，对指控总统或前总统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本周的针对特朗普起诉书充分表明了这一点。

直到现在，保护特朗普（以及理查德·尼克松等前任）的默认共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民主党人和一些反特朗普的共和党人认为，不将这些调查进行到底（即逮捕、审判和潜在的监禁）对美国民主和民主机构的完整性构成的威胁要比出现 "干预 "的风险大得多。

这种逻辑认为，特别是当美国民主处于危机之中时，即使是总统和前总统也不能被视为凌驾于法律之上。

如果这种观念普遍存在，会有多少美国人会对他们已经不完全信任的政治制度彻底失去信心？甚至更重要的是，如果犯罪者认为他们可以违法而不承担后果，那么他们会如何应对以及他们的支持者会怎么看待？

如果像许多专家认为的那样，如果说1月6日是一次试探，那么没有后果的后果是什么？

本周纽约刑事法院外的一名特朗普支持者

我们可以相当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特朗普两周前对他即将被起诉的反应，让人不禁想起他在国会大厦煽动暴乱时的讲话： "抗议，把我们的国家夺回来！"

进一步发生暴力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我们只能说这是美国政治的一个特点，而不是一个缺陷。

虽然对前总统进行犯罪追捕背后的逻辑是完全合理的，而且对于美国民主机构的持续完整性是必要的，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这些机构的安全是有保证的，因为它们被迫对持续的攻击做出反应。

特朗普的控诉以及它已经造成的狂热表明，对于美国民主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危险和不稳定的时期，这条路可能会变得更加坎坷。

在1977年的一次采访中，尼克松在回答关于他为什么授权对反越战抗议者采取非法行动的问题时说：

你看，当总统这样做时 ... 就意味着它并不违法。

将近半个世纪后，我们距离检验这句话是否正确已经非常接近了，同时也将看到美国的民主能否经得起考验。

我们的世界不止一种声音~

日新说旨在构建一个多元的发声空间，汇聚世界各地优质作者，关注全球局势与人权议题，对抗谣言与极端势力，分享进步观点，讲述属于全人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