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金蛇郎君传》第六章山林夜斗

刀白说小说 2025-04-19 21:26:52
那僧人缓缓道:“老小子,在村子客栈外被你藏奸跑了,如今被佛爷盯上,你还想走么?” 奚风雷心中一惊道:“想不到来得这么快!”那僧人不是别人,乃是白骨魔僧! 原来司空孝亲自出马与锦衣卫言归于好,离了山村向京城进发。走了一个多时辰,忽地想道:“奇怪!我烈日马场除四大堂主之外几乎倾巢南来,为何会得不到半点儿宝刀龙图的确信?纪老三说姓仇的死在神佑川中,以为是我烈日马场的人下的毒手,可姓仇的在江湖中亦是扎手人物,能将他杀掉的人岂是等闲江湖路子?不对,不对!”他是个老奸巨滑的老江湖,素来疑心极重,心中疑云一起,便放慢了脚步,勒住坐马对庞奇道:“你去前面招呼一声,请纪三先生和赵当家的稍慢缓行,就说我有事相商!” 纪三先生和赵逸正不知何事,唯恐司空孝对上京一事反悔,赶忙兜回马头,询问备细。司空孝将心中怀疑一说,赵逸猛省道:“赵某亦有此疑。仇二弟在神佑川遇害,起初兄弟是疑心烈日马场为夺宝刀龙图下的辣手,司空场主到了之后解释误会,兄弟才知杀害仇二弟的凶手另有其人。原本兄弟是要亲自去一趟神佑川,不期与纪三爷在山村聚会,不久司空场主的人也到了。” 纪三先生虽在北武当学艺成名,老家却是关中陇上,当下细揣:“神佑川方圆百里皆无人烟,除褒城一条出路,只能翻过神佑川后山梁,方可经子午镇出山。那么这杀人的凶手最是可能在山村中和我们擦肩而过。他既害了仇二弟,宝刀龙图也一定为他所得了!” 司空孝怒而击掌道:“好贼子!” 纪三先生想了想,叫白骨魔僧道:“进出关中只有两条官道。向北去雍凉一带,已为叛匪流民草寇所阻,道路不通;那贼子既得了宝刀龙图,只会南去。大师带乔四弟并烈日马场几位高手沿官道去追,其他人走小路寻找,无论找不找得到,后来都到浙江巡抚司衙门会齐。京师大事一完,我们也即到浙江来,调集当地驻军,将‘圣境’及‘守灵人’魔族一鼓毁去,司空场主得与先祖报仇,我们亦可不负太子所托,将宝刀龙图上交朝廷。” 司空孝之子司空玄道:“父亲既与朝迋言归于好,少不得要些进阶之资。在下不才,愿佐白骨大师前住追捕贼子,以令三爷得悦太子欢心而略尽绵薄。”纪三先生大喜,道:“夺得宝刀龙图,愿与诸君同富贵!”当时分拔人手,由白骨魔僧领头,带了十二金则中的老四乔斌、老五托塔天王魏翔、老七碎心棍齐光远、烈日马场霸王庞奇和小仁贵黄权六人沿路去追从山村里离开的可疑人物,司空孝带着黑白双尸与纪三先生赵逸先回京师去了。 这一行人回转山村向当地百姓打听,果知他们走后,一对中年男女买马向南急匆匆去了。当下沿路追索,烈日马场和锦衣卫其他人马则走小路,务必铺下天罗地网,连人带宝,一网打尽。 在微弱的火光中奚风雷认得白骨魔僧,心中一沉,低声对褒玉龙道:“强敌当道,龙妹不可离我两丈以外!”将宝刀束在背上,拉着褒玉龙,飞身向左首一人扑出,身法迅疾无比,左掌向他项颈劈落。那人正是乔斌,一闪没避开,忙举手相格,奚风雷背后闪着褒玉龙,长剑向他腰里一点,乔斌半身一麻,急闭穴道,气息已是微微不畅,几乎俯身跌倒。二人一击得手,不敢恋战,头也不回,直奔进林。突然飒飒风响,一条十三节软鞭拦腰打来,那人乃是十二金刚中排名第五的托塔天王魏翔。二人腾空飞起,闪躲过去。奚风雷心中暗叫:“不好。”敌人武艺高强,而且六人合力,己方几是毫无胜算,能得脱险,便是万幸,万一落入包围,不但带刀图南归的任务无法达成,还难免要埋骨此处。就这么稍一迟疑,白骨魔僧镔铁禅杖一挥,已追至背后两丈远近。 奚风雷和褒玉龙听得背后脚步声,不约而同回身出剑。白骨魔僧自恃武功追得太急,猛可里眼前白光闪烁,双剑齐至。白骨魔僧避让不及,劈面一掌,掌力激荡,把双剑迫开,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被他掌力余势拦腰打成两截,林中树叶乱飞,宿鸟四散。啪啪两声,碎心棍齐光远一棍将奚风雷身旁一株大树也打了个寸许深的棍痕。奚风雷俯身一剑,招数怪异之极,齐光远身子临空,无法避让,剑风来势凌厉,若出手抵挡,悬空难能借力,必被刺中身躯,不死亦是重伤,危急中心肠一狠,不退反进,和身向敌人扑去,拼着吃他一掌,落个两败俱伤。 奚风雷见齐光远扑来,侧身让过,左手抓他手腕。齐光远见他手法又快又狠,不觉咦的一声,暗暗惊心,当即闪开。庞奇和黄权从树后闪出,庞奇的乌油棍有七尺,树林茂密,长棍施展不开,双掌一并,迅捷如风,迅疾无比,配着黄权的双戟,以二攻二。白骨魔僧的镔铁禅杖比庞奇的乌油棍还长,一般的无法施展、束手缚尾,知道中了奚风雷和褒玉龙诱敌深入之计,气得破口大骂。 奚风雷和褒玉龙在密林中左穿右插,也回头大骂道:“秃头淫棍,你敢来追奚大爷么?爷这里有埋伏。”双脚一点,如一枝箭般倒飞过来。黄权大骇,返身便逃,褒玉龙一声娇叱,一剑刺入他背心。黄权一声惨叫,扑地倒了。庞奇和黄权在“十二金刚”中是一正一副的兄弟,见刺倒了黄权,急怒攻心,避开奚风雷的短剑,急追褒玉龙。两人一逃一追,绕着一株四人合抱的大树打转。褒玉龙自在神佑川对奚风雷吐露心曲后,心想奚风雷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自己如一卤莽,怕将他连累,是以牢记奚风雷叫她不要离开两丈以外的叮嘱,打打逃逃,和敌人拖延,前后不离奚风雷左近。 奚风雷见褒玉龙如此,心中大慰,猛可里白光一闪,有人发剑来攻。奚风雷听剑风便知来人是个比庞奇黄权魏翔之流更厉害劲敌,凝神屏气,短剑一翻,盘身护顶,手上一震,短剑被敌人剑身一粘住,险险脱手。他绰号“南岳狂龙”,武功剑术皆非泛泛,只因眼前一片漆黑,一时失察才险堕敌人毂中,收束心神,短剑乘势向前一探,解去对方粘连之力,仔细一看,原来是烈日马场少场主司空玄。当即弃强击弱,撇开司空玄,疾地向左斜奔三步,突然反身向右疾驰,连晃几晃,靠近了褒玉龙身侧,寒风起处,一剑迎面向庞奇刺到。 他这手剑法以攻为守,唰唰唰三剑均指向对方要害。庞奇正在心中焦躁,不道奚风雷来得好快,微一疏神,胸口一阵剧疼,已吃了一剑,大叫一声,登时毙命。魏翔和齐光远但见黑暗中只剑光闪了两闪,黄权和庞奇便先后丧命,尽皆骇然。只两人一个用的是十三节软鞕,一个用的是鎏金铜棍,皆是在密林中无法尽展其长的兵器,只好硬着头皮,空手询声扑来。褒玉龙瞧得亲切,一剑“李广射石”,把魏翔迫退一步,忽地跳开。奚风雷人影一晃,纵身直上,短剑颤动,铮铮有声,向魏翔胸口直刺。 这一剑既快且狠,魏翔不及抵挡,匆忙中沉腰坐马,左手双指一并,向奚风雷肋间要穴点去,这是攻敌之不得不救。奚风雷剑尖将及魏翔胸口,突觉右肋一阵凉风,魏翔手指袭到。但见他左掌向上一撩,随即反手一抓,使出了少林三十六路大擒拿中的厉害解数,抓向奚风雷手腕。奚风雷腕脉被抓,立时就得全身瘫软。趁奚风雷短剑势道一缓,魏翔腾出左手,自后腰拔出一口匕首一架,铮的一声,火星飞溅,匕首从中断成两截。魏翔大骇,着地打滚要走,褒玉龙觑得真切,喀嚓一剑,削了他半个头盖,飞起一脚,尸首飞出林外,把在林外防守堵截的白骨魔僧吓了一跳。正在惊怒,只听林中又是一声惨叫,约莫齐光远多半也是没命的了。 白骨魔僧勃然大怒,禅杖一摆,林子边缘的树木被他打得东歪西倒,硬砍条路出来杀进林中,一面大叫:“司空少场主在哪里!”一面抡动禅杖,击毁林中拦住去路的树木。耳边只听兵器撞击的叮当声,不远处影影绰绰,几条人影正在不声不响地恶斗。白骨魔僧正待赶上前去,光头之上阵阵刺痛,四周荆蒺刚被禅杖拔开又再回弹,扫在他头顶又痒又疼,一时心头火发,忍不住又是污言秽语,不住地破口大骂。司空玄询声进林,和奚风雷交上了手。 奚风雷到处游走,不几招试出了他真实本领,短剑一圈,倏地一剑刺出。司空玄举剑一封,退后一步。奚风雷杀得性起,剑招连绵,剑锋不离司空玄心腹要害,太乙乾元剑剑招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司空玄被他一轮快剑杀得一身臭汗,正逢奚风雷一剑“大浪淘沙”,向他右臂直劈下来,背后褒玉龙长剑一指,刺到他背心空裆。司空玄足尖疾点,向左侧让,奚风雷一招“红旗半卷”,迅捷绝伦,直刺敌喉。司空玄在双剑夹击之下左支右绌,方躲褒玉龙的剑招,倏地剑光耀目,奚风雷短剑已指到咽喉。这几剑势若电闪,司空玄再也无处可闪,惊叫声中,突闻金风一紧,褒玉龙娇躯向右倒,当的一声,奚风雷一剑刺着一件重兵器,声若龙吟,嗡嗡之音,良久不绝。只听一人哈哈怪笑,叫道:“好剑法,好剑法!”语声方毕,铮的一声,奚风雷手臂巨震,手中短剑断成两截! 来人正是白骨魔僧,他趁奚风雷和褒玉龙双剑齐出时,先赶在剑尖刺中司空玄时挥杖震倒了褒玉龙,铁杖疾挥,又将奚风雷短剑震断。 此时云开雾散,一幅冰轮高悬夜空,林中黑暗尽去,满目银光,彻如白昼。只听白骨魔僧喝道:“你们俩到底是哪条道上的?”镔铁禅杖一抖,杖上铁环叮当乱响。他的禅杖重有六七十斤,几与关王大刀相差无多,奚风雷和褒玉龙见他在山村客栈中击败烈日马场多位高手,力斗烈日马场左右护法黑白双尸,知他功力远胜己方二人合力,如何脱身,却是颇费思量! 奚风雷眼晴一转,嘿嘿干笑道:“看大师武功高强,杖法非凡,是葱岭小雷音的绝学么?” 葱岭小雷音自从化龙尊者去世后门下再无别的传人,江湖中人大多知道白骨魔僧武功了得,除非老一辈的人,后学之士大多已不知白骨魔僧的师承来历。白骨魔僧因昔日曾奸杀他的师姐,又气死师父化龙尊者,他自己作恶多年却又死要面子,因此对外极不愿提起自己的师门。想这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一开口便喝破了自己底细,一惊之下又是满心狐疑,喝道:“你是谁?”他横行四方,见过不少成名人物,唯独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面色焦黄的“中年人”? 奚风雷笑道:“在下乃藉藉无名之辈,贱名不足挂齿。不过在下手里有样东西,大师却肯定知道来路。” 白骨魔僧道:“什么东西?” 他刚说到这里,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乔斌听了,也撮唇相和,只听四周脚步沙沙声响,不一会儿有两人先行奔近,叫道:“是四爷吗?”乔斌怒道:“快来快来!五爷和七爷被贼人给害了!”那人啊了一声,又惊又怒,脚步不停,片刻奔到眼前。但见那两人均穿青袍,背插长剑,都是五十来岁年纪,脸罩寒霜。 乔斌望着奚风雷和褒玉龙冷笑道:“贼子,今日没个交代,想要生离此地,只怕势比登天!来来来,我给白骨大师和司空少场主引见引见。”指着前面那人道:“这位是昆仑派新晋掌门冷东岩冷先生。”指着另一人道:“这位是冷先生的师弟高东鹤高先生,两位都是昆仑高弟。昆仑派威震西域,冷、高两位更是派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人物,和乔某是生死之交。”冷东岩和高东鹤并称“昆仑双秀”,深得昆仑剑术个中三味,在江湖武林中颇有名气。转眼之间,脚步声杂,各处都有人到,高高下下有二三十人之多,奚风雷看了,心中暗暗叫苦。 只听褒玉龙道:“是吗?江湖上谣言甚多,十之八九靠不住。昆仑派怎么了?昆仑派便可以滥杀无辜?” 冷东岩冷哼一声道:“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会平白无故地摸黑走夜路?这不是心中有鬼、非奸即盗么?” 高东鹤道:“这两个害了五爷七爷,师兄何必跟他们废话?不论他们来历如何,先将他们拿下再说!”拔出背上长剑,一跃而前,唰唰唰三剑,招数巧妙狠辣,剑尖嘶嘶有风,全都指向褒玉龙身上要害。褒玉龙足跟一旋,倏地翻身回剑,剑诀斜引,一招“天女飞梭”,剑尖从半空中直刺下来。高东鹤缩身急躲,褒玉龙不待剑势用老,中途变招,剑尖抖动,一招“雨打梨花”,接连两剑走的全是斜势,飘逸无伦。 高东鹤从未见过如此神妙的剑招,吃了一惊,不敢用长剑硬格,急忙闪身避让。哪知这一剑斜飞而至,力道甚为强劲,和刚才那一招飘然秀逸的剑招相比,这一招势如风雷,大开大阖,两招一先一后使出,力度千差万别,大相径庭。高东鹤不知如何破法,只得使出昆仑派“五行六合剑”,剑光缭绕,全取守势,紧紧封住门户。褒玉龙长剑随式而转,运剑如带,所使招式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一直一圆、一速一缓,运招使式的内劲全然迥异,剑法使得淋漓尽致,全力进击。 二人放手一斗,高东鹤的五行六合剑出招迅猛,剑招纵横,褒玉龙却是一改前状,弃奇诡而行正道,剑法变得端凝如山,法度严谨。高东鹤连变剑招,始终难占上风,心下暗暗惊异:“此女剑法之高,实在罕见,然则她到底师承何门何派,怎地我全不曾见闻?我单打独斗若无法胜她一招半式,昆仑派当真声名扫地。”斗到分际,褒玉龙一招“含沙射影”,剑势飘忽,一剑向高东鹤左肩斜削过来,高东鹤竖剑一立,双剑相交,铮地一声,火光飞溅。褒玉龙娇躯一晃,高东鹤已是一招“三江同源”,长剑自左至右划了一道半弧,将她长剑弹出外门。 高东鹤是昆仑派中一等一的剑术好手,江湖武林中也不可谓无名,谁知用尽气力,方能将褒玉龙逼得后退半步,这还是女子之力天生弱于男子之故。他斗了这十几招,微微气喘,再看褒玉龙,却是气定神闲,浑若无事,正要再上,冷东岩叫道:“高师弟退下。”左手扬处,寒光一闪,一枚暗器直飞过来。奚风雷叫声“龙妹小心!”中指一弹,一截树枝疾飞而出,喀的一响,那暗器碰着树枝掉了下来,在树叶之上跳了几跳,原来是一枚梭子般的东西。 那暗器名叫昆仑梭,乃昆仑一派所独有。奚风雷见多识广,知道昆仑派不唯剑法颇有独到之处,独门暗器昆仑梭在武林中也十分有名,褒玉龙和高东鹤甫一交手,他便手折树枝,留心防备。及至冷东岩冷不防以独门暗器手法掷出昆仑梭,他也折枝为箭,将之击落。昆仑梭系昆仑派一位女性祖师所创,暗器手法亦出以阴柔,虽是一枚小小钢梭,在近处蓦地掷出,却是无声无息,往往能令敌人防不胜防,难以闪避。 冷东岩长袍一甩,拔剑在手,当即大声叫道:“魔族宝刀龙图贻害江湖,为祸不小,咱们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物!各位齐上,把这对男女先拿下!”抢上三步,一剑直扑褒玉龙。这一下来得快极,事先竟没半点征兆,月光照映之下,那口长剑寒芒四射,直如风驰电掣一般。褒玉龙见他出招迅捷,当下闪身往左避开。 哪知昆仑剑法确有独到之处,褒玉龙闪向左边,冷东岩长剑跟着向左,铮铮铮三声,冷东岩剑尖疾颤三下,分点她胸腹“石关”、“中庭”、“玉堂”三处穴道。这三记剑尖点穴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实是昆仑剑术中一流,名为“神龙三现”,乃是昆仑剑法的秘传杀手。褒玉龙一个“大弯腰斜插柳”,娇躯后仰,飒飒风生,剑锋冷冷,剑光擦脸数寸急掠而过。昆仑剑术名震西域,一招既出,着着连绵,直似疾风暴雨,但褒玉龙仗着夏殇王传下神功绝学,竟在危急之中皆以巧妙身法步法避过。 冷东岩三剑落空,站直身子,脸上变色。要知他执掌门户,横行西域,西域地方武林中人向来对他剑法钦服之极,哪知连刺数剑,竟不能奈眼前女子何,心中愤怒之下,对褒玉龙的武功亦是暗自骇异,心道:“这女子用的是什么剑法?!”轻视之心不由减了几分,当下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挥舞长剑,与褒玉龙一招一式拆解起来。他在剑上花了十数载寒暑之功,单以剑法修为论,在北方武林中可以数得上前三位,但翻翻滚滚又拆了数十招,还是占不到丝毫便宜。反倒是褒玉龙反守为攻,剑似灵蛇,圆转如意,四面八方,无一不是她的剑光人影,招招紧迫,剑剑杀机。冷东岩久战不下,虽然未落下风,但想自己成名久矣,若一女子都无法折服,老脸也太过无光,不由得焦躁起来,剑诀一领,剑招忽变,招式虽缓,剑力却已激增数倍。 再拆数招,只听铮的一响,褒玉龙右手疾翻,手上剧震,双剑同时断绝。 按说褒玉龙剑术精妙在冷东岩的师弟高东鹤之上,内力则有所不及,以力较剑,当乃大亏才是,何以能震断冷东岩长剑?原来自关中南下,她与奚风雷同乘一骑,奚风雷曾传授殇王绝学太乙乾元剑法给她。流亡江湖的夏族族人武功多得自殇王遗书所传,唯太乙乾元剑乃非族中担任重要职位者不传。太乙乾元剑气势刚猛,挥霍宏伟,亦并不适于女子练习,是以褒玉龙尽管做了十年夏族“守灵人”公推的大首领,却因先天体质所限,并未练过太乙乾元剑。奚风雷暗忖此行凶险之极,便拣四十八招太乙乾元剑中无须大力运使的十二招临时传给了褒玉龙。褒玉龙临机巧变,忽然使出,果收奇效,竟将一位名闻遐迩的昆仑掌门手中长剑生生震断两截。 这可是冷东岩生平从所未遇的怪事异事,长剑断绝,他心中一愣,却见人影一晃,褒玉龙已返身向奚风雷所在之处冲了过去,叫道:“大哥,夺一把剑给我!”奚风雷正在重围之中且战且走,望见褒玉龙飞奔而至,心中大乐,正逢当面一人挺剑刺出,当下身形一晃,闪到他背后,横肘反撞,砰的一声,撞中那人后心,左手轻挥,轻巧巧将他手中长剑夺了过来,振臂一挥,又将一人打得仰天飞出,身子拔地而起,飘然落地,将夺来的长剑递到了刚刚奔到的褒玉龙手中。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围困众人正要阻截,哪里还来得及?一人追到二人身畔数尺,提刀砍落,奚风雷背后如生眼睛,竟不回头,反足踢出,踹中那人胸膛。那人大叫声中直飞出去,摔进了人群之中,登时压倒一大片。褒玉龙心折神醉,叫道:“大哥好俊身手!” 但见剑光闪烁,三口长剑同时刺到,那三人用的却是崆峒剑法。三人三剑,一齐刺向奚风雷和褒玉龙。奚风雷一揽褒玉龙纤腰,二人同时风车一转,奚风雷夺来的一口长剑回手一挥,惨叫声中崆峒派三人三手血淋淋齐肘而断,其中一人只有二十多岁,痛得大声号叫,满地打滚。跟着两名黑衣汉子已扑近身前,双刀疾攻。这二人俱手持九环大刀,都是外门重兵器。身左又有两人,一持五行轮,一持三节棍,也扑近身边。二人一到,使九环大刀的二人攻势便见凌厉,四人为利所使,奋不顾身扑上,凶悍之极。奚风雷和褒玉龙长剑疾展,斗了十余招,且战且走,故技重施,再向密林中退却。 此时东方已露鱼肚白,再有两名黑衣汉子手持长剑,分头抢上,东南西北每一方均有明晃晃的兵器向二人招呼过来,四面八方,无一处不是夺命摧魂的杀手。这群人得了宝刀龙图的消息,人人亟欲得之而后快,到此各奋平生之力,下手毫不容情。人人均知此番交手,不管对方手中身上有无宝刀龙图,皆是自已生平所遇最凶险之事,生死之差,富贵贫贱,尽仅在一线之间。 白骨魔僧与司空玄乔斌三人招来后援,动起手来反被人群挤在外围,心中火急,亦自无計可施。司空玄见势不妙,赶忙大喝道:“大伙儿缓攻游斗,耗这男女的力气!”他是烈日马场的少场主,自小便跟乃父在江湖历事,人又机巧,寻思奚风雷和褒玉龙武功再高,也决难长斗久耗,若能缓攻游斗,终究会令二人力气耗尽,束手就擒。奚风雷恶斗中听得司空玄的喊喝,不禁心头一凛,突然间左手一抓,将一条三节棍硬生生扯了到手,左腿微蹲,三节棍呼的猛击而出,打在一名手使九环大刀的黑衣汉子腰腿之间。 那人一声大叫,身躯旁倒,大刀横挥,喀嚓一声,竟将身后一人砍得身首分离。那人被同伴断头的鲜血淋了满头满脸,紧接着无头之尸倒靠在他肩上,颈项之处,骨肉分明,鲜血咕嘟喐往外直冒。那人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尖叫一声,直挺挺抱着尸首倒了下去,竟自吓得昏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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